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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宁也看向她,笑了笑,说:“好啊,王妈,还是以三十万贯为彩头,你要赌什么?”
打量着王氏,心说这就是小周后的乳母啊,现今童稚年龄的小周后,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隐隐的,不由有些期待,历史上关于小周后的传说太多太多了,便是自己,也不能免俗,很想见见她呢。
嗯,应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王氏自不知道,称呼少了一个字,陆宁却是等于一竿子将她打入了小保姆行列,还以为是本地的尊称呢。
不过,她脸上微有愠意,凝视陆宁,“东海公,赌之前,妾想问你,我王家与你何仇何怨?你赢尽我胞兄家财不说,又将我族子弟王缪抄家问罪,判以极刑!是我那胞兄王吉,哪里得罪你了吗?!”
陆宁摇摇头:“东海政务,不需向你个小女子交代,至于王吉,嗯,你就当我喜欢赌,是个滥赌鬼吧,谁叫那王吉也滥赌呢?”
李景爻和郑续,相视苦笑,这东海公的行事风格啊,真是别具一格,怎么就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呢?好像全天下,也没值得他认真对待的人,所以,说话才这么随意吧?
王氏脸上微微变色,压抑着怒气,微微颔首,“既如此,那妾就与东海公赌上一赌,东海公,还是照旧么?谁和你对赌,谁出题目?”
“可以呀!”陆宁摊摊手。
“好,东海公,第一个题目,我就赌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王氏凝视陆宁,一字字说。
李景爻呆了呆,暗挑大拇指,这司徒府出来的,真的是不一般,一个题目比一个题目刁钻,这次这题目,怕东海公,不能解答了吧?
说是对赌,实际上,这桩公案,渐渐变成,就是司徒府一方,出各种题目,看东海公能不能化解。
陆宁也怔了下,随即笑道:“王妈这题目,很是犀利,不过,如果王妈赢了,下一个题目,会不会是赌,看我陆宁能不能飞翔于九天?”
王氏轻轻摇头:“妾虽然妇道人家,但东海公也忒看轻妾,妾出的题目,自己自然是能解的,妾就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当然,这个题目,倒也不必一定极为精确,东海公说出的数目,和你头发数目,上下不超过五十数,便算你赢。对妾,也是如此。”
在场诸人,又都是一呆。
便是杨刺史,此时也不由暗中挑大拇指。
不消说,这王氏做足了功课,想象得到,她肯定来了海州几日了,而这几日,已经令婢女们将自己有多少根头发数的清清楚楚,甚至这几天的落发断发,都在计数之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太难了。
而且,这王氏也极为谨慎,所以,上下加了五十根的容错量。
“东海公,如果你认输,我就暂时不赌了,容我几日,再想一个题目。”
一次三十万贯,她要赢两次才行。
王氏显然没想到陆宁这次会用三十万贯为限额,所以,她要赢两次,才能将王吉输的三十万和周贡输的三十万都赢回来,而她原本,仅仅准备了一个题目。
她倒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承认需要时间再想一个题目,不过,正因为大气坦白,才更难应付。
陆宁笑了笑,说:“王妈就不必再费心准备新题目了,因为这场赌博,我感觉你会输呢,我的头发,有九万两千一百五十六根!”
被雷劈了后,陆宁的感官极为敏锐,有一次,却是无聊对着略模糊的铜镜数起了自己的头发有多少根,就是看自己的目力,能精准到什么程度。
尔后,这都成了他的锻炼项目了,就昨天晚上,还搬来几个铜镜在前后左右,自己数来着,而从就寝到现在,新陈代谢极慢的他,一根落发也没有。
被雷劈来到这个世界,新陈代谢好似都变得极为缓慢,陆宁有时胡思乱想,不会几十年后,自己还是这体格这容貌吧?
听陆宁的话,在场众人又都是一呆。
这,这东海公,这也行吗?难道还真有这么无聊的人,没事叫来一帮婢女,数自己有多少根头发?
“东海公莫说笑,浪费公和诸位大人的时间。”王氏显然不相信陆宁的话。
陆宁笑道:“本公并不是说笑,你大可叫人来数数,看我说的数目对还是不对?!”
王氏微微蹙眉,随即,便轻轻拍掌,“来人!”
从二楼,立时鱼贯走下来十几名婢女,前面几个,手上端着托盘,锦布蒙着,不知道盘里是什么。
王氏对陆宁道:“东海公,在计数之前,妾先说明,开始计数到数清确实的数目,可能要十多个时辰,东海公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充饥,或是如厕?”
“当然,若东海公不去也无妨,计数期间,东海公要吃东西,自有婢女喂你,若要如厕,屏退闲杂后,她们也会为您准备马桶便壶,这些婢女都来自司徒府,东海公请看,无有一个粗手大脚,服侍东海公,也算勉强够格。”
“只是计数期间,要劳烦东海公一直坐在这里,应该会劳累一些,对此,妾身深有体验,还请东海公行个方面,以使赌约为续。”
这话的意思,开始计数后,陆宁就尽量别动了,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里了,一切由这些婢女伺候,而这些婢女,各个来自司徒府,而且都是选的美婢,伺候您如厕,也不辱没你。
但求您别动,免得这些婢女们,还要重新计数。
陆宁听得有些无语,这些婢女,确实都是很清秀的小丫头,但婢女不是人吗?干什么就自己拉屎撒尿,都要她们手把手伺候?
