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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诸公皆可畅所欲言,朕听着呢。”
一听四爷这等谁都不得罪的表态,诚德帝的眼神当即便是一凛,显然是极为的不满,但却并未发作四爷,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轻吭了一声,旋即便将视线转向了李敏铨以及三阿哥等人,明摆着是指望诸般人等能“勇敢”地站将出来。
对于三阿哥等人来说,与弘晴抗争的勇气素来是不缺的,可总不能无理取闹罢,若是传扬了开去,岂不是要被时人扣上一顶“无能”的帽子,一旦如此,还有啥脸面去争夺帝位,很显然,任凭诚德帝的目光有多炙热,一众阿哥们也浑然不为所动,全都低垂着头,来了个视而不见,至于张廷玉么,素来就是慎言慎行之人,更是不可能在此际发表甚意见的,老十三也同样是打定了旁观的主意,而孟光祖这个新任军机大臣么,倒是很想站出来跟弘晴唱唱对手戏的,偏生智短,愣是找不到啥攻击弘晴的理由,也就只能是干着急罢了,如此一来,大殿里也自不免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 。
“陛下,微臣以为雍亲王所言甚是,相关之处罚还是等案情大白之后再行计议为妥。”
李敏铨原本是不打算在此际冒出头来的,可眼瞅着情形不对,自不敢放任诚德帝再胡乱行事了去,这便赶忙从旁闪了出来,出言附和了四爷一把。
“那就先如此好了,朕累了,子诚与四弟留下,尔等且都道乏罢。”
这一听李敏铨也是这么个调调,诚德帝就算再不甘,也没得奈何了,只能是悻悻然地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听得诚德帝这般吩咐,诸般臣工们全都不由自主地暗自松了口大气,齐齐躬身行了个礼,而后便即如获大赦般地全都走了个没影,没旁的,面对着已然陷入了偏执狂状态的诚德帝,众人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些。
“哼!尔等不是说那厮定会起而抗争么,怎地就这么退缩了,嗯?”
诸般臣工方才刚退下,诚德帝的脸色瞬间便已阴沉了下来,但见其极度不满地扫了眼李敏铨与四爷,而后重重地一哼,气急败坏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以为仁亲王之所以作出此等选择,或许是因河南的案子牵扯到的工部官员都是些小吏,纵使处罚了去,也伤不到工部之筋骨,故而仁亲王可以置之不理,然,江苏一案若是有所进展,怕就容不得仁亲王不争了。”
这么个逼迫弘晴的主意乃是李敏铨所出的,诚德帝的怒火自然也就大半是冲着他去的,对此,李敏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忙便低声下气地解释了一番。
“罢了,四弟,你来说,弘历到江南也都有大半个月了罢,那案子进展到底如何了,嗯?”
李敏铨这么个解释虽不能令诚德帝完全满意,可大体上也还在可接受之范围内,念及其之忠心可嘉,诚德帝纵使不爽在心,倒也没再苛责于其,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四爷。
“回陛下的话,犬子昨儿个刚发来了公函,说是江苏一省问题不小,远不止巨额亏空一事,更有十数桩贪腐枉法之恶事,眼下正在加紧查办中,最迟月底便能有个准信。”
尽管四爷在江南也安排有不少的眼线,可限于通讯手段的落后,所能得知的消息也极为的有限,这会儿听得诚德帝问起,四爷也就只能是泛泛地解释了一番,至于太具体的情形么,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弘历在金陵与刘三儿可是正闹得个不可开交,整个江苏的官场已是混乱一片。
“月底么?那好,朕等着便是了,回头尔自给弘历去信,让他大胆放手查案,有甚事,朕自会为其做主。”
从本心而论,诚德帝其实一刻都不愿多等,可好歹还算有些理智,自是清楚查案的事儿急是急不来的,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嘱托了四爷一句道。
“陛下圣明,臣弟自当遵旨而为。”
这年余来,为了能取信诚德帝,四爷早就将身段放到了极低的位置上,无论行事还是进言,一切都以讨诚德帝的欢心为根本,自不可能会在此时有甚异议的,但见其一躬身,已是满脸诚恳状地应了诺。
“嗯,四弟办事,朕还是信得过的,且就先如此罢,朕累了,尔等道乏好了。”
