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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麻烦,我打算做进出口生意,但是手里没有进出口的指标……”
鉴于保守党的孤立政策和面对战争时的恐惧,他们认为把商品出口到某个战争中的国家或者从某个战争中的国家进口商品,会把战火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这种想法在世界大战爆发初期其实是拜勒联邦绝大多数人共同的想法,就包括了联邦进步党内都没有能够在这个问题上达成意见上的一致,导致保守党几乎没有任何困难的拿到了这次大选的胜选结果。
也恰恰是这种孤立政策,即使是在今天,世界大战全面停战之后,联邦对外的国际贸易都没有复苏,只有有限的一些,无法拒绝的贸易在进行。
比如说用一些商品从其他国家换取一些联邦自己不能制造,或者本地没有的原材料,除了这种无法避免的对外贸易政策之外,普通的个人或者公司,很难经营大规模的国际贸易。
而这里就不得不提起保守党总统内阁政府中一个特殊的办公室——国际贸易审批办公室,这个办公室隶属于外交部,但是国防部也有交叉的管理权,由此可见目前国内对于对外贸易的警惕性有多高。
每年什么商品可以出口,什么商品可以进口,都由这个办公室说了算。
像林奇这样想要住出口生意的个人,基本上短时间里不要考虑了,没有这个可能,他甚至连努力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市长的眉头缓慢的缩紧,然后抓了紧起来,这让他眉心的地方起了皱褶叠在一起,两条眉毛像是上扬一样,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绝大多数时候都源自于他的头衔,市长阁下。
如果皱着眉头的人是一个流浪汉,可能他面对的不是敬畏的目光,而是带着脏话的叫骂声以及一个可能沾了浓痰的鞋底。
“我需要去询问一下,但是希望不大,至少短期内国际事务政策没有变化的情况下,机会不大。”
他很快就给出了结论,其实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很多人提出想要进行国际贸易,但是世界大战刚刚结束,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一场意外的边境走火事件,再次让战火席卷全世界。
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望,但市长阁下没有说实话,在进步党内部的高层,已经认定世界大战基本上已经落下帷幕了。
倒不是大家都变得文明了,是大多数参战国家都打出了狗脑子,他们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打下去了,除非他们真的想要亡国。
以目前的世界情况来看,战争就是打一个国家的整体实力厚度,厚度打没了,连子弹都造不起,还打什么?
不过建立在孤立政策并且取得一定成果的保守党却不这么认为,或者他们也和进步党有了相同的看法,但是得益于孤立政策为联邦带来的安宁,以及这条政策带来的政治收益,他们暂时还不愿意在没有把孤立政策的影响力全部变现为政治潜力之前,就放弃这个政策,所以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至于内部,其实已经松动了,只是这种松动绝对不会让普通的人知道,别看保守党的总统阁下整天在电视上抨击进步党的一些“歪理”,进步党的领袖也在电视上说保守党的总统是一头猪,两党实际上在某个层面上,还是有一些共识的。
啊,又忘记了,其实还有联邦社会党,不过没关系,他们已经习惯自己被人们遗忘了,甚至有时候报纸都只会说“两党”,而不是“三党”。
如果市长阁下真的想要办这件事,未必不能办成,只是他用了自己的人情去为林奇办这件事,又得不到太多的回报,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有时候政治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东西,但有时候又很简单,简单到它只是一个比大小的学问。
林奇对于这个结论并没有太过于意外,他继续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切割着牛排,用看谁随意的口吻说道,“如果我能够得到自由贸易权,我可以为你解决掉里斯托安集团离开之后遗留下的,有关于就业方面的问题。”
他把一块鲜嫩多汁的牛肉放进口中,唇齿闭合咀嚼时,肉汁四溅,那感觉好极了,“也许还会更多一些,我们可以把失业率按下去,我也相信越是现在这种情况,人们越是乐意工作,你说呢?”
