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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地一响,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到了姬傲剑的面前。
长枪往上一挑,跟着翻腕一压,又刺倒了一名冲上来的骑兵,而那只箭矢,已经被远远拨飞。
接着又是几支飞箭先后射来,姬傲剑的枪法也随之多了几个变化,将这些箭支一一打飞,但长枪依然是不间断地刺出,将赶到自己身边的骑兵挑落,丝毫没有乱了节奏。
旗兵们心头剧震,个个喊道,“这小子和大巴图鲁差不多,是魔将!”
在满人的心目中,巴图鲁是难得的勇将,在战场上手起刀落,见人即杀,但挥刀挺枪之时,毕竟还会大声吼叫,显出一副很用力的模样。
大巴图鲁在战场上同样是手起刀落,见人即杀,却很少吼叫,甚至都不出现额外的表情,似乎只知道精确地计算杀戮。
巴图鲁在暗箭射来或箭矢密集的时候,也容易会被伤害。
而大巴图鲁却似乎能天生预感到飞箭的来向,并且能精密地算计箭矢的来路,纵然冒着箭雨,常常也能将兵刃舞得滴水不漏,上护其身,下护其马。
所以大巴图鲁常常被称为神将,若是敌方有这样的大将,便把他叫做魔将。
越是看上去冰冷无情,越在沙场上从容自若,这样的人物,不是魔将,还能是什么?
现下姬傲剑守在镇外的出口,已经刺落了四十多人,无一骑能从他身边逃开,简直就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
前膛枪时代的火枪战法受到许多限制,不能雨战,不能夜战。山沟那边的火枪放过一轮之后,在黑夜中再次填弹就十分困难,要想用枪铳连续射击歼灭这股敌人,实在是做不到。
所以姬傲剑干脆单人独骑守在这里,要趁旗兵从这条路线逃跑之时,逐一狙杀。要知华夏历代猛将如云,凡是在战场上被视之为万人敌的大将,都能独自杀溃消灭小股部队。
忽然一骑飞快地奔了出来,一员身高体壮的将领举着大斧猛劈,喝道,“小子受死!”
姬傲剑倏地一枪,后发先至,撩到了他的面门。对手慌忙躲闪,肩上已是挨了一枪,晃了两晃,却没有落马。
这人是两大佐领之一的呼卢,姬傲剑见一枪未能杀掉他,知道他是个重要人物,手上立时又刺出一枪,直取对方肋部。
又是一匹马正好冲来,马上的白衣人一刀从旁劈来,把姬傲剑的长枪荡了开去,“小子,你的对手是我!”
他背后的军士一边欢腾,“白山大巴图鲁威武!”
姬傲剑刚才交手一招,发觉这人是个劲敌,不仅气力比自己高出一些,刀法上的运劲变化也极为巧妙。
两人斗了数招,却是难分难解。
这时札克丹也冲了过来,挥着大刀喊道,“一起上,砍死这小子!”
呼卢忍痛跟着道,“说的是,先报了火烧之仇!”
身为巴图鲁者,本不该倚多为胜,但白山一想起刚才中了火烧之计,就恨得牙痒痒,便默许了两个佐领加入战圈。
姬傲剑也不言语,一支长枪和三人杀了起来。
两个佐领本看到白山大人和这小子在场面上相持不下,觉得自己一上去帮手就能决定胜负,谁知道三人合战之下,竟依然是和这小子战成一团,急切间难分高下。
姬傲剑的武学造诣高出白山一截,如果他是个名家三段,白山却是二段都还勉强。只是马战不比步战,大大削弱了各种精妙武技的优势,力道上又稍有不如,才一时间拿不下白山。如今再来两个佐领,对姬傲剑而言,也不过是和白山的一盘胶着棋局之外,又多开了两盘棋,以他的心神修为,足以应付得来。
那些旗兵见自家三位大人一起上前厮杀,只当是很快就能杀掉拦路者,一时也不走了。谁知过了半响,仍然是来来往往杀个不停,有人就有些不耐了,驾马便要先走。
白山见了几乎把肚皮气破,主将还在用心杀敌,部下却要先脚底抹油,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却听一声惨叫,只见姬傲剑在三人围攻之中,从空隙里递出一枪,把正要离开的一名旗兵刺倒在地。
三人都是心头一震,想不到这小子在被围攻之时,还有如此余裕去管身边的逃兵。
这些士卒也惊喊道,“走不了啊,三位大人快加把劲,把这魔将给杀了!”
