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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衣捣花瓣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丫鬟:“没有与秦夫人说我正忙么?”
丫鬟忙道:“说了的,秦夫人说她就在外头等候,等王妃忙完了再见她也不迟。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旁的颜黛甚少见婵衣这样明显的表露对一个人的厌烦,疑惑的问道:“嫂子,秦夫人可是前几日请你去府上赴宴的那一位么?”
婵衣点了点头,又吩咐道:“既然她愿意等,那就让她在花厅里头等着吧,左右这边还有些功夫才完,你去吩咐人不要怠慢了客人。”
丫鬟得了吩咐忙退了下去。
颜黛忍不住去看婵衣脸上的神色,虽说吩咐丫鬟是那么吩咐的,但婵衣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更像是顺嘴那么吩咐一般。
前几天的事情颜黛隐约听说了,如今听见这位秦夫人又来拜访,便忍不住道:“把秦夫人就这么晾在一旁,会不会被人说道?”
婵衣不由得一笑,反问道:“说什么?哪里有她们这样一点儿礼数也不懂的人?不递花帖就来拜访,难道我无论在做什么,都要接待她么?便是与人说,也没有人会说这是去人家家里拜访的礼数!”不想让颜黛觉得她仗势欺人,便笑着将话题揭了过去,“夏天眼瞧着就要过去了,咱们趁着这几日花儿还有些繁盛的时候,多做几盒子的香膏胭脂,别等到了过了时节再想做可就晚了。”
颜黛点头:“嫂子,你做胭脂的法子跟我们不太一样呢,珍珠粉加到胭脂里头好用么?”她向来就没有听说珍珠粉能用来做胭脂。
婵衣笑着指了指一旁碗里研磨的细细的珍珠粉:“珍珠粉能令皮肤白皙,加上藜翟及蒿作的灰,拿了糯米浆洗杀过的花,沥去青汁用白米妆粉和珍珠粉拌匀,上脸又好看,又养人,”她一边说一边让筱兰去取了前几日杀过黄的花汁来,翻搅几下发觉已经没有花瓣含着的黄色,将竹板上沾着的花汁给她看,“花汁呈现这样深红的颜色才算是杀好了,不过不能用手去搅,要拿竹板,这法子还是先前祖母交给我的,我那时候年纪小,还用不上,等到大一些用得上了,才觉出里头掺了珍珠粉的好处。”
颜黛细细的看婵衣的脸,发觉她脸上皮肤特别的细腻跟白皙,毫无瑕疵,而且脸蛋粉扑扑的,那种嫩红的色泽是从里头透出来的,十分的好看。
她忍不住道:“怪不得嫂子这样漂亮!”
话是发自真心的,却叫婵衣听着忍不住一笑:“你们一个两个生成了这般模样,却成日里总说我漂亮,敷衍人也没这样敷衍的,可见你跟夫君是一家人呢,说辞都如出一辙。”
“嫂子可冤枉我了!”颜黛有些委屈的道,“我这副相貌哪里值得说了?旁人只道我与姑母样貌相似,却不知姑母因这副相貌受累多少!便不说姑母只说我,与嫂子一同在了近一年,因我这副相貌引出多少事端?若我是表哥那般的男子,便是有这样的相貌也不相干,可偏我是个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不是要让人家欺负?若我说的话,还是嫂子生的正正好,端丽中带着妩媚,漂亮的叫人看了就喜欢。”
婵衣有些吃惊,原本以为颜黛这般好相貌,对她而言一定是骄傲的,没想到竟然会叫她觉得拖累。
心中忍不住叹息道,到底还是因为宸贵妃早逝的关系,叫底下的小辈都遭受了连带,若此刻宸贵妃还活着,只怕颜黛比先前的卫斓月还要炙手可热,可如今却是将好生生的一个小娘子磋磨成了这般。
她轻声安抚道:“黛儿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那些登徒子原本就是挑年轻女子出手的,你便是不生这副模样,他们也一样要上前来轻佻一二的,旁的就不说了,就说上一次你我二人还都带着帷帽,那县令之子还不是连人都没看清,就上前调|戏?哪里就是相貌的问题了,根本是那些人心存不轨,你若是将那些人的错处都归到自个儿的身上,往后还要怎么活?”
