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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城门,宋晚荣坐在马车中一边吃蜜饯果子,一边等人。
“小姐,您看,那是不是诸葛首席?”
下人的声音提醒了宋晚荣,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大叔背着一柄金铃宝剑,携一身风尘而来。
“是他。走,去接诸葛首席。”
诸葛青元没有净面,一头乱发随意地束着,若不是腰间的明会堂捉妖师腰牌和身后的金铃宝剑,怕是不少人都会将他错认成乞丐。
“诸葛首席,欢迎回来。”宋晚荣一脸笑意,客客气气地朝诸葛青元行礼。
诸葛青元手腕发烫,他记得那个位置——是狐妖留下的咒印,他抬头看向行礼的少女,眉眼陌生,不曾见过。
“在下诸葛青元,小姐你是?”诸葛青元回礼道。
“宋晏曾之女,宋晚荣。”
“原来是小姐,劳你久等了。”诸葛青元感觉手腕上的咒印越来越烫,而面前的少女笑靥如花,不过一普通凡人。
怎么会?她身上并未有妖气,不可能是妖怪假扮。
诸葛青元摸出寻妖盘,暗地撇了一眼宋晚荣的脸色,宋晚荣面色如常,并未有何不妥。
见诸葛青元假模假样地把弄寻妖盘,实则观察她的反应,宋晚荣丝毫不紧张,出声道:“诸葛首席一路风尘仆仆,我已在澡堂和酒楼给首席预订了位置,吃饱喝足后再去见父亲不迟。”
“有劳小姐款待。”
由下人带路,马车驶向澡堂,诸葛青元坐在马车外面扫视着周围的市井百姓,未见妖怪行踪,便收回了视线,合眼休息。
“吁——”马车停在澡堂前,诸葛青元下了马车,用袖口擦了擦自己坐过的位置。
宋晚荣从窗口探出头来,道:“首席,我就不进去了。对面便是酒楼,首席洗漱后就来酒楼吧。”
“多谢小姐。”
街巷转角处,一名戴着帷帽的白衣少女站在摊前挑选着胡萝卜,眼睛不时瞥向宋晚荣的马车。摊主看她挑挑捡捡半天也不见买,便挥手驱赶道:“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影响我生意。”
“啊,对不起,我要买。这个给你。”雾和小心翼翼地道歉,拿出一枚铜钱放进摊主手心,从摊位上拿起两根胡萝卜便走。
“切,就买两根萝卜也磨磨蹭蹭选半天。”摊主嘟囔一句,嘴里继续吆喝招客。
雾和最喜欢吃胡萝卜了,一路上却忍着嘴馋,抱着心爱的胡萝卜穿过街巷,避开捉妖师的巡逻来到招摇居后门。
她轻轻叩门而入,经过回廊走进一间点着盘香的厢房,里面仅有一人,闭眼默诵经文,雾和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等面前的僧人颂读完经文。
不过片刻,僧人睁开了眼睛。与旁的僧人不同,他眉间有一颗血红朱砂,双眼为兽眸,周身萦绕着妖气,手里的佛珠却在散发金光。
“大师,宋晏曾把诸葛青元叫回王都了,还让自己的女儿亲自去接风。”
“诸葛青元回都,应与宋晏曾受伤有关。”净愿将佛珠收起来以免误伤雾和,一边说道。
“大师,虎大哥为掩藏我们行踪而自爆妖丹,我们一定要给他报仇。可现在诸葛青元回都,我们还有机会吗?”雾和说起虎妖,双眼泛红。
“事在人为。”净愿眼神放空看向虚无,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诸葛青元,当年若非你苦苦相逼,狐儿也不会身陨。此次回到王都,是想搅动怎样的风云?
国师府。
宋晚荣带着诸葛青元逛了大半个王都,使整个王都的捉妖师都知道他们的首席回来了,这才与他回到国师府。
诸葛青元进府便询问宋晏曾所在,下人引领着他来到宋晏曾卧房,此时的宋晏曾刚好服药休憩,不便与人相谈,却得知是诸葛青元后强撑着精神唤他进屋。
宋晚荣与他同往。
“师父,徒儿不孝。”诸葛青元一下就跪倒在宋晏曾床前,宋晏曾伸手去扶他却牵动了伤口,脸色白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才道:“起来吧,为师不怪你。”
他清楚自己诸葛青元是个执拗的性子,多年前立誓找到妖星,这一找就是十多年,哪怕王都有再多荣华富贵也不回来。若非他这次真的病重,怕是招不回他。
“这次回来便不走了,为师年老体弱,没有多少命数了,明会堂和小晚需要你看顾。”
“师父之命,弟子不敢不从,然近些年弟子遍寻各地,都未寻得真正的妖星,平岐国灾祸不断,弟子怎甘心留守王都?”
“唉,你何必执着?”