不用问都知道,如果有合适……,甚至不合适但能拿到工钱的工作,每个人都愿意去干活,哪怕累一些,脏一些,他们都不在乎。
有工作至少还有收入,至少还能维持生活,如果连收入都没有了,他们过去十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才累积出来的财富,一瞬间就会被蒸发掉。
这很残忍,但仁慈拯救不了世界。
“进出口生意的利润这么大吗?”,市长有些惊悚,如果说进出口贸易能够带来如此大的利润,那么说不定这会成为进步党干净利落的干掉保守党的重要政策,只要实施开放政策就行了,这也太简单了。
林奇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一种让市长心惊肉跳的东西,眼前这个满头都是发蜡,梳着大背头,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实则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的脸上所展现出的笑容,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一些大政客,大资本家那样,透着一种洞悉人心和世界的轻蔑笑容。
但以前这些笑容只出现在老人的身上,现在,它出现在了一个能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的身上。
林奇放下了刀叉,拿起了餐巾沾了沾嘴上的汁液,他脸上的笑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双手按在桌子的两个角,微微后倾身体,舒展着上身,他和市长的个子差不多,要比市长高一点,他现在的坐姿却给了市长一些让人惊讶的压迫感。
“这和我面对的第二个麻烦有关系,有兴趣听听吗?”
市长在沉默中也放下了刀叉,他伸手想要去端起高脚杯喝一点来缓解莫名其妙而来的紧张,但他看见那鲜红的像是鲜血的液体时,又把手收了回来,点了点头,“也许我会感兴趣。”
“我打算改变目前的雇佣方式,不再承担最低工时之类的标准,把雇佣更变为合作……”,林奇的一句话就让市长的眉头再次紧紧的抓在一起。
《最低时薪法》的颁布已经有很多年了,每年都会按照物价水准进行一次修正然后对全社会公示,所有企业主,工厂主,反正只要是雇佣别人干活的老板,都必须遵守这条法案。
每周每个工人工作的时间不得低于六十个小时,但是又不能高于七十二个小时。
如果工厂或者工作单位安排的工作时间低于六十个小时,除了有效的工作时间按照用工合同的时薪发工资外,其他时间按照最低时薪法进行发放。
也就是说如果工厂雇佣了一名工人,不让他干活,最后每个月都要按照最低时薪法的标准给对方发薪水。
如果超过了七十二小时,则按照加班时薪进行发放薪水,目前拜勒联邦的加班时薪最低标准是普通工时的百分之一百二十,这是最低的标准。
总体来说这极大的保障了工人们的合法利益,在这条法案宣布通过国会的时候,所有工人阶级和中低层都在为此欢欣鼓舞,有些人甚至拿着报纸找到他们的工厂主,企业主,当着面把上面的内容读给这些可恶的资本家听。
人们都说这是保护了劳动阶级的法律,实际上它也保护了资本家,当然这是另外一回事。
从这个法案成立以来,很多人用巨额罚款以及破产来证明了它是不能触碰的底线,在拜勒联邦的司法体系中存在一种“惩罚性量刑/处罚标准”的指导意见。
当法庭认为需要给某个人一个沉重的惩罚让他和社会都认识到有些错误不能犯的时候,就会动用这条标准,可能本来只要罚款一万块的罚款金额,会变成一百万。
比如说本来只会判一年的刑期,一下子暴增到五年,十年之类的,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惩罚,树立一个典型。
林奇的这句话让市长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引发一连串的事情,工人的游行抗议然后变成聚众示威,最后都有可能会成为暴动。
要知道社会底层的这些人虽然有时候的确很可怜,但是他们更多的时候会做一些让人生气的事情,比如说会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社会的不公平和别人的不友好,他们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林奇会触发他们的这个特性,他们会认为自己的失业是资本家甚至是政客的不作为乃至于迫害,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不等林奇说完,他打断了林奇的话,“你的想法很危险,林奇,一个不小心,这就会铸成大错,到时候就算我愿意拉你一把,也拉不动你。”
“有些事情你可以碰,即使失败了人们也会原谅你,因为你是一个年轻人。”
“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能碰,无论你是否年轻,是否是有意,只要你碰了,你就会成为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