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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蛮将军孙延龄,在家中设宴砍死都统王永年,副都统孟一茂等三十余人,正式投降吴三桂,广西沦陷。
这个消息一出,康熙顿时便蒙掉了,孙延龄可是他最信任的将领之一,刚刚还对他委以重任,抱有极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在广西牵制住吴三桂,为朝廷调兵遣将从容布置争取时间。可是,孙延龄的举动令康熙失望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一连摔了好多封奏折。但是光生气还是没有用,局势已经这样,只能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敌平叛。
朝廷的动作不可谓不快,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再次下旨抚慰耿精忠与尚可喜,许以一系列优厚的条件,希望他们出兵平叛,实际上只要他们按兵不动,就已经是对朝廷最大的帮助了。估计耿精忠接到诏书的时候又该嘲笑一下康熙了,吴三桂起兵一个半月了,他耿精忠也在集结兵力,可惜这些康熙全然不知。
说起来耿精忠与孙延龄也是熟人,孙延龄也就比耿精忠大十岁,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几位藩王世子虽说不经常见面,但也还是见过几次的。结合耿精忠后世的历史知识,对孙延龄的处境还是有些同情的。
孙延龄是东北人,其父孙龙原与孔有德是好朋友。早在清太宗皇太极的时候,孙龙原就随孔有德降清了,多年与孔有德奋斗在第一线。在平定广西后孙龙原升为大将军。孔有德一高兴。心想咱哥俩并肩作战这么多年。结个娃娃亲吧!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孔四贞许配给了孙延龄。
后来孔有德战死在桂林,孙龙原也没跑了,一样为国捐躯,这小两口就成了孤儿了。功臣之后,清廷给予恩典,于是毕准孙延龄袭父二等爵位,又加一级官位。孔四贞每月俸禄与郡王一样,入宫给太皇太后孝庄当义女。封固伦公主,成为了清朝唯一一个汉人公主。
由于他们还小,孝庄便下令等他们长大了就完婚。孙延龄知道自己现在无依无靠,现只有孔四贞这颗大树可以依靠,一听婚姻没黄,心里踏实了很多,就想着快快长大。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又加上指腹为婚,在封建社会一般不会变心。可是孔四贞还是变心了,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顺治皇帝。
由于之前一直都是军旅生涯。见到的男人全是大老粗,全身汗臭不说。还动不动就爆粗口,什么“你大爷的”“你娘的”等等那都算是比较文明的了,文化涵养太次。而自从进了紫禁城的后宫,孔四贞看见了相貌英俊,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男人,情窦立马绽放。绽放归绽放,可惜大多数“男人”都少一样东西,后宫真正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顺治一表人才,长的又帅,彬彬有礼,还会吟诗绘画,想不喜欢都难。就这样,孔四贞完全被顺治吸引。
耿精忠记得前世看过的某一部电视剧里面还对此进行了艺术加工,说他和顺治有一腿,孝庄皇太后一度欲立其为皇妃。要不是董鄂妃先入为主,历史上就将出现一位孔鄂妃。
当然,现在耿精忠就知道了,孔四贞是不可能嫁给顺治的,抛开名花有主不说,孝庄那关就过不去。孝庄为了和蒙古联婚,希望太子有更多的蒙古血统,一门心思让顺治取蒙古人,恨死了汉族女子,即使他还算喜欢孔四贞,那也不可能。
其实耿精忠猜测,像孔四贞这种从小出生在军营,成长在军营,长大后善于骑射,几个男人都不是对手的女孩,顺治肯定是不喜欢,要是喜欢的话早要蒙古皇后了,要不然后也不会因为一个董鄂妃而放弃皇位。
