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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地后,卓沐风向巫冠廷提出了这个疑问。
见四周无人,巫冠廷自嘲道:“因为唯有节度使,才压得住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何况节度使也有私心。”
说到这,他改成了传音:“沐风当知道,最近三届天星榜,疑似只有五个人迈入了合象境。而其中一人,就在二十年前的风云大会上,跟了梅山晖。”
卓沐风瞪大眼睛,这件事连「论江湖」都没说过,不由道:“义父是说,梅山晖来此,也有招揽人才的意思?”
巫冠廷:“你别看江湖人都不屑朝廷官员,可若是真有这样的好机会,没有几个人肯放过的。今日在场人中,只怕不少都想讨好梅山晖,只不过众目睽睽,不想丢了江湖人的面子罢了。”
轻轻一笑,巫冠廷回了帐篷,独留下卓沐风在原地沉思。不久后,他亦摇头轻笑,往来处走去。
途中遇见了巫大小姐,可惜巫大小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走过,连看都没看卓少侠一眼。
卓少侠原本想打声招呼,见状只好咽回了要说的话。明日便是大会开启之时,还是先集中注意力,养足精神再说吧。
等人走远,巫大小姐的帐篷内响起了重物摔落的声音。
第二天,碧云万里,正是晴朗好时节。
大约辰时时分,江湖高手,官兵,以及观战的闲散高官及家属等人,俱是齐聚在石质擂台四周。
只不过江湖高手们站在了擂台东侧,官兵们环绕在四周维持秩序。而观战之人,则坐在了西北两面搭好的凉棚之内。
正中位置的老者正是梅山晖,其所在的凉棚更是重兵保护,没有允许,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入三丈之内。
一番较为繁琐的仪式之后,由江湖名宿,上一届天星榜排名第七的「铁口公断」诸葛真作为裁判登场,并讲述了风云大会的规则。
风云大会分成个人战和门派战,先举行的正是个人战。
由于青年组选手也有机会列入天星榜和地灵榜,所以不会特别将青年组和普通组的选手分开,只是在对战中标注出来。
个人战也不采取交叉切磋,而是采取挑战制。
即未列双榜的武者,可向双榜高手提出挑战,排名低的可向排名高的提出挑战。但机会只有一次,且一旦失败,不得再向更高排名的人发起挑战,只能往低顺延。
每个人总共有两次挑战失败的机会,一旦失败了两次,便将失去登场的资格。等到地灵榜决出新的排名后,方才进行天星榜之战。
在交手过程中,不得使用暗器和毒药。最玩味的一点是,诸葛真并没有提出点到为止的要求。
卓沐风早就得知,在过去的风云大会上时常发生死伤事件,看来这次也不会少,这让他暗暗警惕。
等到规则讲完之后,由梅山晖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一时间,凉棚内的官家小姐,夫人们都兴奋地坐直了身子。江湖人这一方亦是人头攒动,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尽管如此,但却没有人率先登台。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朝廷早有经验,在官员的示意之下,一位早就被买通的武者飞掠到了左边的石质擂台上。
“在下王断,张玉其,可敢一战?”中年人对着台下大喝道。
台下窃窃私语间,另一名男子如大鸟横空,飘然落在了张玉其的对面,冷冷道:“张玉其在此。”
二人并非无名之辈。一个排名地灵榜第九十九位,一个排名地灵榜第九十七位,互报家门之后,顿时凝神静气,盯着对方。
僵持了仅仅片刻,就在两人的气势将要喷发之时,二人同时出手了。
张玉其擅长拳脚功夫,攻击力极强,而王端乃是一位轻功高手,胜在应变更快。
二人同为打通任督二脉的星桥境四重武者,在二十丈长宽的擂台上纵横来去,爆发出重重气浪,声势极为吓人。
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们,很多都是第一次来,见识到所谓的武林高手后,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旋即更为紧张和专注地观战。
擂台下亦是喝彩声和助威声不断。四周的官兵们,也趁着职务之便,欣赏起了难得一见的高手大战。
斗了足足六百多招,最终地灵榜第九十九位的王断,巧妙地卖了一个破绽,以一招险胜张玉其,将其拍飞到了擂台下。
