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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第三天,西凉军按兵不动,十几万大军躲在营寨里避暑纳凉。
第四天,城外依旧风平浪静。
烈日当头,热浪翻滚,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
随后的两天,城外依旧平静,四门之外的营寨没有一丝异动,除了守卫辕门和堵住吊桥桥头的军士之外,再也看不到西凉将士走动的身影。
由此便给城内守军一种错觉,似乎西凉军真的不打算大举强攻,守在城外围而不攻,试图活活困死城中的益州军。
只是这未免太可笑了!
成都城何其之大,钱粮辎重何等充足,岂是四面围城就能逼降的?
此情此景,不仅张任有这种念头,就连他帐下的将士亦有此念,都觉得城下的西凉军劳师远征而来,居然围而不攻,实在是幼稚可笑、愚不可及,狂妄自大的过头了。
第七日,天气突变。上午还是骄阳悬空,热浪翻腾,午后便骤起大风,乌云遮住了太阳,阴云追逐翻滚,迅速折叠起来。旋即,狂风大作,闷雷阵阵,越来越厚的乌云急剧下沉,笼罩在成都上空,。
这赫然是黑云压城。
经过长达一个下午的酝酿,傍晚时分,伴随“咔嚓”一声炸响,一道白炽刺眼的闪电纵贯长空,轰隆的雷鸣声与闪电如影随形,恍若擂鼓助威一般,轰隆声低沉而悠长,经久不息。不多时。嘶啸怒吼的狂风裹挟着“啪啪”巨响声扑向成都城,只见一颗颗宛如红枣大的冰雹横空出现,倾斜坠落。悍然砸向地面。
“砰砰砰———哗哗哗!”
砰然巨响声中,枣大的冰雹落在房屋瓦砾上,砰砰滚落作响;打在树叶上,一片片葱绿的树叶硬生生地被击落;落在尚未回家躲雨的行人身上,打得他们连跑带跳,落荒而逃;砸在营帐上面,嘭嘭作响。宛若缶乐。前一刻,冰雹猝然而至,后一刻大雨倾盆而下。顷刻之间偌大的成都城便被水帘笼罩其中,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都沉浸在狂风暴雨的浇灌之中。
成都州牧府,刘璋府邸。
就在大雨倾盆直下之际,一辆双驾马车冒雨前行。直奔州牧府而来。随即。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从中走出两名高大健壮的锦衣男子,为首之人随口招呼一声,便带着另一名身高近丈的戴着黑斗篷的男子跨进府门,遂沿着走廊直奔正堂而去。
眼见主人已经走了,那神经大条的车夫才后知后觉地取出黄绸伞跳下马车,而门前甲士几乎来不及伸手拦阻,便见身形高瘦的车夫便已跳过门槛。眨眼之间便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两名锦衣男子。
眼睁睁看着车夫在自己等人面前一晃而过,瞬间便追上了前面的主人。甲士们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当即也不追赶。不仅如此,由于车夫惫懒,府门甲士还得替他将马车赶到马棚里躲雨。做完这些之后,甲士们顾自站在屋檐下,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显然,刚才打招呼的那人是州牧府的常客,身份不一般,是以甲士们毫不犹豫地直接放行。至于他带着什么人去见主公刘璋,府门甲士则无权过问,即便出了问题,也与他们这些看门小卒无关,谁带进去的谁负责。
距离府门有一段距离之后,刚刚走在前面的锦衣中年男子刻意放缓脚步,落在戴着黑斗篷的男子身后,环视四周,走廊外面风雨飘摇,走廊之中前后三十步内没有外人。于是中年男子低声道:“末将方才失礼了,请主公雅量包容。”
斗篷男子闻声止步,摇头道:“不打紧,形势需要嘛。子远机智果敢,善于随机应变,实为干才。待此事平息之后,子远如果愿意前往中原州郡任职,可以直接跟我说,届时一定不让你失望。”这是毫不遮掩的封官许愿。由此不难看出,他们此次前来州牧府有一定的风险,因此斗篷男子才会直白无误地许诺好处。这便是:要想马儿跑就得把它先喂饱。
“主公言重了。”中年男子闻言后神情一震,眉宇间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激动,遂恭声道:“末将听凭主公调遣,但有所命,末将定不负主公重托。”最后一个字符的音量有意识地提高了半分,藉此表明他的心意,所谓重托便是所求甚大,胃口不小。
显而易见,中年男子确实不是庸才,他知道斗篷男子封官许愿的用意,当即便顺杆就爬,趁机开口。这样以来,不仅他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也能让斗篷男子对他放心,可谓一语双关,一举两得。反之,如果他故作矜持,一无所求,反倒让斗篷男子对他不放心,难免心生猜忌。这份机警着实难得,无怪乎斗篷男子说他机智果敢,当真所言不虚,看人极准。
话音稍顿,中年男子指着左前方五十步外的宫殿,低声道:“主公且看,那便是州府正堂。不过从门前的侍卫数量上看,此刻刘璋必定不在大堂里,否则门外至少有一百余名侍卫把守。按照他最近一段时间的习惯,此时他应该在后面的二堂召集亲信近臣秘密商议一些事情。是以我等不必急于前去见他,可以先去旁边的凉亭稍坐片刻,待众人离开之后再去见他不迟。主公意下如何?”
