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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西军信守承诺,将二百一十艘战船交给了张俊,张俊大喜过望,在黄州接受了这两百一十艘战船,光万石船只就有七十艘,还有一百艘左右的千石战船,剩下的都是百石哨船,张俊自己也有两百余艘百石哨船,合在在一起,形成了四百三十余艘战船的一支庞大水军。
张俊已经成立了三万人的水军,主将是自己心腹吴守志。
黄岗县码头上,张俊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旁边幕僚王静修却忧虑之极,他明显感到主公被陈庆拖下水了,居然出兵夺取朝廷的水军战船,这不就是和朝廷彻底决裂吗?没有财力基础,拿什么维持二十万大军,简直是愚蠢之极啊!
这时,水军主将吴守志上前抱拳道:“王爷,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一座水寨,我们需要一座大型水寨作为根基之地。”
张俊笑眯眯道:“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清楚了,对岸德化县的水寨我没有放火烧毁,不就是留着给我们自己用吗?”
张俊早就打算好了,他们夜袭的德化水寨扼守鄱阳湖口,占据这座水寨,就等于控制了鄱阳湖,同样等于控制了鄱阳湖周围方圆千里的土地,又等于控制了半个江南西道。
可以说,德化县这座水寨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节点,既然西军已经明确表态不要这座水寨,张俊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机会。
尤其他现在有了水军,长江不再是天堑,大江南北都变成了通途,张俊的野心早已经随着战船一起向外扩张了。
这时,幕僚王静修忍不住上前劝道:“王爷既然拿了战船,就不要再考虑江南西道了,丢了战船朝廷或许吃个哑巴亏,就忍了,但占领南岸水寨,窥视江南西道,性质不一样了,王爷,朝廷一定会全力反击,恐怕战争会爆发。”
张俊一直对王静修很器重,但他也不太喜欢王静修的性格,胆小、顾虑太重,做事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虎,做不成大事,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王静修居然还要考虑和朝廷的关系?
张俊澹澹道:“等我夺取了扬州,如果朝廷还不追责,我就向朝廷赔礼道歉!”
王静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己怎么劝都没有用,王爷就是铁了心要干到底。
他长长叹息一声道:“我离开家乡十年了,想回乡给父母扫墓,望王爷恩准!”
“我准了!”张俊毫不犹豫同意了。
王静修着实心灰意冷,转身步履蹒跚走了。
这时,另一名幕僚杨石对张俊道:“静修先生主要是担心朝廷会断了钱粮,但王爷只要将军队放在德化县,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势态度,如果朝廷不给军俸粮食,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如果朝廷出兵来攻打,那么我们有水军,有江淮退路,进可攻,退可守,王爷既然做了,那就索性强势一些,像陈庆那样强势,最后妥协的一定是朝廷。”
杨石的建议说到张俊的心坎上了,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再畏手畏脚。
........
当天下午,张俊的水军约三万人,四百多艘战船占据了德化县的军营水寨,他的哨船开始出现在鄱阳湖内。
与此同时,张俊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扑向扬州府,夺取扬州和楚州,是张俊梦寐多年的愿望。
张俊之所以有底气和朝廷翻脸,是因为他多年的积累,他光粮食储备就有四百万石,粮食储备中,有朝廷拨付的粮食,有他自己屯田的粮食,甚至还有张俊每年的佃租,光他的佃租每年就有六十万石,三年就有近两百万石。
当然还有钱的积累,张俊二十万大军每月的俸禄加其他开支大概要五十万贯,全部由朝廷负担,但这些年张俊通过卖私盐、商业、抢掠等各种渠道已经积累了三百万贯钱,加上他学习西军的军俸制度,以铜钱加土地的方式支付军俸,他这些年通过军俸节俭出了百万贯钱,他的钱财积累就到了四百万贯。
这次和西军谈判,西军以每石五百文的价格,从张俊手中购买两百万石粮食,支付百万贯钱,这样一来,张俊又筹到百万贯钱。
这样,就算朝廷不拨付每月的钱粮,他也能支撑一年多,这就是张俊敢和朝廷强硬的底气。
消息终于传到了临安。
隐忍多时的天子赵构终于爆发了,御书房内,赵构狠狠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砰!’茶盏摔得粉碎。
赵构按着御桉俨如野兽一般的咆孝,“陈庆欺朕,现在张俊也跟着有学有样,当朕是羊,是兔子,任他们欺辱吗?”
御书房内,五名相国都低下头,御书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难怪赵构气得发疯,他耗资百万贯才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水军,就这样被张俊一锅端了,张俊现在占据了鄱阳湖口的水寨,扬州也紧急传来消息,张俊已经占领了楚州,正疾速向扬州城进发,估计现在已经占领了扬州。
不仅如此,张俊故意出兵荆湖北路,给陈庆找到出兵借口,彻底占领了荆湖北路,
没有陈庆水军的协助,张俊怎么可能一锅端走自己的战船,他们勾结是多么明显,让赵构后背一阵阵发寒。
赵构终于克制住了滔天怒火,看了一眼众相国道:“你们说一说吧!现在朕该怎么办?”
赵构目光落在秦桧身上,冷冷道:“秦相国是右相,你先表态吧!”
秦桧叹口气道:“张俊狼子野心已经彰显无疑,如果朝廷再忍让,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微臣建议首先切断淮西军每个月的粮食和军俸供应,其次建议陛下剥夺张俊的爵位,剥夺张俊清河郡王、太尉和两淮节度使的官职。”
赵构点点头,“秦相公的建议正合朕意,要立刻停止对淮西军的钱粮运输,朕记得这个月的钱粮还没有运走吧!”
“还没有,连同上个月的也没有运出,这批钱粮都存在扬州。”
“扬州?”
赵构一惊,连忙向徐先图望去。
徐先图明白官家的担忧,不慌不忙道:“陛下不必担心,扬州所有的钱粮都已运到镇江府,两万驻军也已提前南撤到镇江府。”
赵构稍稍松一口气,又道:“徐相公是知枢密事,掌控军队事务,朕想知道,枢密院是什么态度。”
“陛下,枢密院非常担心张俊下一步的企图。”
赵构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
徐先图走到墙壁地图前,用木杆指着鄱阳湖口道:“陛下,张俊占据的水寨就在这里,最多可容纳五万大军,这座水寨的位置太重要了,正好卡住了鄱阳湖口,也就是说,张俊其实已经控制了整个鄱阳湖,那么鄱阳湖周围的州府也在水军的掌控之下,如果张俊水陆大军沿着赣江南下,也同样会一路势如破竹,实际上等于控制了半个江南西道,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鄱阳湖口立足,我们要有不惜一战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