“王断胜!”诸葛真立刻宣布结果。
落败的张玉其脸色不太好看,作为第一个被挑战者,这样的结果让他十分尴尬,打定主意调整之后,要找回场子。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实力并不比王断弱,差的只是运气而已。
有了第一场的热身,接下来众人就放开了许多。这边刚刚落幕,立刻又有另一人登上了右侧的石质擂台。
此人卓沐风还认识,正是姑苏城金枪门的门主汤不热。
作为一流门派,金枪门没有参战的资格。但作为个人,排名地灵榜第九十二位的汤不热,自然可以上场。
风云大会乃是扬名之地,对于汤不热这种一流门派的掌门来说更是如此。因为往往排名的上升,哪怕只是一位,对于他身后的门派也是一次无形的提升。
为了名,也为了利,汤不热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挑战的对象,乃是地灵榜第九十位的「潇湘剑」肖定宇,比他高了两名,看得出汤不热很谨慎。
硁硁硁……
如果说之前的一战是拳拳碰撞的肉搏,那么这一战则是兵器技艺的比拼。汤不热的枪法厚重而勇猛,但肖定宇的剑法同样绵密而迅快。
二人都有不能输的理由,数百招后,渐渐拼到了忘我的地步,从切磋变成了不计代价的取胜,越打越险。
不时出现的一幕幕,惊得凉棚内的女子们发出了尖叫声。断布飞裂,鲜血飞洒,好似谁慢上一点就会被刺穿,紧张得让许多江湖高手都屏住了呼吸。
这次斗了一千多招,二人纷纷挂了一身的彩,相互震退之后,再度疾冲向彼此。
嗤!
面对刺来的剑影,汤不热身体微侧,长剑刺穿右肩,他肩膀耸动,竟以右肩血肉阻缓肖定宇的去势,忍着无边痛楚,右手长枪倒挂,以枪身斜撩向上,力贯千钧。
肖定宇没料到汤不热那么狠,慌忙弃剑后退,但汤不热早有所料,长枪笔直退出。
磅的一声,肖定宇口喷鲜血地摔落在地,一时间再难起身。
汤不热惨胜肖定宇,让很多初次参会的武者心绪都发生了显著变化,从之前的轻松一下子变得凝重肃然。
而参会过的老江湖们却是一脸平静。因为他们经历过,甚至随着比斗的进行,接下来只会更惨烈。
这就是江湖人的无奈,明知是陷阱,明知是朝廷的阳谋,但终究绕不过名利二字。你不争,别人也会争,不得不争!
比斗一场接着一场的进行,到了后来,两座石台再没有空着,轮番上演精彩对决。只不过对于凉棚内大多数的观战者而言,未免过于血腥。
当然,也不是一直都是势均力敌,也有轻易碾压的场次。
中午时分,自有朝廷人员安排放饭,之后休息一个时辰,继续开战,一直到申时末方才结束。
总的来说,第一天的战斗质量很高,上场的基本都是超一流高手,不存在掺杂水货的可能。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战况的激烈和精彩程度可谓持续走高。因为越到后面,出场的高手名次越高,相应的实力也更强。
年轻一辈中的华为峰,左少钧,隋中裕等少数几人,亦相继登场,引来了官家女子们的格外注意。看了那么久,如此年轻的还真是少见。
除此之外,连三江盟十大堂主中的于天赐,吴康等人,亦主动或被动出场,换得满身伤。
因为他们的对手,皆是黑夜山庄,四方盟乃至妙华阁的人,双方仇人见面,一上去便往死里招呼。
哪怕是局外人,都看出了战斗中的恩怨情仇。
第四天。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一直都置身事外的卓沐风,终于也被点名了。
一名手持铁棍,气质剽悍的光头老者飞掠上台,此前他曾出战过,正是地灵榜排名第五十八位,大名鼎鼎的「降龙棍」赵毅。
此人来自于四方盟,乃是排名前列的长老之一。
赵毅冷目如电,扫视一圈后,定格在卓沐风身上,断喝道:“三江盟卓沐风可在?”
自打败孟晗之后,卓沐风强势跻身地灵榜第五十三位,排名比赵毅还高一些,自然能够挑战。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看向卓沐风,或好奇,或嘲讽,或冷漠,或担忧……
此前赵毅被地灵榜第六十三位的高手挑战,却仅仅用了五十九招便击败对方,让人知道他的实力绝不止于地灵榜第五十八位,可能还要跻入前五十。
而以三江盟与四方盟的恩怨,加上卓沐风的潜力如此之强,傻子都知道赵毅不会手下留情。一旦卓沐风不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然,卓沐风资质甚佳,谁也不能说这大半年来他没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