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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曳澜送走况青梧跟乐山先生之后,把玉盒交给秋染,让她找个平常基本不用的库房扔进去,回房才小睡了会,却接到消息说江崖霜又过来了,顿时一惊:“出事了?”
“没有。”苏合摇头,“好像是听说章国公世子来过,不放心,专门跑过来问问的。”
秋曳澜心头一暖,忙爬了起来,埋怨道:“即使这样,打发个下人过来也就是了,他自己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苏合见内室没有旁人,大着胆子调侃道:“看到您大概就不觉得累了?”
“是吗?”秋曳澜点了点她额,“大白的晚饭跟夜宵……”
“……婢子不敢了!”苏合顿时垮下脸,悻悻道。
主仆两个出了门,匆匆赶到前堂,正看到江崖霜卷着袖子,在堂下来回踱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秋曳澜一边跨进去一边嗔道,“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再者,那况青梧又不是傻子,上次在路上,他还能说不认识我。这里可是阮家,他敢撒野?”
江崖霜迎上来道:“那些人昨天才对你哥哥下了毒手,谁知道今天会不会再施毒计?我不亲自过来看到你怎么能放心?”
秋曳澜打眼一看他草草束起的头发都没全干,衣襟内露出的中衣领子也湿漉漉的,不禁蹙了眉:“你沐浴才起来就出了门?头发都没绞干哪!这样子被风吹了可是要头疼的!”
“我身体好着呢,这点事算什么?”江崖霜不在意的道,“对了,那姓况的过来,说了什么?没什么讨打的话吧?”
秋曳澜道:“没有,他这次倒是很识趣,没怎么纠缠就走了。噢,还留了两颗药,一副很珍贵的样子——但他家的药怎么能给我哥哥用?我叫人丢角落里去了!”
但江崖霜闻言却皱起眉:“他们给的药过过你的手没有?可别是冲着你来的!毕竟他们不会想不到那药不可能被拿到你哥哥跟前!”
“这……”秋曳澜与苏合脸色同时变了,“我倒没拿,但秋染……?”
秋染这会不在,秋曳澜忙让人去喊。
“也不一定有问题,我就是想着许多鬼蜮伎俩还是防着点好。回头把东西拿给齐叔洛看看?”江崖霜见她吓着了,赶忙安抚。
“齐老太医这会应该醒着,你拿东西包了那个玉盒,现在就去请他看看,也让秋染去请老太医给她诊个脉!”秋曳澜一听立刻对苏合道。
为了方便救治秋静澜,齐叔洛现在是住阮家了。
她转过头来对江崖霜道:“其他没什么事了,你快点回去……不,你跟我过来下吧。”
一头雾水的江崖霜被领到不远处的屋子里,正纳闷秋曳澜要做什么,却见她让丫鬟取了几块干净的帕子,拿了一方,走到自己跟前,道:“把你束发的簪子拔了!”
“我自己来就行!”这才明白她要让自己绞干了头发再走,江崖霜不免受宠若惊,忙去拿她手里的帕子。
“你这来回奔波还不够累的?”秋曳澜瞪了他一眼,“趁这光景闭目小憩会罢——你一会还要到你祖父跟前请教功课不是吗?”
江崖霜温柔道:“看到你就不觉得累。”
——跟之前苏合调侃的话一模一样!
虽然如今苏合不在,秋曳澜也不禁扑哧一笑!
江崖霜莫名其妙,强调道:“我说真的!”
“是是是,我知道!”秋曳澜叹了口气,垫脚拔了他头上圆簪,指着旁边的绣凳,“那就当我今天特别贤惠,想伺候你一回——你想想你这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真不要?”
“当然要!”江崖霜见她坚持,也不再推脱,笑着坐了,让她给自己擦着发,微微笑道,“澜澜这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说不得只好以身相许,以后生生世世给你做夫婿了!”
秋曳澜一边给他擦着发,一边疑惑道:“报恩不都是做牛做马么?”
“那些人都不诚心!”江崖霜正色道,“一头牛一匹马才多少银子?又能做得了些什么事?哪里比得上做夫婿报恩的诚意足?就说这辈子,我日后的产业难道就几头牛马?”
秋曳澜哈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想起还躺在榻上的秋静澜,这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话到嘴边又变成一声长叹:“要是哥哥没事,该多好?”
“会没事的。”气氛忽然转变,江崖霜也很失望,但立刻掩了这种情绪,温言道。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待江崖霜的长发都已绞干,秋曳澜替他绾了会没绾好,索性把簪子丢给他,只替他捧了面铜镜过来。
江崖霜对着镜子收拾好,看了看室中只有一个沉水伺候,就道:“我受不了这样下去了,今儿见到祖父,一定要他帮咱们!”
秋曳澜不明所以,把铜镜递给沉水放回去,问:“什么?”
“没名没份!”江崖霜面上掠过一丝阴霾,“刚才过来时我先在路上遇见况青梧,就拦了他下来——结果他问我,我同你同阮家是什么关系,他到阮家时见没见着你、说了做了什么,做什么要被我质问……我竟没什么可回答的!”
