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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这种礼节,在眼下的社会,还没有普及,但很幸运的是,作为传播西方文化的阵地,在欧美同学会里,这并不属于新鲜事。
握着林徽因那软如无骨的柔荑,王学谦也不由的有些失神。而这种失神,对于胡适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这位已婚男士,是王学谦,字子高。”
胡适把已婚男士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怕林徽因听不清楚似的。王学谦倒是没在意,他来参加同学会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当然这个目的绝对不是林徽因。
至于见到林徽因,纯属意外。
不过王学谦这个人总是有些恶趣味,比方说见到‘名人’,总有些不淡定:“你好,不要拘束,我可不是你们的老师,也不是教授学者,你边上的站着的是陆小曼,你们介绍过了吗?谁大一点啊!”
“小曼姐姐,比我大一岁。”
林徽因说话的语气,没有南方人,尤其是闽南方言的那种晦涩难懂。其实这个时代没有普及普通话,对于交流还是存在一些困难的。
比方说章太炎要来燕京讲学,他的浙江方言就没有多少学生能够听懂,必须要有人翻译,才能让学生明白,这位大宗师说的到底是什么。
林徽因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点京味。这大概也是她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生活,以至于连乡音都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
林徽因有些任生的小声解释道:“我听父亲说过你。”
“是吗?陆小曼叫我哥哥,你也可以这么叫。”王学谦毫不在意道。这让原本准备看王学谦出丑的胡适紧张起来,哥哥妹妹的,能乱叫吗?虽然林徽因一副怯怯的眼神下,是一张过于精致的少女的脸庞,但是面对王学谦的提议,却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
“老胡,你这是怎么了?”
王学谦拉着胡适的袖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平时胡适虽然喜欢开玩笑为人不拘一格。但也不会一个劲的把某人说的一无是处,就是仇人也不见得会。
这种反常,让王学谦的内心产生了一些不解。
甚至不怀好意的想到,胡适也不会对林徽因有想法吧?
无独有偶的是,胡适也是这么想的。
胡适怪异的看着王学谦,心说:“哥们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就是没有结婚,他和林徽因也是不可能的。谁会想得到,堂堂总长家的小姐,会嫁给一个教书匠?”
这种事,在民国,尤其是在看重门当户对的上流社会,更是颇为重视。
要不然,陆定夫妇的眼光也不会盯着官场同僚家的公子,以至于悲哀的发现,他们竟然想要给女儿找一门亲事,就这么难?
倒是有一种可能,会拉近彼此的门第距离。
比如说寡妇!
好吧,胡适也承认自己想的已经够多了,但还是紧张的求饶道:“子高,算哥哥求你了,别再说了。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的。”
“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胡适唏嘘的嘴角,流露出的苦涩的无奈:“怎么跟你说吧,我要是敢离婚,我妈敢上吊,你信吗?”
“这么严重?”王学谦也是被吓一跳。
对于胡适的婚姻,王学谦也不便于评价,不过处于朋友的情谊,他难得的同情心泛滥了一下:“理解,不过我听到的消息好像不是这样啊!听说你这几年在燕京过的挺滋润,似乎有一个外号叫‘风月小队长’,我不会说错吧!”
在风流和风雅都分不清的时代,尤其是对文人来说,更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胡适的道德观并没有谴责自己不良行为的意思,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去八大胡同怎么了?他不外乎就是放松一下心情而已。再说了,他喜欢拉人去八大胡同,找窑姐,其实是回家太早,或者说家里太沉闷,才屡屡传出‘风月班头’的名头。
那是‘小队长’,小队长多难听啊!
胡适也知道是那个大嘴巴说漏了,毕竟和他同流合污的,正是眼下在上海的卫挺生。当初,卫挺生回国之后,踌躇满志,想要在政坛一展手脚。
他比胡适幸运,进入了官场。
可是卫挺生进入官场之后才发现,官场根本就不是崭露头角的地方,反而处处都是禁锢,压抑的生存环境和胡适几乎是如出一辙,两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往多了起来。不及荤素的两个年轻人,是需要释放压在心头的石头,去八大胡同,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王学谦见胡适不说话,关心道:“钱够吗?”
“谈钱多俗啊!不过,手头也够紧的。”胡适点头道,本来还好,不过最近薪水不准时发,也让他有些捉襟见肘,毕竟他也要养家不是?
“好吧,你胡适之的风月之资,我出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胡适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悠了一圈之后,觉得不斩一刀王学谦,是对自己的残忍。立刻改口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总不能看着你把奶孩子的钱,花的不是地方,对不。”王学谦促狭的笑道。
胡适也不生气,反正最后得实惠的是他:“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胡适决定狠狠的宰一刀,反正他也豁出去了。
“你们经常去哪里?”
“朱家胡同!”
王学谦想了想,说:“可我听老卫说,你们去的是陕西巷?”
