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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燕飞出来,面色潮红:“此次宋玉只带兵千余,我军足有五千,正是良机啊!”
古代军队,在其它方面差不多的情况下,人数多了几成,就是极大优势,如今,李如壁的大军,足足是宋玉的五倍,这情况,只要主将不是傻子,那必胜无疑!
李如壁眼中,也有意动之色闪过,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如何不想报?
并且,若能拿下宋玉的首级,就可洗刷上次的耻辱!挽回声名!这对李如壁的诱惑,绝对超乎想像。: 3w..
但这时,李如壁将手一压,“燕飞,宋玉一向奸诈,如何敢只带兵千余,就孤身入境,不要命了么?”
“这其中,必定有诈,还是请得其它人来,一起商议才是!”
“末将鲁浪!”燕飞这才清醒,赶紧谢罪说着。
他上次,被宋玉重伤,好悬才捡回条性命,对宋玉,自是恨之入骨,日思夜想,都是如何报得大仇!
这次听到消息,以为天赐良机,才有些激动,失去平日冷静,经李如壁一点,才惊醒过来。
“嗯!传下号令,营正以上军官,都来议事!”李如壁点头,说着。
他在军中,素有威望,虽然经过上次新安之事,有所消减,但积威犹在,号令之下,各军官无不遵从,不多时,李如壁的主帐内,人头济济,李家军核心精锐,汇聚一堂。
李如壁端坐主位。看着下面军官,反手往虚空中一压,大帐中。顿时一静。
李如壁满意点头,说着:“本将受命,攻打文昌,现在局势,你等也都知晓了,又有宋玉率军正往文昌而来,不日即到。你等有何对策,都可说来!”
底下一片交头接耳,一将出来。说着:“那宋玉兵不满千,竟然敢跋涉而来,末将请战!必取了那贼狗头,祭奠王兄弟的在天之灵。”
上次夜袭。李家军中。多有被宋玉斩于马下者,这些人,在军中,自然有着好友兄弟之类,现在群情激奋,都叫嚷着报仇雪恨。
这时,燕飞出来,奏报说着:“各位袍泽的仇。自然得报,但那宋玉一向诡计多端。此次,似有所图,不可大意……”
他经李如壁提点,本身又是名将,也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不妥,出列说着。
“呔!燕飞!你上次被宋玉重伤,就畏缩如鼠,今拥敌五倍大军,都不敢战,倒底安的何心?”
之前请战的将领,立刻红着脸,咆哮道,同时,手掌按在刀柄上,似乎只要燕飞出言不逊,就要动手!
“没错!宋玉杀我袍泽,我等自当为兄弟们报仇,否则,天理何在?”
不少将领,纷纷附和着。
燕飞低头,不再言语,手指甲一直掐在肉里,险些抠出血来。
燕飞本命纯青,乃大帅之才,投靠李家后,就被李如壁重之,素有提拔,一年之内,就从一介小兵,提拔到守备副将!
这待遇,何等优渥?顿时超过许多老人。
这些李家老人,都是跟着李家十数年,甚至几代前,就是李家家生子,素受宠信。
李家起事,靠的也多是这些家生子,作为核心骨干。
燕飞闪电崛起,一下位居他们之上,自然有着眼红,现在一起发作出来。
这事,就连李如壁,都不好插手,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颇,否则,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头,就跑不掉了。
因此,只是默然,任由下面喧嚣。
“主公,臣有事奏!”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为燕飞解围。
燕飞看去,正是荀靖,出列奏报着。
“何事?”李如壁也乐得转移话题,赶紧问着。
“宋玉此次,虽只带兵千余,但新安府内,还有数千士卒,他本人又精擅马术,就算兵败,恐怕也可逃离,必须策划万全,才可动手,不给此子一点生机……”
李如壁和燕飞俱是一震,想起当晚,宋玉纵横无敌,所向披靡的身影,都有些心悸。
宋玉武力过人,若是兵败之时,夺马而逃,还真有些阻拦不住。
这样一来,如何祭告袍泽?
底下将领,都是一静,纷纷注视着荀靖,看他有何计策。
这些将领,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身上煞气不小,平时,光凭目光,就可止小儿夜啼。
这时视线全部聚集,换了常人,早就两股战战,现出各种不堪入目之举。
但荀靖却如沐春风,身形挺拔,连语音,都未变,不疾不徐,看得各将,都是心里暗赞一声,“之前看他,不过一腐儒尔!不想也有些胆魄气度……”
“你有何策?”李如壁问着。
“吴南五府,文昌、临江、新安最为富裕,又互成犄角之势,谁能得之,那长乐、武夷,必无法抵挡,吴南一统,指日可待。”
荀靖不说计策,反说到大势上去,听得众将,都是心里一急。
有人喝着:“这些,谁不知道?赶紧说,有何计策?”