这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在下级吆喝上司,白山回身怒骂道,“你们这群一点用场也没有的废物,统统闭嘴!”
哪知众兵更加惊叫,“大人当心!”
白山心境之中也升起了极其危险的警兆,好似有什么厉害之极的东西要从后面袭来。
这不可能,那小子此时正在回枪招架三件兵器,就是不顾一切向自己背后刺来,也是来不及。
他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到一声枪响,接着是脑后一热,眼前立刻变得一片漆黑。
姬傲剑一早就带着一支上好了子弹的马枪,见白山转头,左手立刻拿起来,对着他背后就是发了一枪。若是正面射击,白山能从姬傲剑举枪时,就开始动作预判,多半能闪开要害。但这背后下手,实在是神仙难挡。
呼卢大叫,“你好卑鄙!竟然在背后用枪打人!”
姬傲剑道,“你们三个打我一个,又怎么讲?”说着又将马枪朝他指了一指。
呼卢吓得全身都软了,慌忙侧身闪避,要躲开枪管的指向。
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已是被姬傲剑的长枪扎下了马,只听他冷冷道,“火铳又不能连发,你慌什么?”
札克丹已是拉马逃走,大喊道,“打不过了,快逃快逃!”
他这带头一跑,旗兵们也立刻朝外冲去。
原本这些旗兵从镇里出来是零散逃跑,参差不齐地从姬傲剑身边经过,自然会被他一一刺倒。但刚刚姬傲剑和白山三人打了一阵,已经有数百骑聚集了起来,这一往外再跑,如同是洪水奔腾,姬傲剑再也没法全数阻挡。
这些旗兵冲了一半,忽然发现自家阵容浩大,胆子登时壮了,又鼓噪起来,“我们一起杀了他!”
姬傲剑掉转马头,抢先往乌柳镇外奔去。过了一会,回头见到旗兵的队形拉得渐长,就又停马拦住,见到近前的人就杀。
众兵无法,只得又再集合了一下再往外冲。
姬傲剑又往前面先奔,等后面的队伍松散开来,就拨马杀回。
山道崎岖,又是天黑,满人骑兵走得十分艰难。姬傲剑却是猫拳高手,一双猫眼夜瞳看得十分清楚,来来回回不断刺杀,在一路上不断留下尸体。
这支好几百人的溃逃马兵,就像是一只臃肿而又夜盲的野兽,不断地被放血。
旗兵们原本还有集合冲锋的念头和尝试,但被姬傲剑反复袭杀了多次,拖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心中已经只剩下求老天保佑的念头。他们越走越是人心惶惶,恐惧不已:或许这一夜过去,所有人都会被这个魔将折磨杀死?
正当他们濒临崩溃的时候,忽然见到前方火光大起,一排竖起的盾牌挡住去路。札克丹佐领威风凛凛地站在一群步卒之中,大声喝道,“弟兄们一起上,前后夹攻,把这小子砍成碎片!”
原来这里已经奔到旗兵昨天和仆从军分手之地。那札克丹之前一马当先逃开了,抢先到了此地,把仆从们从睡梦中喊醒,做好了接应准备。
如今姬傲剑处在两面包夹之中,前有大片步军,后有数百骑兵,已经被包了馅儿。
这些溃逃的旗兵本被折磨得快要精神崩溃,此刻见到形势突变,如同重见天曰一般狂喜,个个摩拳擦掌,“一定要把这小子千刀万剐,才能泄我们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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