“王上下令明会堂除妖难道不是为了防范妖星当道?师父,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王上不是明君之相,各地诸侯纷纷称王,唯独明会堂大力支持王上,让江湖势力介入朝堂,弟子不解。”
“王上是天选之子,不可改变。再者,如果不是王上,明会堂不会有今天的地位,百姓们不会正眼看待我们这些捉妖师。诸葛,为臣者不得有二心,希望今后你不会说出这种话。”宋晏曾凝重地说道。
“是,师父……”
“这次叫你回来,是为了解决邪祟。虎妖自爆重伤于我,其手下小妖藏匿在王都之中,我需要你除掉他们。”
宋晏曾看向站在一旁的宋晚荣,神色柔和下来。
“这是小晚,小时候见过你一面,由她带你进宫面见王上,之后,你带她去除妖。”
“见过小姐。”诸葛青元朝宋晚荣行礼道,“小姐不是捉妖师,与我同去会有危险。除妖一事交给我就好。”
“你可别小瞧她,这丫头虽然不是捉妖师,但是习得的术法不比一般捉妖师少。让你带她,不过是有你在,我放心。”宋晏曾解释道。
“师父……”诸葛青元想要劝说,宋晏曾却摆手让他们出去。
“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弟子告退。”诸葛青元无法推辞,只好答应了宋晏曾的请求,与宋晚荣一同出门。
进宫——
“诸葛青元,本王赐你镂空金雕冠,携王令,七日之内必须解决王都中的妖孽。”李严筠瘫坐在高高的王位上,蔑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诸葛青元,张口含住身旁宫女递来的葡萄。
只是宋晏曾手下一个比较厉害的捉妖师,不值得他高看一眼。
“臣,领命。”
诸葛青元第一次见到这位王上,心中不满不敢表现出万分之一,恭敬地磕头领命后就与宋晚荣出了宫。
“没想到首席在王上面前居然是这般怯鼠模样。”宋晚荣和诸葛青元齐乘的马车上,宋晚荣讥笑道。
“小姐以为我应当是什么模样?还是说,你知道我本该是何模样?”诸葛青元坐在宋晚荣对面,质问道。“你,是不是之前认识我?”
宋晚荣轻笑一声,作少女娇态,用扇子掩面,冷笑道:“呵呵,在父亲面前,我听你说的话,以为你反对王上做派,如今看来你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根本不敢做出行动。而我不过胡说一句,首席竟如此斤斤计较。若我之前认识你,那是何时认识,又是何处认识?”
“……你看这个,有没有印象?”
诸葛青元终究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每次宋晚荣靠近,他手腕上的咒印都会发烫,说明宋晚荣一定与当年的那个狐妖有关系!至于是何关系,暂且不明,但他确定宋晚荣是凡人而非狐妖,所以放心将咒印给宋晚荣看。
“这是?”宋晚荣疑惑地看着诸葛青元手腕上的咒印,道:“这是妖怪下的咒印,若不去除,恐伤你性命。首席为何不去除它?”
诸葛青元见她神色不假,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咒印,心底的疑虑稍减,放下袖口遮住了咒印,淡淡地说:“她以命为咒,我须以命相赌。”
“好恶毒的咒印,也许只有父亲有办法给你解咒,等父亲伤好再为你想办法吧。”宋晚荣感叹道,说完便不再二话,与诸葛青元商议除妖一事。其话题转换自然,诸葛青元的思绪一下就落到除妖一事上。
“首席可有法子寻到妖怪踪迹?明会堂的寻妖盘我用过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虎妖被杀,他们一定会来报仇,对师父出手。不过国师府一向戒备森严,他们不敢硬闯。”
“你有什么计划?”
“虎妖死后留下了什么?”
“一张虎皮,还有一些虎血。虎皮已经进献给了王上,虎血存在了明会堂内。”
“他们进王都的目标本来就是王上,如今虎皮在宫里,王上比师父更加危险!”
“哦。”宋晚荣淡定地掀开车帘,“我到家了,你想好计划后就叫我啊。”宋晚荣忍着打哈欠的冲动走下马车。
“……”诸葛青元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完,见天色已晚,小姑娘带着他忙了一天,定是困顿极了,便没再打扰,驱车回了明会堂。
到了明会堂,他利用虎血探寻虎妖生前所经之地,却和其他捉妖师一样,只看到“王都”二字。
没有虎妖的统领,修为低下的小妖们应该群龙无首,很容易就被捉妖师发现才是。可是从虎妖自尽那天到他回到王都已经有七天时间,期间明会堂捉妖师一直在追查那些小妖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
妖怪的最大目标便是王上和国师宋晏曾,两位的住处都增添了人手保护,防范妖怪袭击。可是那些妖怪一直没有行动,悄无声息地隐藏在王都之中。
他们一定有帮手!——诸葛青元得出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