但有一点耿精忠可以肯定,孔四贞应该的确是喜欢顺治的。照理说十五岁就可以同孙延龄完婚了,孔四贞却说要学习知识,要担负起管理广西将士的重任,就是不结婚。在宫中玩命学习,当然找谁辅导功课一目了然。婚事就这么一直拖着,孝庄那时候正忙着“婆媳大战”,也没工夫理她。可苦了在皇宫外的孙延龄,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几年朝廷还挺忙,先是董鄂妃死了,她不能在顺治最痛苦的时候离开紫禁城。后来顺治也挂了,孝庄太后哭的稀里哗啦,而作为义女的孔四贞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阁。待到康熙顺利即位,顺治的丧事全部料理完毕。已经二十岁的孔四贞终于走出皇宫,同孙延龄完婚,孙延龄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孝庄下令在西华门外为新婚夫妇建造府邸,沾了妻子的光,孙延龄被授以“和硕额驸”的称号,赐予世袭侯爵,并成为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成员。孙延龄平步青云的成了国家重要大员,这些事情全国官员全都知晓,朝廷邸报上都是要通传的。
作为一个男人,孙延龄也有自己的魅力,他身材魁梧,面庞端庄,长于击剑,精通音律,而且由于和孔四贞一起成长在军营,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可惜的是,孔四贞和孙延龄分开了八年,八年的时间既改变了孔四贞,也改变了孙延廷。孙延龄年纪轻轻地就有了爵位,而且还是功臣之后,未来的驸马爷。所有人全都哄着他,什么事都依着他,很少责备,更别说打了。孙延龄在京城是想干嘛就干嘛,天不怕地不怕,也没爹管教,成了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自私,任性,自我中心论相当严重,比耿精忠的两个弟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开始时孙延龄还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把孔四贞娶到手,就将一无所用。在没追到手之前一直装孙子,直到洞房花烛。双方完婚后孙延龄心态就变了。没追到手之前是孙子。百依百顺。追到一半是儿子。学会顶嘴。追到手之后想当老子。发号施令。鉴于这种思想,孙延龄想甩掉“夫凭妻贵”的头衔,释放心中一百种的怨气,在没人的时候,孙延龄要找点男人的自尊,想“雄起”一把。
谁让他和耿精忠不一样呢,而且也没有耿精忠命好,娶到一个温柔的公主。他要是采用温柔手法。以柔克刚也就罢了,也不至于两者闹翻。孔四贞不吃孙延龄的那一套,直接下令,按满洲习俗“驸马非召不得入”,理直气壮地将惹人讨厌的孙额驸轰出门外,可怜的孙延龄在客厅忍了一夜。
经过这么一闹,孙延龄不但没树起威风,连原来的一点威望也没了。背后就有人议论纷纷,指指戳戳,骂他“怕老婆”。孙延龄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个事情不但是在京城人尽皆知,后来就是全国官员全都知晓了。孙延龄认为孔四贞就是一个泼妇。不可理喻。孔四贞认为孙延龄胸无点墨,就是一个禽兽。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大。 但是夫妻还得共患难,先前朝廷还是四大辅政时期,孔有德封王时他们就耿耿于怀,一百个不乐意。
康熙二年,顺治下达的“定南武壮王祠”立碑的命令被取消,辅政大臣竟然置先皇帝命令于不顾,最终还是孝庄皇太后的干预,才撤回辅政大臣的批示。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政治信号。更危险的信号接踵而来,四大辅政大臣谁都敢整,治好过孝庄,被顺治称为义父,皇家的大恩人汤若望都入狱了,他们也想着若再留北京估计就被整了。
七年前,刚好指挥定南王部下的老将缐国安告老还乡,孙延龄受封为广西将军,前往统辖孔有德余部,驻守广西。孔四贞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认为自己是孔有德的女儿,到广西就该接管定南王旧部。谁知道孙延龄在背后使了个绊。
孙延龄受封为广西将军的同时,自己被封为“一品夫人,”变成了“妻从夫贵”,凡事都得听孙延龄了。孔四贞当然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名面上也没有和孙延龄闹腾,就这么安静的抵达了广西。
孙延龄原先天真地认为,一到广西,就可以凭借孔有德女婿是“半子”身份,顺理成章地接管定南王旧部,彻底摆脱妻子的光环。可到了以后发现,理想与现实相差实在太远。广西三员大将戴良臣,严朝纲,王永年根本不买账,一个以妻为贵的小白脸,连人都没杀过,凭什么管理他们?
