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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衣愣了愣,门外少年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听上去不像平常那般悦耳,她连忙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看着眼前立着的身姿纤长的少年,她骤然失声:“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少年只穿了件三江布做的天青色的长直缀,乌黑的鸦发用根紫檀木做的发簪绾着,腰间挂着一只通体碧玉却在中间沁出一点红的螭龙玉佩,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拔高了,却消瘦了很多,原本昳丽无暇的样貌因为瘦的厉害,精致的五官突显得更加分明,散发着一种棱角俱全的美。
所以纵使他此刻脸上带着微笑,依然显得肃穆冷峻,面容不像之前那样白皙,而是带着一种小麦的颜色,猛地看上去,就像是看到豁然长大的安亲王,让人不敢小觑。
婵衣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忍不住想他之前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在短短的两个月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她的眼睛忽然热了起来,心像是被细小的针不停的扎似得,看到一旁立着的沈朔风,语带泪意的叱问道:“你不是说他一切都好么?”
沈朔风被她问的愣住,看了看楚少渊,挠了挠头,这少年确实是一切都好啊,没有伤也没有痛,他说的没错呀。
楚少渊听她这般问沈朔风,嘴角翘高,连声道:“你别担心,我真的一切都好。”说着话,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遍,发现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十分憔悴,不由的心疼起来,“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跑过来?”
见两个人一直在门口说话,锦心忍不住提醒了一声,“小姐,您看是不是先让主子进来喝口茶……”
婵衣窘然,许久不见,她只顾着看他了,竟然一直让他站在门口说话,她连忙让了让身子,将楚少渊让进房间里。
锦心给楚少渊倒了杯茶,便往门口退去,一眼瞧见沈朔风抬脚要进来,连忙一把拽住他,飞了个眼刀给他,沈朔风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一同退了出去,二人一左一右的立在门口,却是互看不顺眼。
楚少渊手捧着茶杯喝了几口茶,眼睛一直看着婵衣,失踪在外面的几个月,他想的最多的不是时局如何,雁门关的战事,反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他常在想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听到他失踪的消息,她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去帮他求一个平安符。
定然会的,她这么心软,乍然听到他失踪了,不知会慌成什么样子。再想到她每次一急起来的样子,秀美的脸上带着层嫣红,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似乎这么想着,伤口的疼痛都会减轻几分。
“怎么忽然跑来这里?家里都安排好了么?”楚少渊放下茶杯,看着她的眼神里头有几分无奈,“你就是心肠太好,谁都相信,”他说着指了指外头,“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信,就不怕……”
“楚少渊,”婵衣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半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这失踪的两个月,在哪儿养的伤?可都养好了?”
楚少渊抿嘴笑了,琥珀般明亮的眼睛里像是铺满了星星,忽闪忽闪的十分动人,“你放心,已经好了。”
婵衣眉毛皱了起来,她只是猜测,却没想到他是真的受了伤,她忍不住连声道:“这么说是真的伤着了?都伤着哪儿了?严不严重?”
“不严重!都好了,”楚少渊有点不太想提之前的事,怕她担心,简略道:“他们动手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后来又被鞑子的王子救了,所以受的都是皮外伤,养了没几日就好了,因为一直在关外,吃不惯也住不惯,才会越来越瘦,你别担心,会慢慢养回来的。”然后又笑着问她,“听说二哥考中了探花,家里一定很热闹,可惜我不能回去,不然一定要好好的祝贺二哥。”
婵衣道:“等你在雁门关大胜了鞑子,再回去补上也不迟。”顿了顿,她又道,“今年中了进士的大都被外放了出去,很多都是补的之前皇上下的幽州、燕州官员的空缺,这两个地方距离雁门关可是很近的,安北候过几日便会来接太子,你要当心,说不准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说着,将路上遇见的那伙青年告诉了楚少渊,“你千万要小心,他们走的快,最晚明天应该会到了。”
楚少渊笑着点头,“区区一个安北候我还不放在眼里,大家都知道雁门关是卫家的囊中物,一个太子已经在雁门关受了重伤,若是我再出什么意外,安北候这个富贵侯爷也当到头了。”
婵衣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瞧见楚少渊不在意,她提醒道:“强陇南压地头蛇,你可不要太大意了,你想想之前在松溪镇的那一出,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安北候,但我总觉得跟他脱不了关系。”
听她说到这里,楚少渊忍不住指着外头问道:“你究竟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婵衣瞧见他眼睛里有神秘莫测的光芒,连忙将声音压低,问道:“在松溪镇的……是不是他?”
楚少渊眉心微微皱起,她这么问,说明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眼睛轻眨,点了点头,语气中却有些无奈,“你呀,什么人都不了解,你就敢这么轻易的相信他,就不怕他图谋不轨?”
他的这句话里含着六分的无奈跟四分的担忧,婵衣忽然顿悟,一定是他警告过沈朔风,不然沈朔风也不会这么毕恭毕敬的对她。
她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忽闪忽闪的,像是两个小翅膀。
楚少渊见她垂着头,看上去像是有些委屈,连忙道:“你心软一些没关系,往后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对你起歹心的!”
婵衣嘴角弯起,这样信誓旦旦的话也只有他才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以后会当心,”她笑了笑,又叮嘱道:“你在雁门关一切要小心。”
楚少渊点点头,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印章递给她,“还给你,以后有事就让永兴当的伙计发信给我,千万别像这次这般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不提路上诸多危险,单说赶路的这份辛苦,我就不舍得让你受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