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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回国述职的远征军参谋长范德平在鄂木斯克火车站见了王明远上将一面,详细汇报了第1集团军一个半月来的征战,回答了前国防部长、现远征军司令长官的问题。+++
当时在场的还有远征军第2集团军司令、前北方军区司令官石大寿上将、第2集团军参谋长、前副总参谋长孙武中将及军情局副局长张小丁少将。因为涉及绝密的军事战略,范德平将自己的副官赶出了车厢。
这个跟随王明远入俄的集团军编有第3、第10、第15和第21军共4个军及独立重炮第2师。四个野战军中,第3军和第15军都是来自南方的部队,10军和21军则出自北方军区。
叶延冰集团军的战果王明远已经知晓了,他要范德平回答的是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俄军的现状,第二是叶部的现状。两个问题的回答都令王明远不甚满意,鉴于范德平既不能知晓俄军高层及前线部队的实际情况,又未参加布加勒斯特战役(范德平与阿尔杰米耶夫将军去了彼得堡),王明远也不好责备自己的参谋长。
范德平很是关心国内正在进行的总统选举,王明远冷淡地对他说,“你不要过多地关心政治,那不是你该关心的。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的悬念,操那份闲心干什么?你要尽快返回,第2集团军抵达前线后,肯定要打更大的仗,我需要你这个总统钦点的参谋长。”
范德平是龙谦召回的。王明远不能阻止。尽管他更需要已经与俄国高层多次接触的范德平,尤其是自己将先到莫斯科觐见沙皇。
“请司令官放心,属下一定在11月15日前返回前线。”范德平立正答道。
“德平,如你所说,那边将有一场大的战役?”石大寿盯着挂在车厢里的巨幅地图问。
“俄国人希望继续向保加利亚进攻,一直打下土耳其。但德国人增兵了,战役应当在那一带进行,我军还会充当主力。”
“这不符合总统的战略。”王明远断然说,“德平,你说俄国有意将叶延冰部调回乌克兰休整?这个消息确切吗?”
“勃鲁西洛夫跟叶司令不对路。他对叶司令终止‘复旦’很不满意。另一方面。那个狂妄的家伙希望由他来完成对保加利亚的攻略。毕竟罗马尼亚的胜利为他节省出大量的兵力……”
“他的意思是将叶延冰跟他在乌克兰的部队换防?”
“应该是这样。但叶司令不愿意。俄皇见你或许不止是礼貌性的接见,他们急切地想使用上我们的新部队。”
“但我们不是为他们牺牲的。好了,你赶紧回去吧。”王明远站起来跟范德平握手,将他送下自己的包厢。看着他上了装载重伤员回国的专列。
范德平的火车开车了。披着军大衣的王明远在站台上踱步。思考着什么。
“这儿可真冷。咱们还是回车上吧。”石大寿说。
王明远没有回答,而是问张小丁,“你们在俄军中有没有靠得住的内线?”
“有。但职务都很低。而且他们很难传出情报。”
“是的,那些人也未必可靠。”王明远使劲跺着脚。
王明远知道军情局及国安总局所招募的密谍都是远东俄人,他们大部分是在大战后才参军的,他们所在的部队更多是在中国加入协约国后才调往前线,想获得自己急需的情报不太容易。
“你跟我去莫斯科,然后去彼得堡。你的任务比较难,但一定要完成,这事关总统的全盘计划,不能有半点闪失。要注意和驻俄使馆保持联系,电台也设在使馆。”王明远交代道。
“卑职明白。”张小丁的公开身份是负责军需的副参谋长,他化了名,顶替了联勤总部一位二级部长的名字。范德平已经在彼得堡建立了远征军联络处,大约有二十名中**官常住彼得堡。
“大寿,我们的部队在这样的天气作战有没有问题?据说保加利亚的气温要暖和的多。”
“靠近黑海肯定好的多。我担心3军和15军会不适应。10军和21军应该没有问题。”
“就怕不给我们适应的时间。严寒历来是俄国人的致胜秘诀,他们就是靠寒冷打败拿破仑的。上车吧,给叶延冰发个电报,再问问他部队的防寒问题。”
先不谈正在穿越辽阔俄罗斯领土的第2集团军,范德平中将在10月29日到了长春,在接任北方军区司令官的程二虎中将温暖如春的司令部住了一晚,跟极为关心前线战况的程二虎和来东北协调物资运输的宋晋国上将密谈了一夜,从宋晋国部长那里获知了他所关心的总统竞选的详细情况,得知原先准备与龙谦竞争的两位候选人全部退出了竞选,他也就变得兴趣索然了。干了四年上海市长的他明白国内一直有反对势力,一些是公开的,一些是秘密的,虽然其力量不足于撼动龙谦的地位,但他认为必须引起高度的重视,最好在第二届总统大选中全部“跳出来”予以清除。
在范德平看来,中国不需要什么民主,中国也不能搞什么轮庄,这个国家是蒙山军血战所得,除了龙司令,谁有资格坐那个宝座?从彼得堡的中国驻俄使馆获得的消息令他深为气愤,国内竟然有人盼着远征军打败仗以证明总统参战的决策是错误的,好在叶司令在罗马尼亚的胜利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范德平乘坐程二虎给他安排的专机返回北京。飞机改自民航“轻舟”型,加装了武器系统,变成了一款轰炸机。但乘坐就没有民航机舒服了。