以孙延龄的能力、资历、威望根本驾驭不了这些身经百战的部下。更严重的是,孙延龄还缺少自知之明,想学尚之信、耿精忠那样成为名副其实的少东家,天天训斥这些大将,结果就是大将们根本不服,双方积怨颇深。
其间,都统戴良臣看出了孙延龄他们夫妻不和,为了加深他们夫妻的矛盾,便从中挑唆。基本上表达的意思就是,广西是孔有德留下的基业,他孙延龄无权继承,只有公主你才有资格,他们这些将领都希望公主亲自来领导他们,至于那孙延龄,让他到一边歇着去。而那个时候,孔四贞也正有这种打算,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孔四贞再次和孙延龄吵了一架后,后面有皇家撑腰的孔四贞就收回了广西所有的军政大权。于是孙延龄彻底就成了木偶,不敢发布一到命令。
孔四贞收回了广西所有的军政大权,开始的时候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但她没有吕后、武则天那样的野心和实力,根本不懂得怎么治理广西,只好将权力下放,给了戴良臣,严朝纲,王永年很多权力,导致广西“惟这三人之言是听”。从此,藩王权力下移,导致广西一军“只知有都统,不知有将军,更不知有格格。”
夫妻俩后来醒悟了,马上上书朝廷,希望朝廷帮助自己夺回大权。奏折就在康熙亲政的第二年春节的时候送到了皇宫,耿精忠可以想象,当康熙接到奏折的时候定然是哭笑不得的,自己的权力还能叫人夺走,也是够极品的了。由于康熙看广西现在的情况还挺好,就没有立即解决孙延龄,孔四贞的请求。事情就拖了下来,结果就导致了广西的矛盾更加激化。
就在前几个月,孙延龄和都统王永年又闹出大矛盾。事情的起因,是他府中有个碑女要嫁人,这个碑女的父亲是个千夫长,正好是王永年的手下。孙延龄对王永年意见极大,但又不敢直接去找麻烦。觉得打不过关张我还打不过刘备?于是就把这个千夫长找来,按照满洲主仆关系,以不告知嫁女儿为由,打了千夫长三十军棍。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王永年一听就火了,这就叫没事找事,老子还等着喝他喜酒呢,孙延龄你太过分了。就带着人拿着刀找孙延龄算账,孙延龄早一步得到了消息,跑得比兔子还快。王永年到了王府后没逮到人,也就痛骂了一顿,然后愤愤离去。事情闹成这样,王永年擅自带兵包围了公主府,孙延龄夫妇吓得浑身直哆嗦,马上上书向康熙求救。
此时过去没几天,康熙就下了诏书:“孙延龄按清朝王府规定,责罚下属无罪,王永年持刀谩骂,目无法纪,必须严惩。”遂将王永年逮捕入狱。这下可巧了,王永年入狱还没满一个月,吴三桂正式起兵造反。康熙毫不犹豫的起用孙延龄,授予他抚蛮将军称号,全面统领广西兵马,先坚守广西,等待清朝下一步指令。
康熙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为了帮孙延龄坚守广西,同一时间也起用王永年,将他从监狱里释放了出来,结果好心办了坏事。就在半个月前,在吴三桂攻击湖南时,康熙命令清军从荆州进攻,支援长沙,还命令孙延龄从广西出兵,进攻湖南的吴三桂,与清军形成双面夹击,在湖南消灭吴三桂。
孙延龄这个时候却没有进攻,他不是惧怕吴三桂,而是他个耿精忠一样,接到了吴三桂给他的“圣旨”。吴三桂给的条件相当的诱人,而且孙延龄也是吴三桂的亲戚。当年最早和孔有德联婚的是吴三桂,孔四贞准备许配给吴三桂的次子,结果吴三桂的次子夭折,联婚不成,吴三桂就认孔四贞为“义女”。所以孙延龄自然就成了吴三桂的“义婿。”
当然关系不能决定一切,还得看实力。吴三桂的圣旨当中不但给他封官,同时还告诉孙延龄,他的大军正在来粤西的路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延龄本身就是一直生活在京城,纨绔子弟一个,他哪里会打仗,这一看要打仗就吓得要死。虽然他本质上胆小,也缺少心计,但是报复心却是极强。
康熙为了巩固广西的局势,从狱中放出了王永年,命他照常办事,却只字不提什么待罪立功之类的。孙延龄害怕王永年再弹劾自己,也不服气,凭什么他的仇人和他一个待遇?当看到吴三桂书信的那一刻,孙延龄第一个想到的是报仇的机会来了,干掉王永年等人,以泄心头之恨!顺便发泄一下对朝廷的不满。
十天前,孙延龄以商量军情为由,把诸将骗到家中,事先埋伏下精兵。开完会以后,摆起酒宴请诸将开始晚宴。宴会上当然要喝酒,孙延龄就以摔杯为号,让伏兵立马冲杀出来。第一个被杀的就是王永年,接下来就是戴良臣,严朝纲等,广西高级将领三十余人全部被杀。紧接着,孙延龄派兵包围广西巡抚马雄镇的家。马雄镇只有少数家人逃走,剩下的全被俘虏。此刻马镇雄就被关押在桂林城中的大狱里,但是却宁死不降。
孙延龄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广西,自称“安抚大将军”,正式起兵反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