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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章 身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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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林安排北镇抚司密探打听消息,终于有了回应,他和师爷徐文长在书房里翻看看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两人都是眉头紧锁。

    拐骗幼童阉割案,本身的案情已算告破,查明了幕后黑手是白莲教北宗,救出了全部被拐幼童。

    但对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相信对方绝不会是想把幼童们弄去做丐阉。

    很明显,以推翻朝廷为己任的白莲教,这次直接把yīn谋指向了紫禁城,因为只有皇宫里面才用得着这么多太监!

    那么白莲教的yīn谋到底是什么,南北两宗的分歧源自何处,对方在宫中有没有内应,这些都是北镇抚司亟待查清的问题。

    厂卫特务机关绝非浪得虚名,秦林这位北镇抚司的大特务头子令出法随,整个北司体系都高速运转起来,从官府、民间、黑白两道等等方向打探消息,很快把详尽的资料汇总到了秦林的案头。

    白莲教南北两宗的分野,还得从嘉靖三十三年说起,就在南方五峰船主汪直纵横三十六岛的同时,当时的白莲教长老赵横北化名赵全,因朝廷清剿大军步步紧迫,便率雁北分舵教徒万余人越过长城,投靠了与明朝有世仇的俺答汗。

    白莲教从元朝建立之初就与疯虏誓不两立,韩山童、刘福通、铁冠道人张中、彭和尚彭莹玉等人都是反元义军的首领,功在千秋、名垂青史,天下尽人皆知,总教又怎么会容许赵横北投靠méng古鞋虏?

    于是总教从此不再承认赵横北的长老身份,与逃到塞外的雁北分舵也中断了联系。

    赵横北一心要借俺答汗的势力推翻夺取圣教江山的朱明,“伪朝”雁北分舵的教徒也因为官军清剿而与朝廷结下了血海深仇,既然总教对他们的行动不予支持,就干脆自立教门,改称白莲北宗。

    赵横北也算得上一代枭雄人物在塞外做下极大的事业,勾结俺答汗,修造板升城,开荒放牧,招引十余万部众,并时时刻刻策动俺答汗铁骑叩关进攻明朝彻底从魔教头子、起义首领变成了汉jiān。

    不料十年前张居正主持俺答封贡,种种机缘一向和明朝敌对的俺答汗竟然与朝廷达成了和解,成为天朝的一方藩属。

    时移势易,俺答汗不再需要赵横北这个汉jiān,便与明军里应外合突袭板升城、捉拿赵横北,由朝廷将他押赴京师凌迟处死。

    当时白莲北宗的处境极其艰难,无奈之下向总教求援,但总教方面并没有伸出援手,从此双方的裂痕进一步加深,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了系出同门的责火情。

    前面这些资料,因为当年朝廷在俺答汗配合下,捉到包括赵横北在内的不少白莲北宗高层,缴获许多秘密文件所以比较详尽而从十年前赵横北凌迟处死之后,厂卫的工作重心南移到南方的白莲总教,关于白莲北宗的文档记录就变得模糊了许多。

    只知道白莲北宗并没有覆灭,当年赵横北在俺答汗庇护之下势力发展很快长城沿线的蓟州、大同、宣府这些地方都是他派的传教大师兄,总教反而插不下手之后赵横北本人虽被凌迟处死,白莲北宗秘密传教的基础还在。

    另外,赵横北的徒弟叫做石自然,厂卫方面怀疑目前是他在主持白莲北宗。

    ,“石自然?”秦林看到这里就把卷宗拍了拍”“那天白莲教内讧时,我听艾苦禅提到过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主持掳掠幼童阉割一案的那个“少教主”石中天就是这个石自然的儿子,嗯,现在确实是他在主持白莲北宗。”

    徐文长皱着眉头,几乎把领下那几根灰不灰、黄不黄的胡须揪断:,“白莲北宗在江湖上声名不显,更因当年遭逢大变,行事比总教更为隐秘,针对朝廷的手段也更为偏jī,尽管他们实力不如总教,但以当年投靠宿敌méng古鞋虏、这次又掳掠幼童阉割的案件来看,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而且我怀疑,北宗在宫里有内应!”秦林挠着头皮,可现在面对卷宗,他也一筹莫展。

    长城沿线万余里,当年都是赵横北的传教范围,谁知道白莲北宗把总部设在哪里?要找宫中内应,可紫禁城里头宦官千千万万,难道把上到冯保下到张小阳的太监全都抓起来审问?别说秦林没那个权力,还有大汉将军、旗手卫、金吾卫都在宫中当值呢,也脱不了嫌疑啊!