诚德帝的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先前之所以还能表现出强势的一面,那完全是靠着想要从弘晴手中夺回朝堂主导权的思想支撑着,这等精气神原本就不能持久,再加上未能达成目的的失落感之刺激,仅仅只交谈了这么几句,他便已是有些吃不住劲了,但见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眼皮当即便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再无半点详谈之**,胡乱地挥了下手,便将四爷与李敏铨尽皆就此打发了开去,衰老之相已是毕露无遗……
“属下参见王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诚德帝在宫中如何与李敏铨与四爷密议,却说弘晴从宫中出来后,并未去军机处理事,也不曾去工部督办诸般事宜,直接便回了自家王府,方才一行进了书房,就见曹燕山已是紧赶着抢上了前来,恭谨万分地大礼参见不迭。
“老曹来了,不必多礼了,且坐下说罢。”
弘晴之所以急着回府,原就是为了召曹燕山前来询问江南之事的,而今其既是自己到了,倒是省事了许多。
“禀王爷,金陵急报在此,请您过目。”
弘晴虽是赐了座,然则曹燕山却并未依言坐下,而是紧赶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小铜管,双手捧着,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
自打得知刘三儿那头可能会有大麻烦时起,弘晴便已全面启动了“尖刀”金陵分舵,这月余来,几乎每天都有飞鸽传信送到弘晴的手中,对江南的局势,弘晴虽不敢言了若指掌,可大体上的东西还是清楚的,这会儿见又有急信送来,本也不甚以为意,轻吭了一声之后,也就随时接了过来,熟稔地扭开小铜管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一卷纸,摊开一看,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怒气一起,忍不住便重重地一拍身旁的几子,恨声便骂了一句道:“贼子狂悖,安敢如此徇私枉法!”
“王爷。”
这一见弘晴如此盛怒,原本稳稳端坐一旁的陈老夫子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声线微寒地唤了一声。
“师尊海涵,是徒儿失态了,呼……,罢了,师尊自己看罢。”
这一见陈老夫子出了声,弘晴尽管余怒未消,可还是强行地稳了下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将手中的那份密件递到了陈老夫子的面前。
“为求成事,无所不用其极,看来四爷父子已是陷入了魔怔了的,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陈老夫子接过了密件,只一看,眉头同样也皱了起来,没旁的,上头所载之事确实过分了些弘历在金陵大肆查账,奈何所得有限得很,江苏一省的亏空是有的,但却不是刘三儿之所为,而是历年来各府积欠之所致,两百余万的亏空之所以会统计出来,其实正是刘三儿打算清欠地方,这才安排人去摸了底,此事两江总督长鼎也已是向弘历作了证明,言明两江地面已在谋划清欠之事宜,然则弘历却并不接受两江方面的解释,悍然以钦差之名义,将藩台张诚万以及有亏欠之各地官员都拘押了起来,甚至对下头的管账等中下层官吏动了大刑,强要将亏欠的责任往刘三儿身上栽赃了去,不仅如此,更是肆意干涉地方吏治,擅自接了不少的案子,说是要还江苏地面一个绥靖,如此胡为显然已是超出了其差使本身之职责,生生弄得江苏地面的官场人心惶惶,饶是陈老夫子一直主张弘晴隐忍待变,可着一见了此等枉法之情形,也不禁为之怒火暗起不已。
“师尊,那帮贼子如此肆意胡为,拿国法当儿戏,不就是想逼徒儿应战么,那就战好了,徒儿还就不信我大清之国法会是虚设的不成?”
弘晴这回是真的怒了,压根儿就不打算善罢甘休,至于诚德帝等人的算计么,弘晴却是浑然不看在眼中。
“战可以,朝堂之事朝堂了,此一条乃是根本,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动无名。”
眼瞅着弘晴主意已定,陈老夫子自是清楚这当口上再要劝弘晴退让已是断无可能,却又不免担心弘晴会因怒而兴兵,这便语出谨慎地提醒了一句道。
“师尊放心,徒儿自有分寸。”
朝堂之事若是能朝堂了,那也就罢了,若是诚德帝非要再耍甚阴谋诡计,弘晴也不想再陪着其没玩没了地瞎折腾,大清的社稷也实在是折腾不起了,该如何便如何也就是了,当然了,这等心思,弘晴却是断然不会说与陈老夫子知晓的,也就只是神情肃然地吭哧了一声,语义么,显然是暧昧得很,对此,陈老夫子虽是听得出来,却也不好再多言,也就只能是无奈地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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