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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老太太张了口:“我原来以为你出来会跟我一个心,没想到反多生了枝叶,弄成了两个心。”
大夫人冷笑道:“这世上哪有相同的心?”
老太太沉声道:“那日我劝你的话你竟一句也没听得下去,竟然朝二丫头下这样的毒手,你毁了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大夫人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那身体随着笑声一起一伏,牵动着背后的大块伤口撕裂,血浸出白纱布外,红的刺目,她缓缓道:“我得到了这偌大的宁远侯府,还让她母债女偿,哈哈哈……”大夫人笑着又重重的咳了几声,“当年我未能亲身解决那些贱人,如今我就要她们的女儿来还,只可惜三丫头狡猾无比,让她逃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众人退出门外,屋内单留着白桃和小丫头,老太太脸气的发黄,眉眼全都变了,她所有的希望,一生努力培养出来的心血都让这慕容湘兰给破坏了,二丫头要死,她到哪里再去弄个孙女送给皇上,她冷冷道:“你对付三丫头我不管,相反我还会助着你,可你糊涂油蒙了心的,没本事对付三丫头竟将气都撒到二丫头身上来,像你这样没用又无能的毒妇,怪道伯晏看不上你。”
大夫人浑身一抖,那心底最痛苦最不愿被人揭开的伤疤被老太太生生撕开来,这比拿刀子剜她的肉还要让她痛,矍然变色道:“如今你后悔劝我回来也没用了,二丫头死定了,如今你只有萱儿一个亲孙女,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说着,又阴冷的笑了一声道:“老太太,你已是大半截埋到黄土里的人,媳妇劝你还是不动太过悲伤,省得这会子气死在媳妇这里,媳妇可不敢当。”
“我能助你,亦能灭你。”老太太的眼光凌厉无比。
“如今你想扳倒我迟了,就凭你行将就木的身子,还有你身边的那些个不中用的狗腿子?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你细睁眼看看如今这府里有多少是我慕容家的人?我看在你待萱儿还算不错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你若不听话,休怪我无情。”
“哼哼!”老太太冷哼两声,“你以为就你慕容家独大么?你需知功高震主,若落得一个谋反的下场可要怎么的好?”
“你胡说?”
“我若没这点掣肘你的地方,也不会劝你出来当这个家,你还真指望我沈府全是你慕容家的,你别忘了,宁远侯府姓沈不姓慕容。”
“哼!你别拿这狠话来吓我,你又有什么证据污蔑我慕容家?”大夫人恨的将手重重的在床边敲打了一下,一双眼狠狠的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漾出一丝诡异的笑:“当年你与你兄长慕容威可通了不少书信,其中最重要的一封你怕是找不到了吧?”
大夫人脸变了色,当年慕容威与平南王齐列为天纵两大镇国将军,二人本欲联合篡权,却因种种原因闹掰了,反互相掣肘着对方,自打她嫁入宁远侯府以来,与兄长时有书信来往,其中有一封就提及与平南王合谋造反称帝之事,谁曾想这封失踪的信竟落在了老太太手上,想着,她道:“你敢交出此信,难道就不怕皇上连平南王一并端了,谋反大罪诛连九族,你害得可不至我慕容一家。”
“若有朝一日这侯府变成你慕容家了?我还有什么事不敢的。”老太太又道。
“呵呵……”大夫人笑的阴冷可怖,“现在二丫头眼看是指望不上了,你老的心血也白费了,可你不还有萱儿么?她可是你的嫡长孙女,如今她已经定了好人家了,难道你还能害她不成?虽然这世上没有相同的心,但有共同的利益,我可以保证不会将侯府变成慕容家,但你也不应也为了将死之人再跟我闹,何况二丫头于你于我都是个隐患,如今除了倒好,只是我不甘心三丫头还没事,老太太你不是一直恨着三丫头么?当年可是南宫晚那贱人将伯晏弄的五迷三道,若不是她伯晏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如今竟然还想将一个****女子娶回家来,不就是因为那****女子长昨得与南宫晚那贱人有几分相似么?三丫头跟她娘一样都是个祸害,我劝老太太你别打错了主意,将矛头反对向我,若萱儿知道可是会难做的。”
老太太为着如芝虽然满心悲愤,可慕容湘兰的话说的有理,二丫头要死了,对于她已没有任何用处,倒是萱儿如今眼看着就要转运了,何况她一向视萱儿为心头肉,又怎么真的忍心伤害她。
她身边这些个子女以及孙子孙女,不管是亲生的,还是姨娘生的,除了萱儿没有一个人长得那般像她死去的夫君,那个被自己亲手下毒害死的夫君,她杀了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依靠,心却时时痛着,纵使他背叛了自己,纵使他吸上了阿芙蓉,可她对他的心恰如嫁给他的那一刻,爱有多深恨才有多深,所以她杀了他,却又时时被恶梦惊醒,活在自责之中。
是萱儿,她每每看见萱儿就好像看见从前他那年轻英俊的脸,萱儿的眉眼五官最像他,所以她将自己对他所有亏欠和不得已都弥补到了萱儿身上。
她握住腾椅护手的手一寸寸滑了下去,身体也开始渐渐瘫软,满腔怒气和哀痛随之悄然逝去,她咬了咬牙,只吃力的点了点头。
大夫人见自己说服了老太太,心内便松下几分,看着老太太白发乱飞,老态龙钟的样子,她只冷冷一笑,那封信她迟早要哄骗过来,她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掣肘威胁,只是如今她差点和老太太闹翻,也不是时候,等二丫头一死,她和老太太便会一心一意对付沈如意,她倒要看看那个小贱人能有几条命,就算她是猫有九命,她也要一条一条的掐死。
想到此,牙齿咬的“咯嘣”一声,不小心却咬破了舌头,老太太无奈而疲惫的坐在那里挥了挥手道:“白桃,我们走!”
白桃吩咐人进来抬椅子,忽见绿芽浑身湿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可怕,气喘吁吁大叫一声道:“不好了!老太太,大夫人,出大事了。”由于跑实在太急,鞋子被水浸湿,脚一打滑,被高高的朱漆门槛一绊,摔了个狗啃泥,几乎是爬滚到老太太身边,瞠目结舌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咽了咽口水道:“大小姐这会子痛的在屋子里满地打滚,连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