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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脸沮丧的没有等来他盼望已久的阿拉伯纯种马,而是一大群步伐拖沓,表情却特别淡定,散发着齁臭的骆驼,嘴角还挂着白乎乎的口水。
阿拉伯人应该是习惯了这种味道,围着圈指指点点。
倒是让-皮维的出现,让老头略带沮丧的精神中注入一点强心剂,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相比在马赛下船的时候,皮维的神态更多的是一些轻松,至少老马修的状况并没有信上说的那么糟糕。
可能是老头想要退休了,正好病痛缠身,但还不至于要命的那种。而法国南部的地中海气候,加上温泉,海滩,阳光,美食,加上松懈的神经,愉悦的心情,很容易让人的身体忘却那些无伤大雅的病痛。
身体自然会一天比一天好。
加上马修当初离开法国是被逼无奈,根本无法享受家人和闲暇的度假生活。皮维在靠近尼斯的小陈见到马修,老头精神很好,关节疼痛也已经大大的缓解。其实在皮维第一眼看到马修的时候,就知道马修心里秘密,但是不想说。
不过马修的身体状况很好,也让他渐渐地放下心来了。
“他的状况还好吗?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家伙的时候,他突然从兜里摸出了两支手枪,当时吓了我一跳。”
皮维对此只能咧嘴,何止吓一跳,都双腿发软,躲在草丛里一个劲的发抖……这些事,在王学谦在没有发迹的时候,还是他们这帮人说笑的话题之一。
随着王学谦的身份越来越高,大家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大老板的事闭口不谈。
皮维轻松道:“他的情况很好,身体状况也有了很大的改善……”
“好了,我知道了。”王学谦挥挥手,显得有点不耐烦,只不过和马修的关系不能放在阳光下。在美国东部,十几个省。马修的名义等同于地下世界的主宰。没有那个实业家,银行家,政客会在公开场合说起马修。因为这是禁忌。
皮维欲言又止,想要为马修辩驳几句。但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因为他也知道,王学谦的内心肯定不是因为马修的身份有这样的反应。
因为,马修在泛美财团的崛起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泛美财团没有依靠贷款。资本稀释,就弄到了大笔的现金,这些钱从哪里来,皮维当然清楚。
谈话掐断了,只能像是大人物阅兵式的,站在轮船的舰桥上,观看皮维带来的三千德国人。
他在汉堡包下的三艘客轮,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半个月,所有人都期待能够上岸。这时候,船上能够看到陆地的地方。满当当的都是人头。不过科威特城的景色太过于单调,让人有点失望。眼前一片黄澄澄的场面,似乎这破地方除了黄沙和黄土,就没有别的可以让人记住的景色了。
要是在巴士拉下船,还能感受到富饶的三角洲农业,别有风情的农作物,运气好的话,能够采购到足够多的美索不达美亚大米,吃上当地特色的羊肉饭。
但科威特局势吃惊,皮维不得不将三千多人拉到了科威特城外的海面上。科威特港口也在扩建。只不过缺乏劳力,工期竣工变得遥遥无期。只能用小船,一点点的往港口运。
德国军人就这一点好,就算都已经退役了。过了三年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可架子还在,在港口的空地上,一个个笔挺的扎堆站着,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是眼神中多少有点迟疑,这玩意给那么多的安家费。还签了五年的合同,不会是要把人卖到黑矿上吧?
可就科威特城这样的穷地方,别说矿山了,就是块菜地都没有。
这也是皮维在上船之后,就安排在每个房间内,客轮的楼层之内,就以推荐或者直接任命的方式,推选了室长,楼长等职位,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军队士官担任。之后的行程对于德国退役士兵的管理就容易起来。本来,集体生活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两百人。
五百人。
一千人。
三千人……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引起不远处的市场上的人注意,当地人习惯了懒散的,毫无规则的生活方式。说好听点是性格使然,说难听点是自暴自弃。
而黑水公司和美军抵达的时候,其他人员倒是不少,但是战斗人员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来人,还都是同一批抵达的,根本无法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震撼感受。
但是三千德国士兵的出现,哑然无声的在临时长官的约束下,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出现,最后码头上宛如凭空多了一个罗马时代的军团。整齐划一,气势在不经意之间就嫣然天成,宛如变成了一道飓风,平地而起,呼啸着降临了科威特城。
“德国的士兵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士兵!”
王学谦的称赞让作为战争胜利方的皮维有点尴尬,他也纳闷,德国人竟然这么好管理,甚至不费多大的劲,就能有条不紊的安顿下来。
要是法军……
好吧,他想多了。
老约翰-洛克菲勒也是时候的说了一句:“要是当初我在巴士拉有一千个德国士兵,不,用不了一千人,只要五百人,那帮混蛋就只能乖乖的在合同书上签字,然后把油井给让出来。”
所有人都忽略了老约翰的自说自话,反正如果有用的话,德国早就占领了巴黎……
但王学谦却在考虑更关键的问题,他有点担心皮维镇不住这些德国人:“皮维,你在管理的时候会不会受到对方的抵触?”
皮维低头想了想,抬头道:“抵触当然有一点,因为我是法国人,他们是德国人。”
这种世仇观念,在德国和法国之间已经根深蒂固,但也表现在言语上的轻蔑,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因为欧洲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文明自然不说,在教育普及越来越多的德国和法国。年轻人都知道,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像是法国人调侃英国人,粗鄙。没涵养,固执的如同石头一样的脑袋……
但奇怪的是,在近几十年里,英国和法国的盟友关系根深蒂固,属于拆不散的两口子。
拌嘴也属于是闺房秘话。别人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
第一队,准备完毕,领装备!
