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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蛸才被镇住,海面上破空飞起两条妖蛸来,张牙舞爪,撞在空衡的金光上,震得空衡微微一顿,云蛸子有了喘息之机,用妖力去阻止雷霆。
空衡略有吃力,神色不惊,反而有些怪异起来。
他这些年虽然练成不少法术,却也不至于一力镇压三妖,只觉这两只筑基小妖弱得出奇,定睛一看,两眼释法涌动:
“这两只妖物似乎有些怪异,像是分身…难怪两只虺鱼丝毫不惧…”
他镇压三妖,空中的李清虹却没有闲着,手中雷霆汇聚,长枪将四周的灵机染成了透亮的紫色,挑出枪花,化作一道雀影。
长枪在空中推出紫色锥形波浪,雷霆环绕,天空之中也应声落下七八道雷霆,一时间威势赫赫,云蛸子心中惊骇,暗道:
“不得了了,应当是仙门弟子,倘若真要杀我,雷霆涌动,哪里是能走得脱的。”
他心中终于放下逃走的念头,獠牙毕露,明白不拼死一搏是没有生路了,伸出八爪,在云雾中穿梭涌动,迅速吮吸起来。
虺药顶着个馍馍般的脸庞,竟然一时间与弟弟没有插手的时机,只怕过去也要被那金光压住,心中惊道:
“有一个和尚也就罢了!偏生还有个雷修…说是并火除妖,天雷克秽,可如今天下的妖物哪个沾不上一点邪秽…”
云蛸子一边顶着雷霆,一边飞速吮吸着天地中的灵机,一时间让这四处的灵机骤降,已经被封成一片平坦陆地的海面也隐隐有破裂的痕迹,仿佛要跳跃而起,随着他的施法搅动。
李清虹微微张口,想要引动雷池中的玄雷,红唇之中已经隐隐浮现紫白色的光彩,显得很是神异。
随着她突破筑基中期,气海雷池中储存的玄雷也有了两枚,再加上本身可以用临时法力凝聚出一枚,若是不计代价,三枚玄雷一同砸下,足以让这没什么道统的云蛸子丢了性命,只是并不信任这两只妖鱼,迟迟不曾动用。
却不曾想虺药大笑一声,喝道:
“老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于是再度一吹一敲,悬浮在空中的那碧绿色小铃铛晃晃悠悠地震荡起来,涌动不息的灵机顿时止了去向,在空中徘徊不定。
云蛸子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又不是郁慕仙那般的法术天才,急得八只触手乱舞,在空中不断蠕动着,抵御雷霆。
云蛸子的法术与那碧绿铃铛僵持着,李清虹便收起玄雷,长发飘扬,痛痛快快地打斗起来,雷霆与黑烟四起,舞着一把紫电长枪在三个妖物的攻击中来去自如。
她来了东海,几次打斗都不尽兴,要么是两枪就解决的货色,要么也不会与她拼死相搏,总算挑到了一磨刀石,体内的箓气隐隐运转,越打越是生猛了。
云蛸子身在其中,最是头疼,只觉得这女修手上的雷霆威力越来越大,枪芒越来越锋利,割开的皮肉鲜血高高飞起,如雨般洒下,引得海面上群鱼争食。
他不得不松了法术,却见那两只王八羔子虺鱼已经缠住自己两个手下,那光头和尚则两掌浮现出金光,掌掌到肉,向他打来。
云蛸子失了先机,又被这法器克制,几样法术施展不得,只能与李清虹正面相斗,尚且有些吃力,又加了个法师进来,一时间险象环生。
这几乎是除去龙属、仙门嫡系、几个大势力以外所有修行者的通病,只会那三板斧,一旦失了先机或被提前针对,顷刻之间就落入下风,难以为继了。
他催动仙基,捏了几个自己创的法术,不断放出金雾前来抵挡,在两人的合击下显得苍白无力,唯一有些威胁的,也不过是偶尔冒出的紫黑色尖喙。
这尖喙很是坚硬,蓄势待发,一口咬碎雷霆,即使是空衡双掌如金,面对这尖喙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两人一妖打了一阵,空衡终于取出他那青铜古杖来,叮叮当当摇摇晃晃,砸的他皮肉如泥,摇摇欲坠。
