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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云喜欢下棋,她便努力学,当夫君在外受了委屈回来,她这做妻子的便与他对奕,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输什么时候应该赢,以在最大程度之上博取他的欢心,让他展眉一笑,因为平日的他笑的实在太小,她很是心疼。
能做到在他面前输赢都不动声色,还看不出半点故意,这需要多好的棋艺和多大的毅力,为了他,她全都做到了。
她甚至为了助莫离云得到太后帮助,将自己关在东宫一月,潜心研习纸绣技法,那技法她确实见娘亲绣过一次,只是不知为什么娘亲后来却再也不绣了,她不知绣坏了多少张纸,十指上全是血洞,可每每想到越是关键时刻她越要助着夫君,万不能让太子先得了太后帮助,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太后六十大寿之际,她以一副百鸟朝凰纸绣图惹得太后凤心大悦,时常召唤她去宫中作伴。
为讨好太后,她研习饮食,美容,更是将她跟随洛无名所学的医术融入到饮食当中,莫离云自此以后便得到太后帮助,只可惜到头来,她的一生却成为一盘任他来下的棋,容不得她半点反抗,她输在爱他,他赢在不爱她。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七皇子输在他太过骄傲,不肯降尊纡贵假作投降,其实这棋也不是毫无解法,此时唯有兵行险招,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死,先作假降。
莫离云布棋严密谨慎,但错在他太过凶狠,赶尽杀绝,直追穷寇,却不知穷寇莫追,这样斩算除根,胜算虽大,但也易留下漏洞,当然,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漏洞的。
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玄洛下子的时候,玄洛眉心微皱,那心口却一阵阵抽痛,今日他来王府恰是因为父亲因担心母亲身体,先行回去之后讲了沈家姑娘纸绣技法,母亲生病不得前来,听闻此技法,定要他亲自前来见见这沈家姑娘,虽不知母亲为何要如此,但近日他身子感觉略好些,出来一趟也无妨。
手中白子轻轻落下,众人哎呀一声方反应过来,这样细小的漏洞竟然被他瞧了出来,莫离云万料不到自己百密一疏,那脸上神色极为复杂。
七皇子只觉得醍醐灌顶,这玄洛公子名不虚传,怕是连父皇的棋艺都不及他,他心里虽这样想,口里却未说出。
明欣拍手赞道:“今儿明欣可真服了。”
瑞亲王笑道:“这下子你不会再怨父王不公了吧?”
明欣道:“明欣只服他的棋艺,至于画技等改日明欣再宴请如意姐姐和玄洛公子如何?”
许久不发一言的慕容逸却笑道:“怕是郡主你的想法要落空了,谁不知玄洛公子轻易是不出门的,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
玄洛却含笑笑容如水中浅月,只可远看而不可得,朦胧美好,目光轻轻从沈如意脸上扫过,只淡淡对着明欣道了一个字:“好。”
慕容思久久还沉浸在玄洛的美里未反应过来,只可惜这样好的相貌,这好的才气偏偏是个病秧子,且身份也远不及七皇子尊贵,心虽如此想,那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
沈秋凉始终一副乖巧的样子坐在一边,偶而跟沈如芝攀谈两句,见沈如芝懒懒的不太愿意搭理她,她心里不由的骂开了,不过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庶女,摆个什么臭架子,等回了侯府定要好好摆布这沈如意和沈如芝,看她还能如何与人比画。
玄洛今日答应明欣并非因为瑞亲王,他心里一时好奇,这样在能纸上作绣的女子为何能让母亲那样关注,若不是母亲生病,早亲自赶着过来了,他倒要看看这女子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本来初见她一眼除了长的柔弱,也不觉着有什么,可越打量越觉着这女子身上有着某种说不清的魔力,特别是那一双眸子,深的让人无法探知,那不该是属于一个十四岁闺阁女儿的眼睛,也就是这一双眼睛让他明白几分母亲为何要他来看她,因为这双眼睛太像一个人。
瑞亲王倒是兴致不减,硬是挽留众人留下用饭,沈如意和沈如芝苦辞不得,只能留下,沈秋凉本就不想离去,她难得出来一趟,更是显少有机会能碰到三皇子,为了能吸引三皇子注意,她暗下不少功夫,完全将杜氏欲将她嫁入东宫的初衷抛开了。
宴席开在王府新修建的音桐苑,苑内墙壁乃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錾金镂空兰花镶嵌于白色之间,四畔雕梁画栋,莹澈华美,因离着碧池不远,还能依稀听见有浅浅丝乐之声传来。
案上名酒佳肴,男女分了两处落席,乐声悠悠,春风拂帘,令人心神荡漾,“罗浮春”色泽如玉,芬芳醇香,入口蜜甜,令人陶醉万分,相传此酒是东坡所制,正如他诗中所云:“一杯罗浮春,远饷采微客,遥知独醉罢,醉卧松石下……”
别人尤还可,只是沈如意久病初愈,今日又着实劳累一番,虽未敢沾一滴酒,单是酒气就已经薰的她头犯晕,脸上也跟着作烫起来,又见众女眷席间相谈兴致正高,便跟沈如芝说了两句悄悄话带着莲青出去透气了。
即至出了音桐苑,正是好一番景色,虽是春天却有些热,因着来瑞亲王府,按府里的规矩,需穿着合乎礼仪的正装,虽然自己穿的简单素净,且都是轻丝薄纱,但毕竟里三层外三层的显热,再加上被酒薰的,那额上便沁出汗来,莲青瞧那碧池里的水清澈干净,便打湿了帕子帮她擦了脸。
碧屏见如意出了音桐苑,少不得又跟着去了,如意却笑道:“碧屏,二姐姐和四妹妹还是内殿里,你应该留在那里好生服侍。”
碧屏陪笑道:“小姐才是我正经八百的主子,一天跟着小姐便是小姐的人,二小姐和四小姐自有自己的丫头跟着,无需奴婢在跟前服侍,况且王府里侍婢众多,奴婢越发连站的地都没了。”
莲青笑道:“碧屏姐姐最是能说会道,不知今儿怎么都不说一言半语,我还以碧屏姐姐改了性儿,刚听你那么一说,碧屏姐姐还是碧屏姐姐。”
碧屏作势要来撕莲青的嘴,“你这小蹄子越发会说嘴。”说完,笑着跑来撕,惹得莲青复又跑向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