第二队,准备!
……
根本没有时间训练,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可见这些德国人多么难得了。可惜的是,这些人终究不过是一些过客,要不是中东问题过于尖锐,各国都不要明面上派遣士兵。只能选择打擦边球的办法,来解决各家在利益上的问题。
王学谦呆呆的看了一眼德国人的方阵,痴痴地说一句:“可惜了!”
皮维的年纪还想不到这些,倒是老约翰眉头微微紧锁,也不知道王学谦这家伙在感叹些什么,是因为这些德国人?不至于吧,这家伙可不是善男信女,都是商人,骨子里是锱铢必争的主。
或许是因为在叹息这些德国人因为钱而拿起武器?
当然了,这很可悲。但完全是符合现状的,德国人的挣扎,早在‘威廉二世’的叫嚣时代就已经注定了,在港口的德国人。总比给‘威廉二世’卖命强的多吧?
对于王学谦的矫情,老约翰并不打算搭理,他虽然失望的接受了一个事实,沙特军队出征,竟然连一匹纯种的阿拉伯马都不带,这让英俊的。睿智的,勇气过人的(老头忽略了沙特的指挥官阿丹临阵脱逃的事实)怎么办?
骑着骆驼指挥作战,感觉就像是一个农户,指着城市里穿梭的汽车,笑道:“这玩意启动就要钱,要它干什么?”
况且,骆驼很丑。
老约翰-洛克菲勒在此之前这么可能去牲口市场?要不是担心巴顿和洛克可能贪墨他的阿拉伯宝马,也不会一头扎进俘虏营地。这个举动把他的保镖们吓的如临大敌。
失望的从俘虏营地离开,老头找上了王学谦,说出了他的计划:“威廉,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学谦瞬间冷静下来,他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可老约翰-洛克菲勒说的认真,让他有种怀疑,这家伙不是看重了皮维吧?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皮维是老马修的接班人,就算是老约翰-洛克菲勒许下重金,对方也不可能跟着老头走的。
见王学谦发愣,老头直截了当说:“我需要你的俘虏。”
“用来开发油田的劳动力吗?可是这些人并不合适,语言不通,缺乏必要的技能,而且学习能力也够呛……”
王学谦想起来科威特城那些组建起来的当地士兵,越来越像是城管。
“油田不需要这些蠢货,威廉你知道我来巴士拉,来科威特城,一方面是这里竟然掘出了石油,而更重要的是我庄园的马厩里,缺少几匹纯种的阿拉伯马?这是一种神气的精灵,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宝石……”
“好吧,老约翰你就别描述了,我答应你。在和沙特人商量赎买俘虏的时候,将纯种阿拉伯马加进去。”王学谦头痛道。
老约翰-洛克菲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到底是年纪大了,笑起来,脸上都是褶子,满意道:“威廉,我就知道你是个大方的小家伙。”
“你还进城吗?”
“不去了,我还是住在船上比较好,科威特城本来就小的像是一个镇子。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到处闹哄哄的,我的安保队长也嘱咐我,让我不要住在城里。”老约翰-洛克菲勒是从骨子里不喜欢科威特城,这简直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城市了,连喝的井水都有种难以下咽的苦味。
王学谦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在港口的房子里住一夜,明天我就要启程了,到时候我就不来告别了。”
“这么着急?”
“你知道的,科威特城不过是和犹太复国会交易的一部分,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自然是要离开的。不过,雅各布从开罗过来之后,请替我向他表示歉意,没有能够等到他带着犹太人青年了,所有的交接让他找皮维,我都会在离开之前安排好。”王学谦一派分别的话,让老约翰-洛克菲勒表示有点可惜,他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充满朝气,让他仿佛感觉到活力再一次在身体内萌动。
临别的时候,老约翰还郑重其事的嘱咐道:“威廉,你是一个聪明人,很多话你看的比我都要透彻,但作为一个前辈,一个在商场搏杀了六十年的老人……”
前面几句话,老约翰-洛克菲勒说的平静之极,但是最后两句,语气没变,但空气中仿佛多了一种搏杀的萧杀,冷冽且铁血。
因为老头用了‘搏杀’两个字。
这两个好像是浸透了鲜血一般,一出现,就带着一股咸腥味。
王学谦的态度认真起来,正色道:“您说。”
老约翰-洛克菲勒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守住底线,底线不能丢。还有就是钱是挣不完的,这个世界很大,挣钱和慈善是不冲突的,但是一味的挣钱,会让人失去本心,也会让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最后成为孤家寡人。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我在商场是说一不二,绝对不妥协的一个人,会如此热衷于慈善,在年轻的时候,我会将收入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组织,或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那时候或许是十几美元,或许更少。没有人知道我是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是非常有用的,在自己做了亏心事,或者对合作伙伴不在容忍的时候,这能帮助我获得心灵的安宁。我只不过是对不起一个人,而且他还活的好好地,可是我帮助那么多人哎!”说话间,老约翰-洛克菲勒的眼角有点湿润了,调侃自己道:“年纪大了,说话就啰嗦,不说了,但愿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时候。”
注视着老约翰离开视线,王学谦才喃喃的说出来两个词:“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