    具体个案可以由证据入手,剥茧抽丝查明真相,但这种大海捞针的悬案,即使是后世也得动用大批警力,采取入户调查、大规模mō排、

    圈定重点嫌疑、二十四小时蹲守等手段才有希望破案。

    法医和刑警都不是神,很多时候笨办法虽然笨,却是最有用的办法。

    偏偏这些办法,秦林目前一样也不能用,真叫他浑身有劲儿没处使,和徐文长相对苦笑。

    一阵咯咯的笑声从窗外传来,阿沙坐在竹编摇椅上晃晃悠悠,没心没肺的把各种零食往悄里塞。

    书房里两个愁眉苦脸的家伙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想:,“唉n到底还是她最开心哪,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愁……”

    坐在书房外面偷听的阿沙,1卜脸上挂着坏笑:哼,两个笨蛋想知道北宗那伙叛徒的事情吗?干嘛不来问我?不过,问我也不会告诉他们,嘻嘻!

    臭焙烘的小乞丐变成了香啧啧的小仙女,阿沙在秦林府邸的日子别提多惬意了,没有做白莲教主的师傅逼着她练功,没有一脸苦相的艾右使唠唠叨叨的讲圣教屡次起兵反元抗击méng古软虏,被朱元璋篡夺基业之后,历代教众如何前赴后继和伪朝战斗的光辉事迹,也不用看高左使那张yīn恻恻的死人脸……

    相反,这里有好玩的、好吃的,没事儿就去捉弄陆胖子和大黄狗,在教中虽然前呼后拥,可哪儿有这里〖自〗由自在?

    想到卧底秦府的主意白灵沙简直就把自己佩服得要命:本来吧,苦行修炼刚过了五个月,还剩下足足七个月的考验,不是装成瞎子、跋子,就是又脏又臭的小叫huā,简直又无聊又讨厌,像个泥猴似的身上臭得连自己都嫌。

    ,“呼呼nn还是现在这样舒服啊!”阿沙晒着初冬的暖阳,舒舒服服的把四肢伸展开,霸占了原本属于秦林的摇椅,抓起从徐文长手里敲诈来的上虞甜栗子往空中一抛,那甜栗子就划着弧线落入她张开的嘴里。

    mōmō圆滚滚的小肚子这日子过得,惬意啊!

    要是没有徐姐姐、李姐姐她们整天把阿沙当成洋娃娃打扮,那就彻底完美了。

    至于为圣教打探消息,从秦林这个幌子身后揪出真正叛徒的使命,阿沙不说全然忘到了脑后,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不在焉。

    忽然西边天空中一只风筝飘飘dàngdàng,扎成鸳鸯形状,那鸳鸯的口中还衔着一支莲蓬。

    看见这只风筝,阿沙立刻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一样立刻从摇椅上跳起来左右看看,鬼头鬼脑的从后院huā圃的小门溜了出去。

    她在路上停停走走,一会儿huā两个铜钱买了串糖葫芦,一会儿又对吹糖人产生了兴趣七弯八拐,最后走进了两里外的一间民房。

    应劫右使艾苦禅青阳堂主紫寥烟,白阳堂主萧云天和红阳堂主练辟尘已经等在了这里,见到阿沙,齐齐把腰一弯,双手在xiōng前做莲huā盛开之形:“参见圣女!”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找我啊?”阿沙一脸的不耐,心头则有些忐忑,生怕他们逼自己离开秦府继续苦行。

    艾苦禅看看阿沙,穿着湖湘所产极好的丝绒夹衣,头上梳着双丫髻,一条腰带看起来不显眼,佩的却是宝玉,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要说钱财,白莲教百年来能和朝廷相抗,也不缺奇珍异宝,但教中认为人身只是皮囊而已,真空家乡才是归宿,所以生活并不奢侈,见了阿沙的打扮,艾苦禅就劝道:“圣女殿下,别怪艾大叔多嘴,您可别上了朝廷鹰犬的当,忘了圣教的根本,须知这世间劫数本是苦难,唯有弥勒下降、明王现世才有今世福报,其他一切口福眼福俱是身外尘土……”