斗篷男子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沉吟道:“刚才我等进府之时,我便留意到府门西侧的马棚里停放着四辆马车,想来就是刘季玉帐下亲信乘坐的座驾。既如此,一切便依子远所言,左右孔明那里也需要一些准备时间,如此便去凉亭里稍等一会儿又有何妨。子诚不必跟来,可先行查探一番,以防不测。”沉思之中,斗篷男子便有了决断。话音方落,他转身拍了一下被唤作“子诚”的车夫的肩膀,示意他前去正堂后面的二堂查探情况。
车夫闻声点头,没有言语,随手将手里的黄绸伞交给斗篷男子,既而身形一闪,便到了两丈之外的走廊圆柱后面,而后纵身一跃,身影随之消失在电闪雷鸣的雨雾中,不见踪迹。
看到这一幕后,中年男子暗自咋舌,惊骇不已。如非亲眼所见,他断然不信世间竟然有人拥有迅疾的速度,这是活生生的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呀!由此他才真正体会到“飞将军”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确实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神奇本领,令他望尘莫及,自愧弗如。
目送“车夫”离开,斗篷男子低声道:“此地人多眼杂,不宜久留。子远头前带路,我等立刻前去凉亭,以免引人注意,横生枝节。”
中年男子闻声回神,当即点头会意,带着斗篷男子前行十几步,而后转弯向东而去。那里便是前院花园,凉亭隐没在哗哗直落的雨雾当中,坐在亭中可将正堂至府门前灯光下的一切尽收眼底,然而别人却看不到凉亭里的任何情形。
雨一直下,狂风怒吼,电闪雷鸣;时间悄然流淌,转眼便是半个时辰。
“幼宰兄且留步,不知主公现在何处,尚未歇息吧?”半个时辰里,先后有两人从正堂离开,待到第三人迈过门槛正欲离开之时,中年男子疾步迎上前去,面带微笑地问道。
“呃,原来是子远将军。议事已毕,方才主公心中烦闷,多饮了几盏,此刻已然微醺,眼下别驾张松正命人服侍主公安寝。是以子远将军此时求见主公,恐怕”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子远将军”便插话道:“既如此,就要有劳幼宰兄再陪某走一趟了。毕竟幼宰兄刚出来,此刻与某同去面见主公,主公若是不愿见我,看在幼宰兄的情面上,也不至于怪罪于我。幼宰兄,请!”话音未落,他便架起董和往回走,显然是生拉硬拽,不容董和拒绝。
不言而喻,“子远将军”便是中郎将吴懿吴子远,而跟随在他身后的斗篷男子,且又被他称作“主公”的正是李利李文昌。
此刻被吴懿强行搀着往回走的中年文官,则是现任成都令董和,字幼宰。
面对行事蛮横的吴懿,董和深感无奈,被吴懿这样搀着胳膊前行,让他顿感有辱斯文,有失体统。于是他当即服软:“子远将军且松手,在下陪你走一遭便是。”
扭头说话间,董和才留意到吴懿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而且戴着黑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到他的相貌。
眼见于此,董和神情突变,指着被黑斗篷遮住脸庞的李利,对吴懿急声道:“子远将军,此人是、、、若是董某没有记错的话,我益州文武之中似乎没有身形如此高大之人?”
无须吴懿答话,李利闻声后随手掀开斗篷,满脸笑意地道:“幼宰兄所言不错。不瞒兄台,某与刘州牧乃是故交,彼此相识多年,此番途经益州自然要来拜访州牧;如蒙不弃,亦可投奔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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