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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无月,漫天星斗隐形匿迹。
黄沙岭北面的山林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不时还会响起战马的响鼻声。
一支八千人的骑兵潜伏在山林间,远远窥视着休屠大营的动静。
不远处,涓涓山泉顺着山涧潺潺流淌,围着黄沙岭蜿蜒盘绕,最终流入清源河。
“这群休屠蛮子还真会选地方!把大营扎在山岭上,偏偏山上还有一股水量颇大、终年不竭的山泉,水源毫无问题。居高临下,占据着极为有利的地势,易守难攻,难怪这群蛮夷胆敢倾巢而出,下山夜袭我军大营!”
山林中,李利轻抚着金猊兽王柔顺的鬃毛,目光顺着溪流看向山上,沉声说道。
在他身后,滕羽、典韦和李挚三将勒马驻足,虎视眈眈地注视百步之外的山顶休屠营寨。
滕羽低声对李利说道:“主公勿急,半个时辰前,敌营已经出去了一万战骑,现在营中仍旧灯火通明,而且还十分喧哗,看来他们还要出动兵马。只要他们再调出去两三千兵马,不管这座营寨如何结实,再怎么易守难攻,属下带领龙骧营将士也给它踏平喽!”
李利闻言一笑,轻笑着道:“休屠前军总共一万五千战骑,刚才出动了一万大军,看样子是直奔我军东岸中军大营去的。若是休屠人再出动两三千兵马,那这座山顶大营就只剩下一两千守军,如同虚设,我们只需稍作掩护,潜行上山,既而突然杀出,直取辕门,便可攻破敌营!
呵呵呵,敌军一定还会派兵出营的!清源河畔有我军两座大营,前后相距不过十里,无论那座大营遭袭,我军都可以迅速驰援,既而形成合围之势。休屠人若是不派兵下山接应,恐怕刚刚下山的一万铁骑就要有去无回,被我军围杀在黄沙岭山脚下。”
滕羽闻言大惊,急声说道:“主公,休屠人一定会袭取我军的中军大营,可是那里只有武威营五千兵马和两千金猊卫,他们能抵挡一万休屠大军的攻击吗?”
李利哑然失笑地说道:“滕羽呀,你是不是担心你哥哥滕霄守不住大营啊?
呵呵呵,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哥哥滕霄是什么人,难道你这个弟弟还不了解吗。滕霄胆大心细,治军严谨,武威营将士训练有素,战斗力颇强。休屠人不去袭营便罢,若是真去了,那绝对能让这群休屠蛮子喝一壶。如果滕霄没能全歼这支万人休屠骑兵,那就说明我李利看走眼了,高估了武威营打硬仗的能力。”
“这······主公,若是我哥今夜提前没有防范,被休屠人钻了空子,攻破大营怎么办?”滕羽低声问道。
李利注视着滕羽,沉声说道:“如果滕霄丢了中军大营,武威营损兵折将,本太守决不轻饶他,重杖四十,撤掉他的统领职务,给我滚到休屠马场养马半年,然后再从什长做起!滕羽啊,你觉得本太守如此处理,可还妥当?”
“妥当,属下多谢主公。只要主公不杀他,怎么处理都行!嘿嘿嘿!”滕羽憨厚地笑道。
李利顿时笑了,摇头说道:“滕羽,看来你真是不了解你哥哥的能力,对他信心不足啊!滕霄不会败,凭借武威营的战力,休屠人根本不可能攻陷我军大营;除非全营将士都睡死过去了,否则,一定不会落败!
话又说回来,即使滕霄兵败了,我也不会杀他,顶多就是按照我刚才所说的那样,略施惩戒即可。包括你滕羽在内,凡是我军将领,打了败仗并不可怕,只要吸取教训就行。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怎会为此杀你们呢?”
滕羽闻言嘿嘿笑道:“主公,属下刚才的意思是,最坏的结果,万一落败,却并非不相信我哥的能力。嘿嘿嘿!”
“咦!大家噤声,休屠人出营了。”
李利闻言后,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发现山顶上的休屠大营又有新动静。
但见大营东面辕门大开,一名身量颇高、身形消瘦的将领,带着三千五百名休屠铁骑疾奔出营,既而迅速下山,直奔东边而去。
“主公,敌军出动了,而且还是一次姓带走了三千多战骑。呵呵呵,这一下,休屠大营俨然是一座空营!”滕羽看着休屠骑兵渐渐远去,兴奋地低声说道。
李利微笑着说道:“是啊,偌大的一座营寨,只有千余守军,如同虚设啊!”
说罢话后,李利正色地命令道:“滕羽听令,率领龙骧营顺着这条溪流潜行上山,攻取敌营西门。典韦听令,带领两千金猊卫顺着刚才休屠人下山的山道摸上去,占领东门。其他人随本太守攻取敌营北门,出发!”
