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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却露出孩童般纯净而又无赖的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你可怎么报?”
她站直身子笑盈盈的指间往他胸口一绕:“以身相许如何?”
玄洛再想不到如意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微一怔道:“你可真是个胆大的丫头。”
她露出促狭之笑,忽抬脚往他脚上重重一跺:“你可想得真美。”
他静立在原处,却被她率真任性的一笑震住了,可即使这般率真任性,她的眸底始终都隐着抹不掉的深沉与凛冽,于凛冽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悲凉与怆然,那是一种经历过世事才能拥有的眼神,可她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他益发不懂了。
他缓缓走向她,她却蹲下身子正准备用手掐冬娘人中,他笑着道:“这样会痛。”
她看了看他道:“痛才会醒。”
他伸手指了指她的手道:“你的指甲都断了,若再用力你一定会痛。”
她愕然抬手看了,他却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微微发力,只轻轻往冬娘背上一推,不过半分钟,冬娘便咳着醒了过来。
“姑姑……”她激动的唤了她。
冬娘揉揉眼,劫后重生般一把抱住了如意道:“小姐,我们都没死是么?”
如意点头道:“嗯,我们都还活着。”说着,如意抬手指了指玄洛道,“是他救了我们。”
冬娘松了手,转身就朝着玄洛跪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玄洛道:“姑姑快起来。”
冬娘一抬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这世上能有男人长得如此好看么?况且能从悬崖上救她的难道是仙,又或者是妖魔?
看看这里云雾缭绕,恍似仙境,这男人又一袭白衫,超尘脱俗,特别是那一双眸子,让她不敢直视,应该是个仙人罢,只是仙人不应该是一本正经,遥远可不及的么?可他那冶艳桃花眼里分明含着几分轻狂与不羁,莫非他是个魔?想着,她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恩公可是神仙吗?。”
如意噗嗤一笑,拉着冬娘道:“姑姑,他不是神仙,是人。”
冬娘对着如意道:“他果真是人?”
如意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果真是人,他就是京城有名的玄洛公子。”说完,又对着玄洛道,“你方才是如何救醒冬娘姑姑的?难道是用了内功?”
玄洛徐徐道:“度气之法,雕虫小技而已,却不是内功。”
“这就是度气之法?”
“难道你以为度气要如何度?”玄洛微微沉吟,顷刻笑意。
如意听玄洛解释如梦方醒,这才知自己却又被他戏弄了一把,她又羞又愤道:“偏不告诉你。”说完,又问道,“今日你怎会碰巧救了我和姑姑?”
“我时常来听明觉大师讲经,今日下山时可巧就碰见你遇险了。”
冬娘听得如意之言,方知这男子是清平候府少年天才玄洛公子,只可惜这玄洛公子自小身弱多病,不然论家世和相貌与小姐倒是天生一对。
世道人无完人,完美如玄洛公子偏生摊上个病弱身子,倒底是天妒红颜,又想着那玄洛公子是个男子,自己怎能把他比作红颜,看他和小姐之间的形容,倒好似相知相熟般的自然,自小姐大病初愈之后,她还从未见小姐有过这般少女情态。
想着,她不由的替如意惋惜,原想着小姐这般人才到底要配上怎样的人才好,如今一看却是近在眼前,可是她又不愿小姐嫁给有病之人,脸上不由露出惋惜的笑意:“这可巧二字却是巧的正好,不然我和小姐都枉送了性命。”
如意道:“正是呢,都出来这大半会了,必须要赶紧回去配制药才好,还有一味没药还没寻到,咱们赶紧找去。”
玄洛道:“你且站在这里等我,我帮你去寻来可好?”
“难道你认识没药?”
“浸在药的日子久了自然也会懂些,这山里没药树极为稀少,你和冬娘姑姑去找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那你一个人去会危险的。”
“你是在关心我么?”他静静的注视着她,面上依旧是淡漠的笑意,眸子里却看不出半点情绪,一袭素白长袍清华脱俗,细看去那衣袂上却隐隐绣着华丽而不张扬的暗纹流彩,墨发如云,随意披散在肩,任凭风吹云动,他伫立在那里恍如神诋。
只是纵使倾国倾城如他,生命也仅仅是刹那芳华,转瞬即逝。
她凝视着他,良久,缓缓道:“如果你这样认为也可以。”
自她重生以后,还从来未在一个人的面前如此放松过警惕之心,对于冬娘和莲青的信任完全是凭着前世的记忆,而他?前世里她与他从无交集,也只是耳闻过他的大名而已。
她记得他死时十九岁,还有短短几年他寿命终结,她想像不到他是如何熬过这么多年的,因为蛊毒一旦发作让人生不如死,何况还是他中的那样厉害的蛊毒,能活这么多年已是奇迹,他需要有多大的意志才能撑得下去,若不是有高人用深厚的内力再加上百种草药浸泡为他续命,亦或他自身练就了强大的内力,他早就死了。
她心微动,他救了她,还救了冬娘,她应该救他一命,可那样的毒就算骆无名也不一定能解,追根逆源,她必须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又是何人施的蛊,她才能配制解药。
她想问他,他却一个飞身隐没在山林云雾之间,此时,她唯记得他离开时那眸子里含着的隐隐笑意,那笑意细细绵绵直达眼底,只是那笑虚幻的竟不像是真的。
她和冬娘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静静等待,只闻得一阵异香扑鼻,如意的心方落回原处,毕竟这玄洛公子救了她和冬娘两条人命,如今又为她涉险采药,若是天气晴朗,她倒也不要十分担心,偏偏这天空似要下雨般的湿润,到处都是湿湿滑滑的,她紧张的手心里都渗出了汗,头发也早已湿透了,落下的碎发软软的贴在额头。
天际间那熟悉的白色身影似乘云而来,如意看到他又惊又喜,她甚至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吓坏了,重生之后她便只当自己是个绝情无心之人,为了复仇她不惜一切代价,今生她想守护的也只有聊聊数人,其他的人是生是死又与她有何相干?可明明,她是真的害怕他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