“……”秋曳澜默然片刻,道,“这会哥哥的事情,你家已经知道了。邓易上次的威胁我也不在乎了,不过这事我如今却没心思去搭手。”
江崖霜了然道:“你专心照料阮家上下,等着你哥哥转危为安的好消息就是……这事我来,原本就该我来。”
“你回去吧,路上当心。”秋曳澜吐了口气,颔首道。
……江崖霜坐言起行,出了阮家没有回陶老夫人住的别院,却直奔秦国公府。
他这边要直接请动秦国公出马,西河王府,秋孟敏夫妇却在庆幸:“那小孽障终于遭报应了!但望他直接死掉——没了这孽障撑腰,单凭那小贱.人,还想威胁咱们?!”
“既然如此,秋语情也不用继续留在王府里了吧?”杨王妃松了口气之后,立刻又蹙了眉,“不是我容不下她,但你看看她进府以来,倒比我还像王妃娘娘!这也还罢了——丽辉郡主那是淮南王妃所出的郡主,打康丽章几次又怎么了?毕竟郡主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初要不是康丽章没事找事闹着要去锦绣坡,淮南王妃跟莫侧妃至于身故吗?!尤其是丽娴县主闻知噩耗之后一病不起,这月子里遭了这么大的罪,这辈子都……”
秋孟敏听得头疼,道:“成了成了成了!你少说两句,不就是看不得她继续在王府里待下去吗?找个理由,给些银子打发她走就是——至于跟个市井妇人一样罗嗦个没完?”
杨王妃埋怨道:“哪里是我罗嗦?你那宝贝妹妹见天的来逼我去淮南王府给康丽章讨个公道!也不想想咱们都跟她女儿断绝关系了,这是去讨哪门子的公道?!”
话锋忽然一转,“好酒好菜伺候了她这么些日子,走时还要给银子?多少银子啊?如今府里可也不宽绰!”
“你随便给一点,总之别让她出去了到处折腾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秋孟敏站了起来,皱眉道,“这事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茂之,听卞氏说他这两天有点咳嗽。”
“咳嗽死了才好!”这话杨王妃等他走了才恨恨的说出来,“难办的、要翻脸的事情统统交给我,他倒是会做好人!当着我面就要去亲近那贱.种,寅之跟金珠,长这么大了,又不是没生过病,他几曾这么关心过!”
绣艳劝:“您何必计较呢?卞侧妃变着法子争宠,大公子那边岂会甘心?大少夫人可是快生了,小孩子么,当然是越小越招人疼……往后大房跟卞侧妃母子有得斗,您啊只管稳坐钓鱼台,等着他们两败俱伤!”
杨王妃听了这话心里才好过点,正要说什么,不料门忽然被推开,却是秋孟敏铁青着脸折了回来!
“王爷!”绣艳不禁花容失色!
杨王妃看着他那难看无比的脸色也觉得心头一颤,赶紧解释:“王爷,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就是绣艳她这么说……我正要训斥她的!”
绣艳闻言面现绝望——然而秋孟敏根本就没提绣艳刚才那番话,直接上来一把抓住杨王妃的手,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她拉进了内室、狠狠撞上房门!
“王爷您听我说!听我说啊!”杨王妃只道秋孟敏素爱卞氏母子,这是一气之下为了侧妃跟庶子要对自己动手了,惊怒交加的喊了起来,“我根本就没说要听绣艳的话,怎么说我也是……”
“语情……”哪知秋孟敏抓着她,夫妇两个在榻边坐了,他大口喘息了片刻,却急急低声道,“你……快照之前的计划,把那事办了!”
“啊?”杨王妃一呆。
秋孟敏见状急了,把衣襟一拉,露出胸口,却见上面有一道不起眼的红痕,不过一指宽,分明破了皮,却没有血渗出来。
杨王妃不明所以:“这是……不小心刮到的?”
“你看我衣袍!”秋孟敏咬牙切齿道,“这是刚才走到半路上,忽然觉得一痛——再看却是一枚柳叶透过我里外三身衣袍插在了心口上!我当即召了附近的暗卫来问,竟无一人察觉!只说下手之人武功之高已臻化境……根本不是甲士众多所能够防范得了的!”
杨王妃惊得瞪圆了眼睛:“你是说?”
“那人武功这么高明,想取你我性命何其容易?”秋孟敏面色狰狞,“之所以只警告不下手,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事?!方才咱们还盼望那小孽……那个人……不好。”顾忌到那个踪迹渺渺的高手,秋孟敏现在提到秋静澜跟秋曳澜,连蔑称都不敢用了,“但现在看来,再罔顾他之前的话,等不到那个人不好,咱们先要下去了!!!”
杨王妃倒抽一口冷气,几乎瘫软下地——但很快她振作起来:“事情本来安排得差不多了,原也打算这两天动手……好在还没去跟语情说——那咱们现在?”
“立刻动手!越快越好!”秋孟敏擦着额上不住挂下的冷汗,颤抖着声音道,“但望那小……那个人能守诺!就算他不好了,但望如今督促着咱们的那些心腹……能够罢手罢!”
他精心网罗的那些高手暗卫,在西河王府潜藏起来的势力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经过这两次直面生死的恐吓,秋孟敏现在已经全然没了跟秋静澜争夺的想法!
爵位、财富、权势……这些再好,没有了性命,又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就去安排!”他抓着杨王妃的手臂,嘶声道,“必须一举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