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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韩世忠悍然逼近,方天画戟如同一道闪雷,骤然劈落,与邓云的青龙宝剑碰撞之下,发出一声巨鸣暴响。
“你此等谋略!”
画戟霍地转起,望着邓云面门疾搠而去。邓云面色冷酷,拧棍挡住,两柄兵器赫然荡开。
“武艺!!”
韩世忠如同一头盛怒暴虎,手中画戟化作道道迅影雷打般袭击而去。邓云刀眸晃光,棍剑并舞,口中仍是沉默。
“为何不愿为国效力!!?”
“只为了区区一口怨气!!?”
“刘都统虽死于奸人之手!可他九泉之下得知,你欲强占这片他花费无数心血的燕云之地,你岂能瞑目!!?”
“为了王佐大义,小小委屈也不能承受,你何谓英雄!!?如何对得起那个教了你一身本领的老师!!?”
“休提我家恩师!!吾之大义,非汝可懂!!”
遽然间,邓云气势暴涨,如听麟啸龙鸣,手中青龙宝剑如化作一道青虹迸射而出,骤开韩世忠的画戟,刹那间亢龙棍形成连道快影向韩世忠暴打而落。
终于邓云张开了口,蓦然见转守为攻,棍剑赫然飞打间,竟把韩世忠杀得节节败退。韩世忠怒声一吼,奋力拼杀。刹时之间,两人不知对打多少回合,周边的两军兵士竟都看得入了神,不敢移开眼神,恐怕须臾之间分出胜负。
嘭~~!!
画戟与棍剑遽然撞开,两人皆是连人带马荡开而去。韩世忠拧着画戟的手中,血液不断滴落,手臂还不住地颤抖。比起邓云,韩世忠在今日,经历更多的恶战,况且先前他还有着伤势。
“你口中所谓大义,莫非就是叛国造乱,使这天下更乱么!?”韩世忠虎目大瞪,眼珠子尽是发红,扯声吼道。
“你所忠王佐大义,只为了那昏君奸臣,到头来受到祸害的却是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我所忠之大义,绝非如此狭隘!!韩巨虎你为何不懂!!?”邓云把马一拍,纵飞飙起。
韩世忠死忍住暴裂伤口的剧痛,浑身骤起血雾挥戟搠出之时,嘴中也在竭斯底里地喝道:“陛下乃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那大义莫比天下还更广更大耶!!?”
凶猛血虎显现刹那,画戟赫然刺到。而这时,邓云身后仿佛看见两道无比璀璨的金银光芒,左手宝剑急挑,画戟稍荡陡地刺起,右手银棍如有横扫千军之势,将画戟骤地打开。
一声恐怖的轰鸣声下,画戟飞在了半空。宋军将领、兵士无不看得目瞪口呆,各个一脸不可置信的摸样,似乎皆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天下之巨虎—韩世忠竟然败下了。
“韩大哥~~!!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是天下人也!!我邓云所忠乃天下人之大义!!天下有万万之数,岂是赵佶那昏君一人可比耶!!?”
邓云并无乘势追击,刀眸如耀光辉扯声喝道。韩世忠虎目瞪得斗大,浑身剧烈颤抖,一声怒吼,撤出腰间宝刀,厉声喝道:“逆贼,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韩世忠喝毕,状若疯狂,连刀飞舞,邓云却只以青龙宝剑挡之。就在这时,四周宋军将领皆恐韩世忠有失,纷纷来求。牛皋等蛮军将士也纷纷拍马引兵来战。一阵混战之后,韩世忠被诸将拼死救出。牛皋等将急欲追时,却被邓云叫住。
渐渐地到了破晓时分,话说耶律凤仙虽引兵袭击宋军之后,但幸在梁红玉及时来救,局势并未发展到一面倒的情势。后来,韩世忠败走,诸将纷纷各命撤军。于是宋兵且战且退,在诸将指挥之下缓缓向后聚拢。邓云亲率诸将率兵掩杀,擒得宋兵不计其数,一直到了晌午时分,战事才算结束。宋兵此番大败,可谓伤透了元气,弃了营寨,一路撤出十数里外。蛮军长驱大进,杀到宋营方止,得辎重、军器、装备、马匹不计其数。
再有最为关键的是,蛮军擒得俘虏近有两万多人,对于邓云来说,这些俘虏可是极为宝贵的兵源,即命各队人马把俘虏押回燕京,然后却令各部人马不可追袭,宋兵若不来攻,绝不可擅自出战,诸将甚疑。
在天盆口主帐之内,素来脾性直爽,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牛皋,忿然而起,扯着嗓子囔囔叫道:“主公此为何意!?莫非还眷恋旧日同袍之情耶!!?那韩世忠与他的麾下杀了我等如此多的弟兄,这笔血债如何清算!!?”