    艾苦禅总拿圣女的高标准严要求来教训阿沙,根本不懂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这番教训适得其反。

    阿沙眼珠滴溜溜一转,指着自己鼻子:“啊哈,艾老头以为我过得很开心?告诉你们,我是勉从虎xué暂栖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那秦林又凶又狡猾,手下徐文长老谋深算、陆远志扮猪吃虎,他们都是圣教的强仇大敌,我为了圣教去卧底,连晚上睡觉都睡不着,看看看,这里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说着说着,阿沙就把头发揪着给艾苦禅他们看,反正手里抓着一大把,别人也没看出哪根是白的。

    她当面撒谎脸不红,倒是说到秦林等人的时候有些儿不好意思,是啊,又凶又狡猾的家伙买绿豆糕给她吃,老谋深算的徐老头被她把托人从绍兴带来的零食全敲走了,扮猪吃虎的陆胖子每天和大黄一起跑得累死累活……

    艾苦禅想想也觉得阿沙不容易,总算放过她,点点头道:“圣女殿下的事情,属下已禀报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她老人家说,查明朝廷鹰犬秦林和本教高层叛徒的事情,远比苦行修炼更加重要,圣女殿下接下来的苦修,就改作在秦府卧底。”

    “啊,师傅真好!”阿沙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可接下来又有点儿惭愧,觉得似乎这段时间在秦林府上没做什么事情,有些对不起师傅,毕竟在白莲教总教,身为圣教主的师傅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呀!

    忽然艾苦禅对着三位堂主点点头,“动手吧!”

    只见青阳、红阳、白阳三堂主移形换位,成品字形将阿沙围在中间,六掌齐出,齐齐击在她xiōng腹之间,艾苦禅则凌空跃起,出手如电,一掌拍向她头顶百会xué。

    阿沙起初吓了一跳,随后便感觉到三堂主掌心透过来的力道绵绵沛沛,她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顿时暖融融一片,此时艾苦禅一掌击在百会xué处,真气灌顶而入,充盈经络之中,如潮水般冲刷,被师傅封住的任督二脉登时打通。

    艾苦禅飘然落地,微微一笑:“事关重大、圣女任务艰巨”您被封住的功力,圣教主命我们出手解开。”

    阿沙的功力是她师傅、白莲教主亲自出手封印的,艾苦禅等人可没那么深厚的内功,必须一起出手。

    “吓死我了,先说一声好不好?人吓人会死人的!”阿沙没好气的白了艾苦禅一眼,可笑这位江湖上威震四方的铁面杀生佛,此时只会咧着嘴赔笑。

    功力被解开,阿沙对准桌子上摆着的铜茶壶弹弹手指,远隔三尺劲风就撞得茶壶咚咚作响,她就嘻嘻直笑,眼睛眉毛都弯到了一处,好像小孩子又重新得到了失去已久的玩具。

    “启禀圣女”艾苦禅又道:“圣教在南方还有布置,既然您功力解开,便有了自保之力,属下等奉圣教尖之命,还要往南方一行”

    阿沙巴不得他们快走呢,接连挥手:“锋走快走,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能应付了,对了,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会被怀疑的。

    说着,阿沙就蹦蹦跳跳的跑远了,留下四位面面相觑的白莲教高手。

    “这位圣女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艾苦禅脸拉得更像苦瓜了。

    紫寒烟也有些míhuò不解,想了想,坚定的握紧拳头:“圣教主以本教秘术,观星象、查命理、推术数,算定阿沙将来做教主一定会中兴圣教,大约两三年前圣教主更是说星相发生了难以揣测的极大变化,或许是无生老母降下了法旨,所以天道转移、天命改变,阿沙甚至会成为推翻朱明伪朝的关键……”

    这个蹦蹦跳跳、聪**黠的阿沙会推翻朱明皇朝?恐怕说她会水淹蚂蚁窝、掏鸟蛋、捉弄大黄狗更令人信服吧。

    可在白莲教四位高手心目中,这是无可置疑的,他们信心十足的点点头,以崇敬的心情,目送阿沙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深处“好像秦大叔上午打赌输了,还欠我一盒点心,究竟是叫他去买盒桂huā饼,还是桂huā饼,还是桂huā饼呢?”阿沙tiǎn了tiǎn嘴,最终确定了目标:“看来我是真的想吃桂huā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