“他就吹吧!陕西巷?是去过一次,可你想想,那种地方是我们这种穷人去的吗?我和老卫去了一次,心疼的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胡适揭开卫挺生的老底,谁都想要长面子。自然,陕西巷也算不得京城最好的去除,但是上流社会最喜欢去的地方。
比方说给袁世凯当幕僚的杨度。
云南督军蔡锷在燕京的时候,也住在了陕西巷。
甚至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也在陕西巷有专门的去处,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关键是民国最出名的老鸨,也是清末的名ji赛金花的班子就在陕西巷。南班头的名称不是白叫的。因为赛金花的班子,选的人都是南方人,小鸟依人的,让人免不了产生一些爱护的感觉。加上训练的手法,都是按照上海‘书寓’的手法,破的文人政客的喜欢。
但也只有有钱人,政府高官才能消费的起。
卫挺生当初在燕京城,穷的连给上司送礼的钱都没有,去一趟陕西巷,足够让他吃糠咽菜半个月了。
这两人当初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不过王学谦却并不在意,去钱多了,也要选择好用处。胡适虽然不过是教书的,在文化圈有些名声,要看怎么用了。浙江最近需要的人才数量有些大,王学谦知道,单靠他一个人去拉拢,也有些力不从心。
也不要北大的学子,胡适本来就喜欢到处讲学。
只要他在讲学的时候,不忘宣传一下浙江的好,也不用多说,就说:“浙江是个好地方。”
就足够了,不明真相的年轻人来的一多,加上浙江确实在工业和商业上有一定的优势,不缺钱,只要重视人才,就不愁留不住人才。而这个好,凭借王学谦自己说,是没有多少效果的,就需要胡适这样的人,给他宣传。
胡适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开口道:“我先把丑话说头里,办不到的事情,你打死我也没辙。”
“放心吧,你我同学,我会下得去手吗?”
王学谦搂着胡适的肩膀继续蛊惑道:“其实也不用你太紧张,只要你在燕京各个学校讲学的时候,多宣传一下浙江,重视人才,看重年轻人的发展,待遇好,就足够了。”
“就这么简单?”胡适有些怀疑道:“我们同学,就是你不出这个钱,我也帮你呀!”
“外道了不是?兄弟能看着你为了那些‘阿堵物’,而生活拮据不成?”王学谦装作不悦道。
“这倒也是。”
胡适从善如流的点头,似乎自始至终,他都是得到好处的人,也不再推辞道:“说好,朱家胡同,我想什么时候去,就说明时候去,钱你出?”
“这说的什么话,是兄弟,你就别给弟弟省钱,去陕西巷。选最好的。”
“最好的就是赛金花的‘怡香院’。”胡适满心欢喜的憧憬道:“那可是达官贵人才能取得起的地方。”
“兄弟给你在‘怡香院’的柜上存上一万块,够你一年的‘特别公关费’了,你想什么时候去,就说明时候去。”
胡适腿肚子一软,心说:一万块大洋?虽然比起40万美金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但40万美金是创办一所大学的钱, 而这一万块是给他的‘特别公关费’,这个词虽然是他刚从王学谦嘴里听到的,但觉得王学谦在这方面就是有水平,话说得滴水不漏。
不过,立场本来就成问题的胡适,立刻认为,他要坚定的和王学谦站在一起,一万块确实太多了一点:“5000块就够了,别便宜了那老娘们!”
张彭春本来就提放着王学谦和胡适这对损友闹出什么笑话来,见到俩人偷偷摸摸的低声说话,就忍不住靠近,站在他们边上。他是听了不少,可是心里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倒不是怪王学谦的手段下作。
还是胡适的立场不坚定。
关键是,在场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俩人却私底下说这等龌龊的交易,合适吗?
当然,还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说,胡适这家伙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啊!王学谦花这么大的代价,划算吗?
还是为了纯纯的‘基友’情?
不管处于何种目的,张彭春都不能装作不见,反而要及时的制止两人有伤风雅的举动。
他们是在排话剧。
是搞艺术。
绝对不能让这种污浊的空气影响了大家对艺术的追求。张彭春在心里给自己说了一个借口,其实他也不认为男人风流是错,主要是怕让小女生听去了,造成负面影响。
手上卷起的剧本,在桌子上用力的敲打,发出砰砰的声音,不是第一次参加话剧排练的人,都知道这是寒暄的时间结束,要办正事了。
张彭春这个导演的组织下,要开始这一天最重要的活动了。
有人开始倒腾服装,准备一天的彩排工作,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花了无数精力排练的戏剧,有可能连一个观众都没有。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认真的表情。
胡适也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倒是让王学谦有些不适应。
他来的目的,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原本以为好说话的张彭春,竟然耍起了无赖。反而认为可能不太容易搞定的胡适,却欣然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王学谦也为此付出了一笔不小的款子。但这在王学谦看来,是物超所值的。
任何时代,什么最贵?
人才。
对于军阀来说,是组成军队的基层军官,甚至不是将才。因为只有基层军官,才能给一支军队训练出合格的士兵来。
而对于准备大干一场的浙江来说,顶尖人才是需要,但不会那么迫切。最普通的人才,受到过现代教育的一般才智人才,才是浙江腾飞的关键。
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学生,或者快要毕业的学生。
基数庞大,短时期内如果没有一个他们信得过的人蛊惑他们,忽悠他们,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关注浙江的。而这些人,恰恰是浙江最需要的。如果说广州的大**,吸引了无数的民国精英基层的目光,也让原本奄奄一息的‘国党’咸鱼翻身的话,王学谦要的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军事变革。而是大工业的变革,尤其需要大量的知识青年。
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可能造就一个地区的发展过快,但这种过快的发展,却能反馈给整个民国。
已经有心离开的王学谦,却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
他走不了了,不仅走不了了,还有更让他头痛的事。
原本眼高于顶的陆小曼似乎也对演话剧很感兴趣,而话剧社本来唯一的女主角林徽因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似乎只要他一点头,她的女主角的待遇就会稳固了似的。
对于这个问题,张彭春没有想到。
胡适也没有想到。
而王学谦只想说:“不干我事,去问导演!”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