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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兰一听王晋西要蛮来,立时急眼了,上前一步,反问道:“王秘书长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德江方面组织观影,怎么就是胡作非为?再一个,人民广场是人民群众休闲娱乐的地方不假,难道观看电影就不是休闲娱乐的方式之一么;此外,德江方面是免费放映,既然不收取观影费用,如何又来的谋取私利一说。最后,我希望王秘书长能弄明白,这人民广场,是因为历史原因,才没人愿意在此地放映电影,而不是不允许放映露天电影,既然如此,取缔一说,从何而来!”
卫美人本就是名牌大学蜀大毕业的高材生,再加上,这些年宦海沉浮,机关也待过,地方大员也干过,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被王晋西气势所夺。
再加上,王晋西这番话,确实是强词夺理,技术含量有限,卫美人稍稍组织词锋,便如滚汤泼雪,将王晋西的话逐条批驳,驳了个干干净净。
眼见着王晋西就要暴走,程专员赶忙出言打圆场,若真让这两位当众吵起来,他也尴尬。
毕竟,一边是省政府办公厅一号,虽同自己皆是省委委员,但人家在省府中枢,自己在地方,倒是借用王晋西的地方多,无论如何不能掉头就走,不给姓王的留面子。
另一边,这位卫兰同志,虽然官职不大,可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且如此年纪已经在正处级上转了两任,干了两年,再加上又是女干部,不出意外,绝对前程远大,亦不可轻侮,更不提。此女姿容过人,更有传言,连省里大佬都十分眷顾。这漂亮女人身份的可变性,实在太大。这个梁子,能不结,还是不结的好。
程专员打了个圆场,卫兰也不想再跟王晋西继续做口舌之争,便待转身下楼去,熟料,脚步还未挪开。便听王晋西冷笑道:“老程你放心,这非法放映,我说取缔,就一定取缔。”
说着。便朝一边的电话机行去。
卫美人刚迈开的脚步,便又定住了。
人民广场管理处的刘处长接到王晋西电话时,正在小岗亭,和两个手下打扑克,输了几餐酒。心情正不好,接电话时,就骂骂咧咧,有些火气。
熟料,他这边火星子方喷出。电话那边就像点燃了汽油桶,王晋西跟爆炸了一般,扯着嗓子,就呵斥开了。
一弄明白王晋西的身份,刘处长吓得把手里的扑克牌直扔成了天女散花,心中真是惊惧到了顶点,暗忖,莫非自己的地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居然惹得省府办公厅秘书长,越过无数级,亲自打来了电话。
待听清王晋西的指示后,刘处长心头的惊惧,彻底化作了骂娘,心头真是咯应到了极点,本来输了几餐酒,心情就差,唯一可以稍作安慰的就是,这都停了七八年的广场露天放映,今儿个竟然又有人愿意放电影了,好容易收了一笔进项,结果,这狗r的秘书长就下令拆放映台,这不是砸自己饭碗麽。
不光刘处长不爽,听清了在王晋西电话里咆哮的几位管理处的老虎皮,就没一个心里头舒坦的。
本来,早先,这人民广场管理处,可是个了不得的肥差,守着人民广场这聚宝盆,大伙儿可是吃喝不愁,还有油水。
自打省城的混混们牛大发后,每次这广场上的露天放映,都得打上几架,渐渐地,就没人愿意在这儿摆场了,由此,这广场管理处就少了最大一笔进项,也是唯一一笔进项,剩下的就剩了死工资,和每天在广场上的小摊上,吃点儿,拿点儿,那日子可叫一个清苦。
如今,贴树开花,好容易又有人愿意在广场上放映了,还主动来缴费,激动得大伙儿,简直有点热泪盈眶,恨不得不收钱,反倒找出钱去。
不为别的,就盼着今天这放映的开个好头,再把这广场露天放映的生意,给盘活了,那干涸了的银河,就又有了源源不断地银子。
此刻,刘处长这帮人就是边打着牌,边等着那边放映场的好消息。
谁知道这好消息没等来,坏消息先杀上门来了,这是让拆放映台麽,这分明是拆大伙儿的饭折,拆大伙儿的台啊!
