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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的午,正是腊月二十三,民间“过小年请灶神”的日子。
京城还在漫雪飘舞,到处是冰雪覆盖,狂风疾卷,丁一龙驾驶的越野车,小心翼翼的行驶在陌生的街道。
金汕喊醒后座的常宁,“领导,应该是快到了。”
常宁坐起身往窗外一瞧,苦笑着乐呵起来,“搞不清楚喽,他娘的,这大雪下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一龙,你慢点开,金汕,你瞧我干么,往两边看啊,叫‘南苑园’,有红色高墙围着,大门口有武警把守的。”
“领导,杨司令他,他就住在这里?”金汕一边往车窗外望着,一边问道。
常宁和杨阳登记的事,金汕和丁一龙是知道的,两人也一直以为是来杨阳家过年。
“不是,杨司令住的地方,离这里还差着十多里地呢,这里住的全是一些老头老太,都是大首长,你俩到时候可别乱说话,要是给我丢了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丁一龙小声喊道:“领导,旁边有个京西宾馆呢。”
常宁松了一口气,“那就是不远了,往前开往前开,大概还有一里地。”
终于找到了那个铁栅门紧闭的大门口,常宁这挂着外地车牌的越野车,当然连车带人都被扣了下来,身所有的证件都被检查了几遍,值勤的几个武警才稍缓了警惕的目光,直到带班的武警同意打个电话,才让常宁长舒了一口气。
前来迎接的是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一脸惊奇的说道:“小常,你再不到,你爷爷奶奶都快要报警了。”
前座的金汕和丁一龙吓了一跳,领导怎么又有爷爷奶奶了。
“余叔叔,我这不是乘机想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嘛。”常宁笑着说道,“这两位是我的秘和司机,金汕,丁一龙,快叫余叔叔。”
金汕和丁一龙叫着,余振夫点头应着,拍拍常宁的膝盖微笑着说:“水洋一别之后,小常你又成熟多了。”
雪渐渐的稀了,风也忽地没了,车在宁家门口停下,宁瑞丰拄着拐杖,和乔含湘一起,站在落满积雪的院门口,旁边站着的,是身着军装的大姑宁晓含和大姑夫刘铁红,常宁赶紧下车跑过去,一手一个挽住手臂讨好起来。
“爷爷好,奶奶好,大姑好,大姑夫好,谢谢你们出门来接我了。”
宁瑞丰哼了一声,看见常宁笑嘻嘻的,有点绷着的脸也松开了。
一家人进了客厅坐下,常宁就说了一路的自驾车跑长途的惊险刺激,乔含湘拿手不住的揉着常宁的头发,嘴里唠叨起来,“傻小子,跟你爸一个德性哇,下次可不许了。”
一旁的刘铁红倒极为赞赏,“妈,这也是一种锻炼,现在的小孩子,就该出去历练一番才能成材。”
余振夫带着金汕和丁一龙走了进来,两小子认出了宁瑞丰,正是新闻联播里常见的大首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张得不得了,瞅得常宁咧嘴直乐。
余振夫笑着说道:“首长,小常带来了一满车的年货,冰冻的海鲜,大青山的野味,还有一对会说话的鹦鹉鸟,还有,还有一大袋老玉米。”
宁瑞丰微笑起来,“没个正经,跑个几千公里就为了带吃的东西呀。”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爷爷,这对鹦鹉是我师傅刚在山里捉到的,听说我来京城过年,他老人家忍痛割爱,托我送给您的,您不要,我送给杨司令好了。”
“呵,我凭什么不要,送给杨疯子,他会玩吗?”宁瑞丰笑了笑又问道,“小常,你还带玉米棒干么,我们北方哪里没有这东西?”
“您老人家又外行了不是?我这是南方的玉米,是从新西兰引进来的品种,产量特高,营养价值比北方高多了,而且,而且是我亲手种的,余叔叔还记得我家门前那片地吗?我已经把它承包下来了,十几亩地,收的玉米堆满了整个院子呢。”
余振夫点头笑道:“小常,首长和我都看到报纸的通讯报道了,用老玉米抓罪犯,只有你能想得出。”
宁晓含也笑道:“是啊,我家那几位知道后,早就嚷着要见见他们的英雄哥哥了。”
只有乔含湘捏着常宁的手,一脸疼爱的怪怨道:“傻小子,以后别掺和那种事了,记住没有?”
宁瑞丰的目光,落在了金汕和丁一龙的身,“小常,这两位就是你的小跟班吗?”