“现在三府之中,宋玉名声最盛,实力最强,临江李家次之,朱十六最末!这些形势,他想必也看得清楚。”
“此次,宋玉虽只有千兵,但谁知,后面,有多少支援呢?”
“若给宋玉再败李家,那临江,已无可战之兵,宋玉只需一纸檄文,就可取之。到时朱十六,还有活路么?”
朱十六起事来,在世家中的声名怎样,还用说么?
其它世家出身的藩帅,一旦抓了朱十六,首先要做的,就是杀之而传其首,以安世家之心。
李如壁如此,宋玉也不会例外。
“现在朱十六,虽然有着文昌府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其势不长,这次宋玉前来,也是存了取文昌的心思,朱十六早将文昌视为囊中之物,怎会坐视……”
“我军大可联合朱十六,共约对付宋玉大军,如此,我方天时地利人和尽占,宋玉就断无幸理!”
荀靖淡淡说着,但话语,却是石破天惊。
“什么?让本将军跟朱十六联手?”
李如壁半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
“大胆!朱十六乃逆贼,你出此策,置主公于何地?”
一将跳出,质问者。
在大乾,这声名,还是素来被天下所看重的。
别忘了,李家,明面上,还是大乾朝廷册封的知府守备,朱十六,可是彻头彻尾的逆贼,李家若如此做,那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只要我军和朱十六军联手,杀得宋玉后,将军大可以讨逆之名,再杀朱十六……如此,文昌、新安二府,尽入将军瓮中矣!”
“嗯?”李如壁眼前一亮,这利益,很是让他心动。
乱世之中,虽然名声很重要,但要是看得比性命还珍贵,那就成了傻子。
历史上虽多有舍生取义之辈,但历朝太祖,却不会如此。他们看重的,还是利益,必要时,不惜污身,才能披荆斩棘,开得盛世天下。
看看贺家,声名还在李家之上,遇到兵乱,不照样降了。
更何况,只要事后杀了朱十六,那之前的联盟,就成了虚以委蛇,忍辱负重。
什么?会被视为背信弃义?
呵呵?在世家眼中,只有同等的世家,才有着相交资格,这之间,背叛盟约,才会被千夫所指,甚至,在青史上,都留下骂名。
这标准,最多放宽到平民百姓。
但朱十六是什么身份?乞丐出身的逆贼!李如壁背约杀之,天下人只会叫好,称颂李如壁智勇双全,没人会为朱十六喊冤。
当然,若是朱十六最后成了真龙天子,那又不同。只是,这时,朱十六就不是逆贼了,而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这些思虑,只是在李如壁心底转了个圈。
表面上,自从荀靖献策过后,李如壁,就陷入沉吟中。
此时,李如壁心里,已是大为意动,但到底顾忌脸面,没有多说。
但底下人,何等精明,这揣摩上意的功夫,更是一绝。
见李如壁神态,就知道很中意此计,纷纷开口称赞着:“军师此策,果然不凡!堪称一箭双雕!”
“我等附议!”
“嗯!”李如壁满意一笑,环视一圈,问着:“既然各位都同意,那就如此定下吧!”
又问着:“谁愿意作为使者,出使文昌?”
此问一出,底下面面相觑,都是默不作声。
这朱十六自出道以来,杀性极重,灭得世家无数。
古来,虽然有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这只是世家间,通行的游戏规则,朱十六可不认这套!
当了使者,被朱十六二话不说,拖出去砍了,那多冤啊!毕竟,李如壁率军来文昌,可是其意不良,这朱十六想必也清楚。
荀靖出列,微笑说着:“此策,是臣所献,这使者,自也是臣亲自去,才适合!”
这是之前就想好的,毕竟,荀靖此策,对李家声名,还是有着风险,为免被视为居心叵测之徒,于情于理,都得亲自前去。
“这……”李如壁心里,有些迟疑,荀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乃是上好的军师之才,这冒然陷入险境,有些不舍。
但荀靖说得合情合理,李如壁心里,也存了让荀靖去试试,检验忠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