云蛸子负隅顽抗,可他一身修为也就与当初的伏代木相差无几,伏代木好歹是巫山出身,有一筑基法器,这妖物两样都不如,哪里招架得住,只得不断扔出符箓和灵物来抵挡。
毕竟是筑基后期,身上的宝物符箓不少,足足打了一夜,让这云蛸子一路往南逃了数百里,一路追逃,鲜血金雾一路飘洒,皮肉不断掉落。
一直逃到海角,李清虹挑下了他的第八足,总算让他失去反抗之能,她打了一夜,虽然法力消耗甚巨,气势却越来越足,每一枪都要比最开始之时强出两成,加上一个专门堵着云蛸子去处的空衡,这才让这妖物折戟。
李清虹逼迫这妖物化形,一开始的鞍鼻老头只剩下脑袋连接着个躯干,闭着两眼告饶,李清虹封了他的仙基和喙嘴,虺药两妖才赶到。
两妖手中都提着一只云蛸,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八根触手被吃得干干净净,显然都是进了这两只妖物的肚子。
虺药眼看两人的实力,哪里还有原来的样子,收起铃铛,前倨后恭,态度大为转变,叫道:
“大人…大人好雷霆!法师好法术!”
这妖物显然没有这样奉承过,好来好去,嘴里也就一个好了,妖物一贯如此,没什么道德负担,变脸也不过是瞬息的事情,李清虹并不奇怪,指了指这云蛸子,开口道:
“其余战利品怎么分暂且不论,他归我,我还有些用处。”
虺药连连点头,空衡则看了看两人手上的云蛸脑袋,似乎有疑虑之色,出言道:
“这两只孽畜实力似乎有些弱了。”
李清虹默默转过头,心中暗笑,只是不知空衡是不是无心之言,这虺鱼兄弟多半是一点没听出来,连忙道:
“大师有所不知,这云蛸子道基很是特殊,这两东西并非正常筑基,乃是机缘巧合。”
“当年他断下八条腕足,各自分化成一只云蛸,利用云蛸的天赋与道基勾连,再用法力不断温养,多年来,还真让他养成两个筑基手下…只是先天有缺,到底差上一筹。”
“法师神通广大,自然是这两个东西撼动不了的。”
虺药胡吹一阵,把大部分妖属畏威不怀德的心思演了个淋漓尽致,连忙道:
“这老东西宝物颇多,两位随我下去一观。”
两妖化为原形,往海中钻去,李清虹服下一枚丹药,估算着自己雷池中的玄雷一枚也没用,轻轻松松跟在后头。
几妖在海底寻了一阵,两手空空地出来了,虺药面上有些挂不住,把云蛸子提过来,抽了十几巴掌,要逼问洞府。
谁知云蛸子心知自己必死,嘴巴硬得很,一句话也不透露,虺药与虺二相视一笑,开口道:
“大人,还要交给我等处置一二。”
“留他性命,尚有用处。”
李清虹吩咐一句,看着两条虺鱼钻进海中,海面上雾气大起,只余下李清虹与空衡两人。
空衡双手相合,迟疑几息,连眼睛也闭上了,李清虹则望着天边,暗暗观察。
此处又深入了几百里,已经到了海角,灵机越来越稀薄,天色是无穷无尽的昏黑,据说此处的灵机稀薄,太虚也残破不堪,紫府到了此处也要落脚下来飞行。
又因为海水在海角坠下,化作水雾升腾而起,此处的云雾甚是浓厚,若是能找到灵机充足的地方,确实是修行的好地方。
李清虹看了一阵,一旁的空衡面上见汗,终于见那两只虺鱼跳起,递过来云蛸子,带头前行。
云蛸子双目紧闭,浑身是血,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半身化为软塌塌的皮肉,一滴滴渗血,血落化为金雾升起,四处飘荡。
众人飞至海中,很快在一处寻了阵点,用云蛸子的令牌打开,落入其中。
云蛸子的洞府中空荡黏腻,倒像个海洞,湿漉漉的灵泥翻涌,确实是云蛸喜好的地方,几人搜寻一阵,捡着灵物出来。
这灵泥有些不同寻常,恶臭难闻不说,还能透过法力侵蚀身躯,几人是筑基修为自然无事,只有些难闻,虺药厌恶这环境,拎了云蛸子过来,复又抽了几十巴掌解气。
这些宝物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残破法器,有些是妖物祭练,有些是修士遗留,其次就是灵物,诸多灵水灵气。