杨刺史、李景爻、郑续等人,也是吃惊的睁大眼睛,心说这可长见识了。
陆宁笑笑:“十来个时辰,我还是忍得住的,来吧。”
王氏就拍拍手,那些婢女立刻走过来,各个恭敬施礼后,有人去拿了铜盆热水,她们便都用铜盆洗手擦干净,这才开始给陆宁除冠,每碰触陆宁一下,她们都要告罪一声。
而她们端的木板掀开绸布后,里面却是梳子之类和一条条布条。
而很快陆宁就变得长发飘飘,这些婢女,随即用布条,将陆宁头发分开,绑成了三十多缕,这些布条上都有编号,然后四五个人围在陆宁身边开始计数,其余人暂时退开。
显然是分工合作,一个人数一缕,轮流数,当然,最后也肯定要分别换人,重新数每一缕,如果两个人数的同一缕数目对不上,就会再派其他人重新继续计数。
看这些婢女分工合作极为熟练,显然,都是在王氏身上实验过的,熟能生巧。
来海州前,她们应该就练习无数次了,到了海州,这两日,又为王氏重新数了一遍,以免因为断发新发落发等,误差太大。
杨刺史等州官眼睛睁得更大,今天,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陆宁大马金刀坐着,任由这些小婢女们拨弄自己头发。
而杨刺史等人,就渐渐等得无聊了。
“各位大人,计数怕要明天才能结束,各位大人可以明日再过来!”王氏微微敛礼。
杨刺史正百无聊赖,便笑着起身告辞,其余众州官,跟着鱼贯而出。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小吏来打听消息,听到可能结果要中午才出来,他就一溜烟跑了。
日近中午时,杨刺史等一大帮人,就呼啦一下都来了。
却见陆宁还是大马金刀坐着,就和昨日他们离开时一样,还是那样精神奕奕。
小婢女们,有的却变成黑眼圈,有的打哈欠,而每个婢女脸上,好似都有惶惶之意。
王氏,脸色更不好看。
周贡已经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正来回转圈。
“哦?诸位都来了啊!”陆宁笑着和杨刺史等打招呼。
杨刺史等人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等,好像成了喜欢八卦的婆娘一般了,闹哄哄的,一起来看热闹。
“王妈,确认几遍了?我看,就不需要再确认了吧?!”陆宁又笑着说。
王氏脸色苍白,嘴里呢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确认了三四遍了,可怖的是,这东海公的头发,竟然和他报的数目不差一根。
正是九万两千一百五十六根。
杨刺史讶然道:“东海公赢了么?”
王氏沉默不语,周贡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
众婢女都有惶惶然之色。
这情形,谁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终于,王氏颓然道:“不错,东海公的头发,和他所说数目,分毫不差!”
啊?分毫不差?
杨刺史等都呆了,看着陆宁,跟看怪物一样,这家伙,是有多无聊?没事喜欢找一帮人数自己有多少根头发玩?
“不过,我怀疑东海公作弊!”王氏目光,从一个个婢女脸上扫过,“说,到底是你们哪个?暗中送信去了东海?!”
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泄露了消息,这必赢之局,怎么可能输?
除非这东海公,真是脑子有问题,有数自己头发的怪癖。
众婢女都吓得脸色苍白,有人已经垂泪,“不是我,不是我。”
王氏又猛地看向周贡,这厮一向性子浮夸,不会吃多了酒,四处吹嘘,消息无意中到了东海吧?
周贡吓得连连摆手,“王妈妈,怎么会是我?我可是全依仗着你了,哪会到处乱说?”
“不管有没有人泄密吧,王妈,这赌局你输了,咱们可没事先约定,不能知道对方的题目。”陆宁说着,双手平伸,“还不帮我梳头戴冠?!”
王氏脸色惨白,看小侍女们眼巴巴看着她,就点了点头,那些婢女这才解开陆宁头上各个小布条,细心帮他重新梳头。
说起来,如此近距离,伺候这年少俊美的公侯,有的小婢女不免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而且啊,王家娘子,真真实实没人给我通风报信,本公就是有数头发的怪癖,此言若虚,本公天打雷劈!”
小婢女们听到陆宁这句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堂堂东海国主,位高权重的开国县公,竟然为了她们出言发下毒誓,这是什么精神,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护花精神。
几名小婢女,真恨不得这一刻,就为这少年公侯赴汤蹈火。
陆宁誓言一出,自没人再怀疑。
不过,众人心中都是一个念头,还真是喜欢数自己头发玩啊?这东海公,这都什么爱好吗?
喜欢美女,喜欢男宠、喜欢金银,喜欢权势,哪怕喜欢杀人,喜欢虐尸,也都可以理解。
你这喜欢数自己头发是几个意思?
心理有病吧?
偏偏还赢了一个必输的赌局,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杨刺史看着陆宁,却是目光闪烁。
王氏长长叹口气,“是,妾输了……”一瞬间,好似,她就要瘫软在地。
周贡仰天长叹,心如死灰,心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东海公,我也凑趣,来和你对赌一场如何?”杨刺史突然兰花指一挑,轻声细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