饶是心中再不满,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不提这官大了没边儿的秘书长下了令,想不执行也不成啊。
刘处长苦着脸,心里骂着娘,嘴上却不得不作出轻快模样,坚决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王晋西心火终于稍滞,扯开窗帘,站在窗边,静看底下动静儿。
卫美人也暗暗心焦,王晋西这边的动静儿,她可都听在耳里,心中担忧,生怕薛向发蛮,又跟执法的干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下去,便也霸住一角,朝下边张望,心中却是暗暗气馁,她能用道理,说得王晋西哑口无言,人家王晋西却照样能用手中的权势,迫得薛向拆台。
一边的程专员,也不忙慌下去,反正只要底下的放映台拆了,这陈老板就得上来,遂倚在王晋西身侧,朝下观望。
三人就这么守着,一等没人来,二等不见动静儿,倒是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拖家带口,提凳拿椅的,真比过年赶庙会还热闹。
王晋西等的心头发焦,便忍不住朝电话摸去,准备吼个电话过去,看看刘处长那边到底在磨蹭什么。
熟料,他方挨着电话,电话就跳了起来。
王晋西接起电话,但听那边叽里咕噜几句,他脸上的青气陡然转赤,宛若修炼一把,一只手攥得指尖泛白,捏得电话咯吱作响,显是气得不行。
原来,那位刘处长得了王晋西严令,便待招呼弟兄们出马。
了管理处众老虎皮是善财难舍,死活不愿动弹,七嘴八舌地规劝开了。
有人便说了“刘处,我看咱还是别折腾了,去了也没用,您也不想想方才是谁来交的场地费?韩衙内的场子是这么好砸的么,方才,哥们儿可是出去看了,刑侦支队的张队长领着他们刑警队的二十多号,守在那边呢,咱可不去触这霉头。”
得了这话,刘处长先是傻眼了,毕竟,他们管理处的老虎皮,充其量也就是些无编制的关系户,没有正经出身,乃是假老虎,也就能欺负欺负摆小摊儿的,对上刑警队的那些真老虎,肯定被啃得渣滓也不剩啊,这如何完成秘书长的任务。
可转念一想,又大喜过望,完不成任务,不是正好么,孙子才想完成任务。
一念至此,刘处长当即抓起电话,就跟王晋西汇报起来,先说人家放映电影的,缴纳了场地费,他这边本来是师出无名的,可为了坚决执行秘书长的指示,他还是奉命行动了,可是他们管理处的行动小队方出门,就遭到了维护放映秩序的市局刑警队同志们阻挠,请秘书长给市局下道指示,让市局刑警队配合广场管理处的行动。
汇报情况时,刘处长是痛心疾首,又义正词严,只差声泪俱下了,实则,暗里险些没笑破了肚皮。
昨个儿,王衙内和韩衙内的冲突,他可是听说了,结果,王衙内大败亏输,听说过几天就得被拉去打靶了,就这种态势,王秘书长能指挥动市局,那才见鬼了呢。
再者,在刘处长看来,这王秘书长也是个不知死活的,儿子出了这么大案子,自己还不晓得夹紧了腚眼,小心审慎,以度劫波,竟然还上窜下跳,和韩衙内对垒,真不知道这秘书长的位子,他还能坐几天。
王晋西捏着话筒,心中怒火烧起三万丈,脑子里千回百转,却发现竟是无计可施.
本来嘛,这事儿,他就不占理,随便出来个和他地位相当的,同他打擂台,他就一准儿赢不了,更何况,这会儿,韩工权已然出手了,他更是投鼠忌器。
因为王老九的事儿,省里对他的看法,就已经很不好了,虽然他王某人已经在省里大佬面前,演了出大义灭亲。
他若这时,再和韩工权的人起冲突,这摆明了给人留话柄,那出大义灭亲便也算白演了。
这时,他最该做的,就是避嫌,避韩工权三万英尺才好。
王晋西傻楞在当场,卫美人却是心潮起伏,暗叹,坏家伙的心思越来越圆润融通了,做事竟然滴水不漏。
原来,方才在场下时,她听韩剑飞冲薛向抱怨说,完全没有缴场地费的必要,当时,她也不觉这话错在哪里。
可此时想来,薛向缴纳场地费,却是中正平和,0绝妙好棋,走完这个程序,薛向就握程序正义在手,在官面上的道理,就站住了脚。
反之,若是薛向没有缴纳这场地费,这把柄就立时就能成为王晋西手里的利剑,人王晋西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动用办公厅督查室的权力,把此事彻底闹大,生生拆了这放映台,薛向也绝对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