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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将军别来无恙?”
“嗯?莫非袁某曾与大将军见过面,为何袁某毫无印象?”
“袁将军今非昔比,贵为诸侯盟主,挥斥万军,威势一时无两,贵人多忘事亦在情理之中。昔日李某冀州之行幸得袁将军多番照应,方才不虚此行,收获颇丰;将军厚赐,李某一直感念于心,不曾或忘。
或许袁将军已经将此事淡忘,不过将军之子袁二公子想必一定记得李某曾在冀州一游,那日我与令公子一见如故,交情颇深。怎奈李某身不由己不便常住冀州,只得匆匆别过,临行时恰逢将军途径无极前去拜会,奈何你我二人缘分浅薄,未曾谋面。阔别半载,不承想今日方能会晤,真乃时也命也,或是天数所定,实非人力所能改变。不知袁将军以为然否?”
夹枪带棒地说完话后,李利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双眸灼灼地注视袁绍,眼神中透着一抹促狭讥讽之色。
袁绍神色微变,双眸怒视着李利,眼神阴冷而狠厉。不过他对自身情绪的控制力度把握得很好,没有当场发飙,也不会在双方数十万大军面前失态,似乎是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诸侯盟主应有的自身涵养和心胸气度。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犬子竟能与大将军相熟,此乃犬子之幸也。只是大将军既然亲往冀州游历,为何事先不告知袁某一声?若是袁某早知大将军造访,必然盛情款待。一定让大将军玩得尽兴,或许大将军还会喜欢冀州,甘愿常驻于此呢?倘能如此。袁某就不必亲自登门拜访,也不会有今日之举了。大将军以为然否?”
这番开场白,袁绍和李利之间似有默契,既没有恶言相向,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但交谈之中双方言语虽然听起来和和气气,实际却是唇枪舌剑,互不示弱。寸步不让。
这一幕,或许很多兵士不明就里,还以为双方统帅不愧为威震一方的霸主。彼此间都已是剑拔弩张、厮杀在即,却还能谈笑风生,当真是大将风度,处变不惊啊!但是。双方阵前的其他诸侯和将领。却是听出了各自统帅的话外之音、言外之意,这番话看似寒暄客套,实则暗藏机锋,互相讥讽。
李利嘲笑袁绍贵为冀州牧却让他想来就来、想去则去,非但来去自如,还从冀州赚得盘满鉢满,收获巨大,顺带羞辱了袁绍的儿子一番。而袁绍则讥讽李利偷偷摸摸、藏头露尾。堂堂朝廷大将军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前去冀州,反而使用下作手段偷偷潜入。继而灰头土脸地仓皇逃离;如果他早知道李利会去冀州,定叫李利有来无回,就此葬身于冀州境内,也省得他大费周章地联络各镇诸侯联手征讨李利。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礼仪,士族占据天下主导地位,儒学被世人所推崇。但凡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不管双方之前是敌是友,亦或是素有旧怨或嫌隙,见面之时都会礼数周到,很少有破口大骂的场景出现。如真有这等事,那就说明其人粗鄙不堪,不识六艺,不懂礼数,往往会被人鄙视,被士族所排斥。
大环境就是如此,并非个例,因此不管什么人都必须遵守,否则便是自降身份,自取其辱。
李利虽是重生之人,很不习惯这些虚伪做作的俗套约束,却也不得不遵行时下的诸多规矩。不然的话,他便不是特立独行,而是数典忘宗,一意孤行,必被世人所排斥,根本无法建立今时今日的霸主地位。
此刻听到袁绍暗含讽刺的一番话,李利轻抚着金猊兽王颈背上的竖立鬃毛,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神色自若,神情平静而泰然。
“袁将军太客气了。实不相瞒,前番冀州之行并非李某不愿久留,而是还不到时候。民间谚语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当时李某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提领冀州,故而暂时将冀州托付给袁将军,待时机一到,李某自当常住冀州,就不劳袁将军费心了。”
语气稍顿之中,看到袁绍气得眉头直跳,似是怒火中烧,李利不等他开口说话,便继续说道:“圣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袁将军难得前来踏入李某辖境之内,此次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函谷关距离长安不远,李某一定要略尽地主之谊盛情招待袁将军,挽留将军多住些日子,久居于此也无不可。正好天子时常念叨袁将军,称将军乃是汉相后裔,袁家累世忠良,希望将军能够入朝为官,造福天下黎民百姓。无独有偶,李某还没来得及请旨征召将军入朝,不成想将军竟然不请自来,如此倒也省得麻烦,此番将军就随我一起回朝便是。不知袁将军意下如何呀?呵呵呵!”
