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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赛尔柱克会面后回到阿哈尔又逗留了几日,陆宁率众回转。
马蒙本也不知道这位河西经略在想什么,更不敢再多说和贾瓦德理达的纷争,却又跟着陆宁回河西城。
陆宁心下暗笑,如果所有的埃米尔都跟马蒙本一般,自愿去遥远的齐城生活而不回领地,那么,大齐对这片土地的统治,会变得简单的多。
在距离河西城百里外,恰好遇到一支本地商队遇到盗匪袭击,齐人大队到来,盗匪立时远遁。
听那商队的波斯商人说起,他们刚刚从河西城采购了一批商品准备前去天山道,却不想在此处遇到大股盗匪,他们被围困在那小树林中已经一日一夜,箭矢渐渐用尽,眼见就要被盗贼攻破防线。
而且,若不是盗贼以为他们最终会弹尽粮绝不用强攻免得出现死伤,其实早就能将商团杀个干净。
听着,陆宁心中也叹息。
如果是在大齐土地上,出现大股盗贼围攻商队一天一夜还没人知晓,那简直根本不可能。
但西域就是如此了,地广人稀不说,齐人诸城,相隔都要数百里。
说起来,齐人真能永远经营这片辽阔土地吗?
毕竟,就说最西的河西城,距离原本齐人最西的吐蕃麻域地,直线距离三千里,而从麻域到汴京,直线距离也不过七千里罢了,在麻域及吐蕃地,很多地域,已经是羁縻统治,更莫说距离麻域还三千里之遥的河西城了。
往西南天山,河西距离天山南道更是四千里,天山南道到汴京,也不过六千里罢了。
这次西征,真正是扩地万里,可是,就说这极西的河西城地域,真正在大齐治下,一直延续下去?
距离河西城百里外出现的盗贼,对河西城来说,都已经是鞭长莫及根本难以控制,那么,叛乱、人心,等等,就更不必说。
回到河西城,陆宁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
官邸书房中,陆宁出神的望着墙上挂的西域舆图。
“商路之安全,当在首位……”陆宁说话间,旁侧刘大方忙提笔记录。
暂时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西域的控制,只能从丝绸之路开始,其实,就是交通主干线了。
现今中原西域商路,有西去波斯地,和南下印度地两条主干线。
就说西去的商路,几座齐城都是枢纽,但相距太遥远了。
比如从河西城往东,商路上最近的齐城,便是河中城(布哈拉),两者相距千里,从河中城,再往东四百里,便是七河城(撒马尔罕),再去东北五百里,则是太阳城(喀什干),再东八百里,便是天山南道的碎叶城(比什凯克附近),由此,进了大齐境内。
当然,这条主干线上,还有些贸易原因渐渐形成的驿站小城镇,一些已经废弃,现今这些小城镇也要驻军,以古拉姆治安军为主。
齐城及沿途驿站小城镇间,时常派出骑兵在商道上巡逻也该成为日常。
在这西域的第一步,转来转去,还是变成维护商道的交通线,商道沿途的齐城、驿站、村镇,算是大齐真正控制的区域,也仅仅是一条线罢了。
当然,现阶段的话,这能将这条线沿途区域真正掌控,已经很不容易。
尤其从河西到河中的千里商道,说是千里,还是直线距离,实际上要绕个弧度,曲曲折折,要一千两三百里,路途上的村镇、驿站,因为战乱很多已经荒芜废弃,现今,要将其建起来。
陆宁讲着,刘大方刷刷的记录,毛笔字龙飞凤舞,实则,他应该算是今世的书法大家了,一些字帖,传到后世怕会价值连城,当然,现今的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大齐重明经,书法大家在文人中的地位早不如以前,也仅仅是小圈子自娱自乐了。
“商路上驿站、村镇之间巡逻,也要向当地埃米尔分配徭役名额,具体怎么办,你和府中官吏再议。”陆宁最后补充了一句。
“是,小奴明白……”刘大方两鬓斑白,不但看起来面相苍老,实则,也是快爷爷辈的人了,看着他,陆宁心中颇多感慨。
“圣上要小奴寻的本地人才,小奴已经选拔出几人,这是他们的名册。”刘大方双手献上一封折子。
要治理本地,自然需要本地的俊才出谋划策,而已经归附的埃米尔各怀心事,令他们举荐的人才本身就会有立场,是以陆宁令刘大方从战俘中寻,喀喇汗国及伽色尼苏丹国中那些因为抗齐而贬为奴隶的权贵,从里面寻出些有才具之士。
当然,经略府官吏差役,本身就有大量本地人充任,但和从战俘中选拔罪奴跟在左右出谋划策又是另一回事。
“明日都召来我见见。”陆宁略略扫了名册一眼,又问道:“我离开的这十几日,可有什么变故?”
刘大方躬身:“圣上放心,一切如常,只是西方的埃米尔们,还是左右逢源,在大齐和白益国之间摇摆不定。”
陆宁微微颔首,“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看着舆图,琢磨着道:“若是没有村镇之地,五十里一驿,从河西到河中,还填补许多驿站呢……”目光从舆图上河西城往东移动,摇摇头道:“哈巴德东,便要增设驿站。”
哈巴德在河西城东南五十多里外,再往东,下一个小镇便要两百多里外了。
其实说起来,现今商队本来就不会每天都有,所谓五十里一驿,更多的是为了辐射大齐的控制区罢了。
刘大方点头,又道:“说起哈巴德,前几日,来了许多刁民告状,说是其男爵阿布德改信天道,趁机没收默罕默德教徒财产,都被值衙的刀笔吏打发回去了。”
陆宁微微点头,西域任命的男爵,也就相当于比较大的村落的村长,西域巨变,各种牛鬼蛇神都会趁机显能,有的由此更进一步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有的便会衰败成为牺牲品,前世今生,莫说朝代更迭,便是京都政策有变,也会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但底层民众,往往是利益受损的牺牲品罢了,不过,大多数人,懵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