一到北京南苑机场,总统办公厅的专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接了范德平直接去总统府觐见龙谦。
透过车窗眺望北京飞速变化的市容,范德平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祥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的北京银装素裹,孩子们在路边的空地上嬉戏,公交车站挤满了等候乘车的人,他们显得悠闲从容。
他忽然明白了他的困惑:他在与彼得堡对比。就建筑风格而言,虽然北京西郊出现了大片的楼群,由于政府机关及军事机关的进驻。西郊成为了一个与老城风格迥异的新城。范德平注视着一闪而过的楼房。比起彼得堡那些充满了历史沧桑感的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缺乏档次。但彼得堡的气氛却令他压抑,感觉到整座城市弥漫着一种死气,无法与充满了阳光朝气的祖国首都相比。
“报告总统,范德平奉命来到。”一进客厅。范德平给龙谦打了个立正。
“哈哈。我们的战争英雄回家了。”龙谦微笑着拥抱了自己的老部下。“辛苦了,看到你真是高兴。”
“司令你瘦了……”
“是吗?”龙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倒没觉得。瘦些好。德平。这两个月很要命呀。我特意叫了方总理和洪议长来,你坐,给我们讲一讲前线的情况吧。”
范德平跟方声远和洪粤诚握过手,扼要汇报了远征军第1集团军在罗马尼亚的征战情况。
范德平汇报时龙谦没有插话,方声远和洪粤诚也在静听。汇报结束后,方洪二人很是说了些勉慰的话,洪粤诚说,国会对远征军的大捷至为兴奋,将组织一个慰问团赴俄慰问远征军。
龙谦则问了第1集团军的许多情况,因范德平所汇报的都是战役战果及伤亡情况,龙谦就部队的冬装问题,医药问题,住宿和伙食问题,特别是士气问题详细询问了一番。
“打的不错。比我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原先有些担心,等普洛耶什蒂的消息传来后我就基本放心了,那一仗最为关键。熊勋立功了。”龙谦微笑着说,“如果不是你们在罗马尼亚打出国威军威,美国人和英法不会如此好说话。”龙谦微笑着对范德平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每天至少有一艘远洋货轮抵岸,带来了美国的设备和物资。东北将成为最新的重工业基地,在鞍山要建一个超过汉阳的大钢厂,那里有铁,也有煤。在吉林和黑龙江还要建几个大的军火厂,勘址已经结束,明年开春就动工。另外,英法两国承销4000万英镑的战争债券让总理长长松了口气啊。有这笔钱财政就松了口气。”
“还是总统高瞻远瞩。”方声远笑着说,“几个亿的美援将大大促进我国的工业化进程。这都是远征军血战带来的成果。你们在欧洲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民众,现在,国内对总统参战的所有的质疑都消除了。”
“要将国内的情况告诉前线的将士们,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是为俄国人打仗,而是为了祖国,为了自己的家乡父老。”龙谦对方声远说,“尽快编撰一个宣传小册子,让德平带回前线。”
“是,我马上安排。”
“如你所说,石大寿的集团军最晚在本月15日即可抵达前线了?”龙谦问范德平。
“是的。我在途中见到了王司令和石司令,应当没有问题。”
“这样我们就可以承担战役性的任务了。对了,在你回国的路上,叶延冰的部队已经返回了乌克兰,正在向文尼察集结。俄国人准备在保加利亚大干一场。他们愿意干就让他们干吧,我们不干了。”
“司令,为什么换防?保加利亚乃至土耳其的军力并不强,第2集团军抵达后,我们至少可以拿下保加利亚。”
“你们低估了保土两国的实力。以为依靠四五十万人马就可以进行灭国之战?轻敌了。别忘了,土耳其曾将英法联军打的灰头土脸。另外,我们的后勤线也不安全。如果从政治上讲更是弊多利少。对了,抽空去趟总参,司徒有些事要跟你谈。”
“是。”范德平从皮包里取出几封信,“这是叶司令的家信。其中一封是给您的。”
“哦,”龙谦看了看信封,随手放在茶几上,“知道你今天回来,你嫂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乡菜,算是为你接风。已经去接你家人了,应该快到了。”
“谢谢司令了。”
“你们二位如果没什么急务,就留下来吃饭吧。”龙谦对方、洪二人说。
但方声远和洪粤诚却异口同声说有要务处理,一同离开了总统府。
“司令,总统选举快要举行了吧?”