“岂有此理!”眼见李利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欢实,袁绍终于忍不住怒声呵斥:“李利,本盟主看在你为大汉屡次讨伐蛮夷、平定边患,以及为我大汉开疆扩土的情面上,尊称你一声‘大将军’,没想到你这厮居然如此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简直是不识抬举,狂妄之极!既然如此,你我不便多言,沙场之上一决高下,袁某倒也看看,你这厮究竟有何能耐胆敢如此猖狂?哼———!”
盛怒之下,袁绍怒瞪着李利冷哼一声,既而拨马转身,准备退回本阵。
“且慢!”扬声叫住袁绍,李利笑呵呵说道:“袁将军好歹也是数十万诸侯盟军的盟主,如此恼羞成怒地大发脾气,恐怕有失盟主的身份和威仪吧?都说人老多情,李某还以为袁将军喜欢和年轻将军多多交流,因此才大费唇舌地与你叙谈。没想到袁将军一点不领情,反而怒颜相向,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白白浪费了李某一腔热忱。”
话音稍顿,李利话锋陡转:“既然如此,李某也不愿与你赘言,你我二人还是开诚布公地直接对话。不知袁将军此番相邀李某阵前一叙所为何事?实话实说,不必讳言,你赶时间,我也不是闲人,直说吧,你有何企图?”
“呵呵,企图?”袁绍闻声勒马,冷笑着驱使座骑后退两步,冷眼注视着李利,微眯双眸阴测测地说道:“李大将军未免自视过高了吧?袁某此次代表我中原各州郡七镇诸侯与你会面,并不是要与你议和,而是特意前来提醒你审时度势,切莫一意孤行,以免祸及满门,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哦,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李利剑眉微蹙,沉吟一声,既而放声大笑:“原来袁大盟主是专程赶来威胁李某人来了,很好,好极了!这么多年来,你袁绍是第一个敢在李某面前出言恫吓之人,姑且不说这份威胁对李某有无用处,单凭这份胆量,就足以让李某人刮目相看。哈哈哈”
大笑声中,李利语气稍顿,既而语气突变:“三十六万诸侯盟军,端是声势浩大,人数不少,自五年前陈留会盟以来,这是近年来天下间最大规模的战事。袁大盟主着实了不起,先有陈留会盟在前,此番又第二次联络各镇诸侯结盟,假借盟军之力耀武扬威,叱咤风云。这份合纵连横的难耐,天下无出其右者,惟袁盟主一人也!
只可惜袁大盟主或许太过健忘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董卓,而是我李利李文昌!在李某眼里,尔等数十万诸侯盟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插标卖首之徒,只手可灭;纵然再多三十万人马,李某人又有何惧?
尔等可知,两年前我麾下战骑二十万,步骑二十万,共计四十万步骑!时隔两年,莫要以为只有尔等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李某人便束手手脚,裹足不前,闭门自乐。今日李某便正告尔等,我李利麾下现有五十万大军整戈待旦,即便尔等此番不来主动挑衅,李某麾下五十万大军也早已饥渴难耐,必将挥师扫灭尔等宵小之徒!
而今尔等自动送上门来,却是正合李某心意,既然都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哈哈哈!”袁绍闻言大笑,寸步不让地嘲讽道:“李利小儿好大的口气!不用你自己吹嘘,袁某也知道你麾下西凉军人马众多,但若说是拥兵五十万却是言过其实了。据我所知,两年前小儿麾下不过三十万兵马,并且粮草紧缺,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空有雄兵在手却无力出征中原。两年来,小儿穷兵黩武,妄自尊大扩充疆域数百里,大肆收容异族蛮夷进驻境内,致使西凉府库入不敷出,钱粮短缺,兵营没有隔月之粮,百姓没有出门之衣。如此穷困之境地,小儿自顾不暇,又有何能耐扩充兵马、壮大实力?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小儿之狂妄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出其右者,惟李利庶子一人也!今日我三十万盟军陈兵关前,而汝纵有三十万兵马却仍需分兵驻守各州各郡,可用之兵不过区区十万人马,如此羸弱之兵岂是我盟军之敌,简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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