“这个······主公,要不我们再等等?等到刚下山的休屠骑兵走远之后,我们再进攻也不迟啊!”滕羽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利扭头对滕羽说道:“不用等了,现在就出发,等我到达山梁之时,休屠人早就走远了!即使他们转身杀回来又能如何,我军八千多战骑,正面厮杀,焉能怕了他们!大军出发!”
目送李利骑着金猊兽王顺着不太陡峭的山坡缓缓上山,滕羽一拍脑门,喃喃自语道:“对呀!只要休屠人走出大营,我武威军何惧之有啊?哎,我这脑子就是跟不上主公的思路,反应太迟钝了!”
··················
“哒哒哒———!”
山道上,滇无瑕带领麾下三千五百名部曲纵马扬鞭,快速奔向山下。
奔行中,滇无瑕扭头看着身后的山林,入眼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副帅你怎么了?”金轱看到滇无瑕一直回头张望,轻声询问道。
滇无瑕低声应道:“嗯?今夜真是怪事,我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我军。算了,或许是我想得太多,太多心了。走吧,尽快赶到桓飞大营附近,等待哥哥大军返回之际,冲击桓飞大营!”
金轱听到桓飞的名字时,眉头瞬间紧皱,眼神飘忽,面露惊惧之色。
“金轱,你的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在昏黄扑闪的火把之下,滇无瑕发现金轱面色有异,柔声问道。
“不,副帅,我没事。”
金轱颇为感激扭头看着滇无瑕,低声问道:“副帅,对于桓飞其人,你听说过他吗?”
“嗯?”滇无瑕惊愕一声,说道:“我很早以前就听过桓飞的名号。据说他是横行并凉二州的马贼首领,手底下马贼不少,很多羌人小部落和匈奴部落都不敢招惹他。我还听说,他武艺极为高强,一杆狼牙大锤打遍凉州无敌手,早年曾在西域荒漠横行,近几年流窜到并州与凉州的交界处,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只是不知他为何要率众投奔李利呢?
据细作所说,李利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又凭什么收服桓飞呢?金轱,你们三兄弟早年也去过西域游历,是不是认识桓飞?”
金轱顿时苦笑道:“副帅太抬举我们兄弟三人了。我们去西域可不是游历,而是想弄几匹西域良驹,贩卖到中原富户豪族手中,多换取些银两,混口饭吃。
三年前,也就是我们负伤之后被副帅所救的那一次,我们兄弟三人就是被桓飞打成重伤的。那时候,我们兄弟三人自认武艺不错,遇到桓飞带领的一伙马贼,一时大意,被桓飞数十合之内打伤了银轱和铁轱,随后我们三兄弟联手与桓飞厮杀,最终还是落败了,重伤之下仓惶逃命。此后,方才遇到副帅,我们兄弟三人才算有了落脚之地,安顿下来。”
金轱身旁的两个魁梧大汉就是银轱和铁轱。他们二人听到话后,纷纷点头附和。
银轱心有余悸地说道:“副帅,我大哥所言句句属实。那桓飞确实凶悍异常,我和三弟联手之下,也只能勉强撑过一百个回合。当天,我们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不成想七十回合之下,我们两个就被他打成重伤。随后,虽然大哥也加入战团,但我和三弟已经战力大损,非但帮不了大哥,反而成了大哥的拖累,结果我们兄弟三人尽数受了重伤,丢下好不容易弄到的两匹宝马神驹和几十匹西域战马,仓惶而逃。
此番,我们兄弟三人定要一雪前耻,好好与桓飞大战一场。凭我们顶级战将下阶的实力,我就不相信,三兄弟联手,还打不过桓飞!”
铁轱听了二哥的话后,点头说道:“对,这次我们兄弟三人一起上,以免再像上次那样,被桓飞各个击破,重蹈覆辙!”
滇无瑕听了金轱兄弟三人的话后,暗自心惊,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事实上,滇无瑕对武威军的行踪一直特别留心,时刻关注着武威太守李利的举措。
只不过滇无瑕对武威军的关注,大多都停留在李利身上,对武威军将领反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李利上任武威太守之后,确实表现得十分耀眼,大战不断,而且每战必胜,武威军越打越强大,如今已成为凉州境内不逊于韩遂和马腾的新近崛起势力。
直到金轱等人说起桓飞的事情之后,滇无瑕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小瞧了桓飞这个马贼首领,原来此人竟也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而且还是一个武艺绝顶的强者。
一念至此,滇无瑕心中骤然心悸,俏脸突变,神情凝重,眼神阴沉之极。
“不好!大哥此次率军袭营只怕是凶多吉少,很可能已经中了李利的埋伏!快,金轱,催促大军加速前进,无须隐藏行迹!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否则大哥和那一万休屠铁骑危矣!”
霎时,滇无瑕已有决断,当即下令大军策马狂奔,无须遮掩,直奔黄沙岭山脚下五里之外的桓飞大营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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