“爷爷奶奶,大姑大姑夫,这是金汕,我的秘,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中专毕业后就进了县委大院,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是丁一龙,当过侦察兵,在南边前线立过功,因为文化不高进不了陆军学院,才复员回家务农的,他们两个都没来过京城,所以我特意带他们过来的。”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冲着金汕和丁一龙直使眼色。
金汕和丁一龙赶紧的招呼,先是来了句首长好,稍作停顿,又是爷爷奶奶的一路喊下去。
“嗯,嗯……别紧张嘛,”宁瑞丰微笑着点点头,“小金同志,还有小丁同志,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这位小常领导,他会骂人吗?”
金汕似乎早有准备,恭恭敬敬的说道:“首长,我们领导不会骂人。”
丁一龙叭地一个立正,笔挺着身子答道:“报告首长,我们领导他,他会骂人,就是那天晚抓人的时候,对着罪犯嘻笑怒骂了一回。”
“哦……”宁瑞丰笑了笑,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天晚,你也在场?”
常宁笑着说道:“爷爷,一龙不但在场,他还在玉米堆里藏了十几个小时,我们忘了给他准备午饭晚饭,结果他硬是干啃了十多个老玉米,呵呵。”
“嗯……两小家伙不错嘛。”宁瑞丰笑着点点头,扭头对余振夫说道,“振夫,你给安排一下,让他们在京城好好玩玩。”
“是,首长,我把他俩安排到小陈那里,小陈也是之江人,刚探亲回来,正好有空陪他们出去。”
余振夫带着金汕和丁一龙出去了。
宁晓含对常宁笑道:“小常,找了两个好帮手嘛,我常听单云飞和刘月红提起,你这阵子干得不错。”
常宁不敢得意,瞟了宁瑞丰一眼,嘴是少有的谦虚,“大姑您过奖了,我觉得,我觉得工作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呢。”
果然,宁瑞丰哼了一声,扳起脸说道:“井底之蛙,小打小闹,永远成不了大器。”
常宁心里一怵,闭嘴巴不敢再说了,老头子对家里人要求向来严格得很,对常宁的一举动又了如指掌,在他眼里,肯定只有挨板子的份。
刘铁红忙着解围道:“爸,小常还小么,他能干常务付县长,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在他的年纪,还扛着冲锋枪在边城的的山岭巡逻呢。”
“老头子,你少来这一套。”乔含湘老脸一端嚷嚷起来,“小常来一趟京城不容易,你想干什么?你再噜哩叭嗦,我就不准你过年喝一滴酒。”
宁瑞丰对着常宁说道:“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在家里的地位,有你奶奶在此,你都快成家里的小皇帝了,以后还来不来?”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老头是变着法的怪他不来家里,和老不主动联糸呢,过年过节的,老头不会揪着工作的事不放的,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对长孙的期望当然最大,但批评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
想想心里也是好笑又好奇,老头子在外面算得是叱咤风云,回到家里却被老太太管得服服贴贴的,还有刘铁红,现在都当野战军的军长了,居然在家里是个严重的妻管严,这宁家是怎么啦,阴盛阳衰的,难道正象常大仙外公说的,一个家庭如果长子不在了,犹如房子被抽了栋梁,再怎么修补,永远都不再是完整的房子了。
“小常,这半个月在京城,都有些什么安排,说出来让大姑帮你参谋参谋。”
宁晓含的话,打断了常宁的思绪。
“谢谢大姑,我决定了,这半个月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陪着爷爷奶奶。”
常宁一脸的讨好相,说得乔含湘眉开眼笑,“傻小子,嘴巴抹蜜了?杨阳马就要放假回京了,你该多陪陪她才是。”
“她,她信不是说,说回北山省陪她外婆去了吗?”常宁说着,心里却是一沉,有小魔女在身边,这春节一定“丰富多彩”了,这丫头要疯起来,怕是自己也要变成妻管严了。
“杨阳是昨天从山北省出来的,今天应该能到了,”宁晓含笑着问道:“小常,你们,你们除了写信和电话,你就没去东海市看看她吗?”
常宁摇摇头,心里说,是你们搞的拉郎配,要是有自由选择的机会,咱会选一个小魔女当老婆吗,“我,我没去过东海市,杨阳她怕影响学习,不让我去啊。”
这时,乔含湘拍着常宁的手说:“小常,一路太累了,你先去冲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杨阳到了没有。”
说得也是,不管她是大魔女还是小魔女先,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