牛皋此言一出,黄机密吓了一跳,立即站起喝叱。牛皋气得哇哇大叫,心里委屈,便和黄机密当场争执起来。
“够了!我自会与诸位有个交代,军营重地,不可如此喧哗。”蓦然,邓云沉声一喝,声音虽是不大,却如有震荡灵魂的威力,牛皋、黄机密皆是面色一变,须臾便闭上了嘴。邓云环视众人,见罗延庆、余化龙等将各个都是面带不忿之色,想是见入伍不久,不敢轻言。
邓云长吁一声,遂凝声道:“我之所以如此,全是为大局着想。赵佶那昏君在位多年,祸乱纷起,先有梁山之乱,再有方腊起义,后来又有西夏来侵,昔年大辽也常在边疆捣乱。随着金国崛起,大有鲸吞天下之势。
近这七、八来年,大宋又是天灾**不断,赵氏那群昏君奸臣仍旧不知悔改,为君者贪图玩乐,极奢纵淫,不务政事。为臣者用尽办法敛财收刮,为保官途昌顺,全是些自私自利之人。
如今的大宋实乃建朝以来最为懦弱的时候,而韩世忠这部大军乃大宋如今为数不多的战力,我虽不愿削弱其军,但那昏君奸臣祸国,与金人联合,实是逼于无奈。自昨夜一战,韩世忠军只剩不到五、六万人,伤亡近半。
倘若金人此时趁机从太原出兵,凭太原那些乌合之众,奸人佞官、官家子弟如何抵挡得住?”
邓云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帐内众人除了牛皋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大多都似懂非懂。而黄机密和余化龙都是低头沉思,似乎已明悟了邓云的意思。
“主公你说这么久,可老牛还是一句都没听明白,这大宋与金人若是真的开战,那两国联盟即破,岂不是对我龙蛮义军极为有利,而且我等还可趁此扩张势力!”牛皋见好像只有自己听不明白,心里一急,便直接来问邓云。
牛皋话音一落,邓云还未回答,黄机密便先抢道:“大蛮子你怎这般糊涂!!但若太原一失,金人便可长驱直入,杀至汴京!!汴京可是皇都,那皇帝老儿赵佶住的地方!!一旦汴京有个万一,那大宋可将面临灭顶之灾,蒙上数千年以来从无仅有的大耻!!”
牛皋听话,这才恍然醒悟,气得一拍几子,怒喝道:“金贼若敢!!老牛立即引兵杀回汴京,和他们拼个玉石俱焚!!”
牛皋虽然极为痛恨赵佶那群昏君奸臣,但毕竟是宋人的身份,祖祖辈辈在名为大宋的国土境内生活了近数百年,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宋蒙此大辱!
“大蛮子你这实在太天真了!以如今我等与大宋的关系,恐怕到时我军反而会遭到宋兵的袭击!!而且金人狡猾多端,赵氏君臣不可信任,最坏的结果还可能遭到两军围杀,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黄机密冷声喝道,听得牛皋还有帐内诸将都是面色勃然大变,一时惊得各个都是哑口无言。
“诶。都是属下无能,令主公如此操劳费神。恐怕主公为形成如今局势,定下花费了许多精力。”黄机密忽然摇头一叹,向邓云拱手就拜。
邓云灿然一笑,淡淡道:“无碍。”
“黄算子你这话又是何意?”牛皋瞪大着眼,看着两人,最后定在了黄机密身上,又是一副不知所以然地问道。
“诶!”黄机密重重一叹,然后强震神色,凝声谓道:“韩世忠领那狗皇帝之命,率十万兵众来伐。以韩世忠的脾性,绝不会有所违抗,定会竭力为之。但若金人果真偷袭太原,如今能够速援汴京,又能与金人抵抗的就只有韩世忠一军。故而主公不欲赶尽杀绝,与宋军保持对峙状况。”
“可若如此,主公为何昨夜又命我等尽量擒住宋兵?”罗延庆听得入神,心里忽有一疑,便是问道。
黄机密笑了笑,与邓云对视一眼,答道:“一来是主公仁善,当时胜负已定,不欲滥杀无辜,多造杀孽。二来,也不欲激怒韩巨虎还有其麾下怨气。三来,这些俘虏不少都是精锐,剩下的只要经过操练,不久便可收编入伍。如此一来,也可迅速壮大我军兵力。当然这说是简单,其中还有许多功夫,且不多说。
而其中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实乃那韩巨虎是个极其顽固难缠的人物,若是兵力尚有七、八万之众定不肯放弃,他日重整旗鼓,便又来战。主公不欲与其作战,也不欲滥杀无辜,便把能擒的宋兵都擒来,削弱韩巨虎军的实力,量他此番大败,兵力折了近半,定不敢再轻易来战。”
黄机密说罢,众人终于都明悟过来,无不惊呼,纷纷望向邓云,各个都是眼带崇敬之色,犹如视若神明。以当时的局势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实在难于登天,无过人的智慧、谋略、推算、胆识绝不可能!
“其实还有一点,若是韩世忠能够及时回援,抵住金人入侵汴京,金人锐气被挫。如此一来,金人野心不但因此而止,我等也可趁机反攻,依照主公先前计划,取燕云以北之地。”
邓云闻言,刀眸一亮,定眼一看,说话人正是余化龙也,不由笑道:“化龙所言正合我意。只不过如今局势未稳,且小心行事,但等时机到来,方可雷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