“下个月20号是投票的日子。这次搞的不好。两个竞选人都退出了。让我成了光杆司令。章士钊那个疯子又在讥讽我独裁了,好像是我逼迫人家退出的。岂不冤枉!”
“司令,我觉得你太纵容他们了。比如那个章疯子简直是不知好歹,对这些人根本就不能客气。”
龙谦盯着范德平。“你认为没人竞选是好事吗?蠢才!害得我必须找个人出来遮面子了!本来我是准备培养你从政的。但你一直转不过这个弯子。总是用军事眼光考虑政治问题。所以我调你回军队了,那就不要再过问政治上的事,这样对你有好处。你还兼着青军联主席吧?”
“是。”
“卸掉吧。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接替你的工作。你已经顾不上了。而且青军联的现状我也不满意。青军联的章程要修改,你考虑好接替的人选后报我,不是一个,而是几个,好让我有个选择。有时间我跟他们谈谈。现在不说这个了,谈谈俄国吧,你这段时间充当了我的特使,跟俄国高层也算接触过了,你有什么直觉?不要考虑,马上回答。”
“直觉?”范德平楞了下,尚未从龙谦撤掉他青军联主席的决定中清醒过来,略一思索,“俄国高层?沙皇的控制力不行了,他宠信一个叫格里高利.拉斯普廷的修道士,据说这个人治好过沙皇儿子的怪病,但俄国高层很反感这个人,认为他是个祸胎。另外,因为皇后是德国人,俄国希望沙皇废黜皇后,俄**方怀疑皇后是德国间谍,把绝密军情透露给了德国。”
“就这些?俄军稳定情况如何?会不会发生哗变?”
“司令,我没有接触俄军一线部队。在我接触的俄军高级将领中,确实存在着悲观因素。俄军在两年战争中损失太大了,他们缺乏一切的东西,从武器到食品,什么都缺。俄军副总参谋长,就是远东军那位跟我们打过交道的阿尔杰米耶夫将军特别羡慕我军的装备和后勤。至于俄军的稳定,他曾跟我谈起过,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宣传渗透到了军队内部,特别是海军变得不稳定了,除了一向效忠沙皇的哥萨克部队外,陆军的问题也很严重。不过都在下层,高层不要紧。”
“这就对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知道,德国人吃够了两线作战的苦头,他们日夜梦想着终结一面,或者是西线,或者是东线。现在看来,只有东线有可能出现德国人希望的结局。但这个结局却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俄国人应当继续打下去,继续消耗他们的血肉而得不到盟国更多的支持!不要小看这个社会党,他们有一批天才的领导者,长期从事反对俄国现政权的工作。下层?基层士兵的情绪才是最可怕的。你回去后的主要精力不是协助王明远打仗,而是领导张小丁做好情报工作,尽量将触角深入到俄军部队中。以此来协调我军的行动。如果出现俄军厌战哗变的情况……”
范德平紧张起来,“出现那种情况怎么办?”
“你认为一个新政权出现对我们有利还是维护现有体制好?”
“我,我没有想过……”
“这不行。我为什么将远征军派到俄国而不是西欧?如果到法国作战,法国人非常希望我将精锐部队派到法国去,我们不需要组织如此庞大的后勤,法国人和英国人会全部管下来,甚至可以拿到更多的武器。但俄国不行。现在西伯利亚铁路线的运力的70%都给我们占了,这是没办法的事。俄国人穷,他们自顾不暇。但俄国却与我们有着漫长的国境线,我们要长期更这个庞大帝国打交道。一个虚弱的俄国才符合我们的利益。不,他们的虚弱是暂时的,不要小看俄国人,他们的资源比我们丰富的多,他们的工业基础在我们之上!他们有着最好的士兵和人民,乐观豁达,吃苦耐劳,富有牺牲精神,缺的只是坚强有力的领导。这些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自己好好琢磨吧。抽空研读一下军情局关于俄国的情报汇总,临走之前,给我汇报下你的心得。”
范德平拼命记下龙谦的话。他突然悟出了龙谦下令叶延冰退出罗马尼亚的用意了,或许是错觉,但感觉很可怕——龙谦要用远征军干涉俄国政局!
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媳妇和孩子到了,咱们去迎一下吧。”龙谦站起身来,朝客厅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