李清虹从中挑了些枪剑,把这些灵气一一看过去,没有一个认识的,随手挑了几个,又选了几样灵水给晚辈修行瞳术。
‘真要说富裕…哪有什么真的能看上眼的…无非就是取了些稀缺的灵物回来。’
李清虹见了这妖物的实力,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虺药一路上说他宝物颇多,无非是财帛动人心那一套,如今仇敌也杀了,笑嘻嘻的模样看不出尴尬。
众人瓜分干净,虺药心情大好,一路将两人送回岛上,很是客气,不但没有提起供奉之事,乃至于要分出海里的矿产出来。
李清虹只怕这鱼不周到,说是要分什么矿产,这可是龙属颇为忌讳的,到时候捅到龙子面前,自家还要吃个大难堪,婉言谢绝,默默在岛上闭关起来。
……
南疆,倚山城。
李玄锋在南疆等了两年多,总算是得了元素真人召见。
重新回到这洞府前,留神观察了洞府之前的那只灵兽雕像,果然与洞天之中见的极其相像,心中有了把握,迈步入内。
元素还是一如既往地靠在玉台上,台下灵气翻涌,白雾飘飘,他的目光在李玄锋面上打量了一阵,轻声道:
“你果真杀了郁慕仙。”
李玄锋下拜,答道:
“属下莽撞,还请真人恕罪。”
元素摇头,微微坐直,声音很轻,在空中飘荡。
“无所谓,元乌要死在我前面,想必到了那个时候,唐摄都也奈何不了你了。”
他完全没有接上李玄锋的话语,自顾自地道:
“隋观降了两年大雨,并无停歇之势,那金羽也不会毫无动静,正值多事之秋…”
元素真人聊了两句,很快住口,李玄锋上前道:
“属下在洞天中见了一兽雕,与真人洞府之中颇像,从那石雕之上得了一宝石,带回献与真人。”
“三目岹山兽?”
元素有些兴趣,眼见李玄锋将那块宝石双手奉上,略略瞥了一眼,这宝石颜色深沉,内里仿佛有水花在晃荡,失望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块【牝水石】,对我无用,你自己取了去。”
他又靠上玉台,似乎因为此事想起什么,随意道:
“你在洞中求了什么功法?”
李玄锋早已经准备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玉简,恭声道:
“第一是《洗露元诀》,据说是真人所修行同参,其二是《沉心吟》,乃是宁婉仙子所修行同参,其三是属下的《芒金问玄法》。”
元素哈哈大笑,数息才停歇,开口道:
“你倒是有心了,《洗露元诀》的『洗劫露』确实是我所差的那神通,只可惜那【三鼓壁】上止于筑基,对我毫无用处!”
他缓缓坐直,轻声解释:
“紫府修成第一道神通,便要从头修第二道,同样要达到紫府的功法才能练就神通,若是没有指向紫府的同参功法,便已经道途断绝。”
李玄锋微微皱眉,元素撑着下颌,随口答道:
“你可是在想,迟家那五道功法,有三道都只到了筑基,为何迟尉能修到紫府巅峰?”
李玄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依旧是躬身道:
“还请真人解惑。”
元素耸肩,开口道:
“没有紫府功法…自然是找一个天才去修,等到他把这道基修到了筑基,再把他用各种方法服食了,佐以各类紫府灵物,引动成为神通。”
他眯眼一笑,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洞府中回荡,只道:
“这法子有许多种,统称为【续途妙法】,既节约了时间,又续上了道途……天下人自然趋之若鹜。”
“毕竟如今的紫府功法早已在南迁之时损失殆尽,各家又敝帚自珍,若是不去吞服,无路可走,只能像我这样呆坐在边疆,死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