颜黛却摇头,心中断定了是自己的相貌惹出的祸事,不再说话。
原本做胭脂是有一份新鲜跟趣味在里头的,颜黛没了心思,婵衣也没了兴致,索性将胭脂扔给了一旁的丫鬟,拉着颜黛的手道:“既然秦夫人来了,你就陪我去见见客,也省的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颜黛也不是头一次陪婵衣待客了,见婵衣坚持,也不好推脱,便点了头。
花厅里头秦夫人已经等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再比这个还要难堪的局面她也见过,所以她并没有露出焦急的神情来,反而是安静的打量着花厅里头的摆设。
虽说只是个避暑的所在,但可以从多宝阁的摆件儿跟墙上挂着的古画看出来,安亲王妃是真正含而不露的,虽然花厅里头的摆设一眼看上去并没有那种富丽堂皇的感觉,但细细的看,便能发觉这些摆件的精致以及隐在骨子里的那种风雅。
她在心里默默的点头,无论是安亲王妃娘家还是安亲王妃的外家都是世代书香门第,尤其是安亲王妃的外家,那更是在云浮城里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经历了三四朝,却依然在内阁的中间,如今眼瞧着又要出一位阁老,势力实在是叫人不可小觑。
将手上的茶喝了四杯,就在丫鬟续第五杯的时候,安亲王妃进了花厅,秦夫人连忙站起来迎向她,意外的发觉安亲王妃身边还携着一位相貌气质都惊为天人的小娘子,她一时忍不住顿在了那里,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陪着笑道:“王妃可忙完了?”
婵衣淡淡一笑,“让秦夫人久等了。”
话是这么说,但神情里却半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叫秦夫人神情一顿,才又接着道:“前些日子王妃一直病着,也没敢来打扰王妃,还望王妃海涵。”
婵衣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道歉便该有个道歉的态度,这样不清不楚的见面说话,哪里能蒙混的过去?
若说婵衣恼,恼的更多的是秦夫人的态度,做事不稳妥、借着她的手惩治人可以,但多少要自个儿站出来,总不能她做了这个恶人,完了还要她捡了便宜还卖乖去,想要拿她当枪使,也得给她做出些样子来才行。
而秦夫人虽是布政使夫人,但多少因为丈夫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这个位置上不动弹,川贵的形势又多复杂,甚至于她这个第一夫人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真正的第一夫人早就成了都指挥使周夫人,所以低声下气的话,她虽然说的不多,但在周夫人面前也绝不会少。
此时大约也能明白婵衣的意思,陪着笑道:“这次来,也是要与王妃致歉,先前在宴席上头没拦住周夫人身边的奶嬷嬷,实在是我的不是,这不是回去我就与亲家太太说了,亲家太太将那奶嬷嬷打了二十大板,发送到了庄子里头,再不让跟着身边服侍,这些天周夫人一直想着来给王妃道歉的,但听说王妃身子不爽利,便一直没机会。”
婵衣笑着颔首:“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治家却一定要严谨,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奶嬷嬷,有时候坏起事来却要比主子爷们儿更厉害,秦夫人是常年在川贵,对京师不了解,等往后渐渐的来往的夫人太太们多了,便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了。”
低声下气的道了歉,还要被她一个小毛孩子说教一顿,秦夫人觉得这些话逆耳极了,可姿态上到底是不敢放肆,做足了十分的恭敬,“王妃说的是,到底是在这里久了,将些规矩都淡漠了,还请王妃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婵衣笑着没有再提这件事,一手拉着颜黛介绍给秦夫人认识,颜黛被迫听了全程,一直在替这个秦夫人尴尬,此刻看见秦夫人笑吟吟的与她说话,便招呼秦夫人喝茶,说着一些无关的话,将这件事情揭过不提。
而在书房当中的秦霂却没有这样的轻松,他手心里头全是汗水,不是因为天热,而是因为紧张。
不能不紧张,原本是只打算谋十几万的军饷的,现下猛的一下子给了三十万,虽说没有彻底定下来,但也足够他紧张一阵子了,要知道这个时候,正好赶上夏收,军饷能够这么利落的给到卫所手里头,那都是在朝廷里头有脸面的人才能办得到的事情。
他一得了信儿,就立马过来了,连件家常的衣裳都是匆匆的换了的,根本没有在意是不是得体。
楚少渊负手立在窗前,静静的思考了一下,道:“你先前说,你给孙之焕写了封信笺,孙之焕便批给三十万的军饷?父王没答应却也没有驳回,说要再议议?”
秦霂点点头:“听说各地的军饷也就只有西北那头先发放了,其余的都没有音讯。”
楚少渊觉得此事有些不寻常,户部才能拨出来五十万,偏川贵就能给三十万?又没有外敌侵扰,也没有内乱要平息,凭什么父王会同意将大头给了川贵?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