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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容裳只是单纯,并不是笨。
在刚才推山倒海的气劲冲击下,她本该是绝无活路的,但如今却毫发无伤,反倒是卓沐风,伤重难返,呼吸渐弱,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秋容裳想象得出来。
是这个年轻人,在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情况下,不顾危险赶来此地。也是他,明知必死无疑,依旧毅然挡在了她的前面,为她挡住了灾厄,却留给自己满身的创伤。
在秋容裳短短十几年的生命中,除了爹和娘,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她无法想象,一个外人,竟肯为了她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的秋容裳,内心充满了震惊,喜悦,感动,但旋即又被自责,痛苦和绝望所取代。
“卓师兄,卓师兄你不要死,你不要有事,容裳不要看到你出事……”
秋容裳一边掉泪,一边去抚摸卓沐风尚有余温的脸,见他嘴中的鲜血不断溢出,身下的白雪越染越红,心如被人活活掰碎了一般,浑身都止不住地发颤。
她蓦然想到了什么,拼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两颗碧绿色的丹药,是秋越送给她保命用的,乃是玉寰楼最顶级的疗伤圣药。据说十年才能炼制出六枚。
毫不犹豫,秋容裳颤着手将两颗丹药全部塞入了卓沐风口中。
之后她又小心搜卓沐风的身,发现了两个瓷瓶,可想到自己不知道瓶里装的是什么药,便放弃了喂给卓沐风的打算。
秋容裳跪坐在卓沐风身旁,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见卓师兄虽睁着眼睛,却仿佛失去了意识,眼泪越抹越多。
“卓师兄,你若是死了,容裳也绝对不会独活!”秋容裳暗暗在心中发誓道。
与此同时,成功打中卓沐风的四人组心中狂喜,但还不放心,继续追了上去。然而因为卓沐风受力过巨,被推飞的速度远胜寻常,反而一下子令四人组难以击中。
当时三大府主估计赶到救援,最少需要数十息时间,但因为卓沐风的巧妙运势,距离山顶还有一千多米,无形中大大缩短了乐谦的时间。
也许是天不绝人,卓沐风和秋容裳被击飞的方向,恰好又是乐谦那边,因此很快,乐谦便拦在了二人身前。
眼见四人组携赫赫威势杀到,乐谦老脸阴沉,身体极速横移中,快得连虚空都无法留下残影,四道指芒不分先后击出,从四个方向洞穿了四人组的攻势。
见气劲如此轻易被击穿,四人组大感惊骇。
主要也是他们的轻功水平不一,彼此有距离,导致发出的攻击产生了内耗,否则真正叠加在一起,乐谦实力再强也挡不住四人的联手。
不过战局险恶,根本容不得一丝假设。乐谦大吼道:“一群不要脸的玩意,老夫今夜就为江湖除害!”
声音还未落下,乐谦疾冲向最近的欧阳原。欧阳原疯狂出手,一朵朵花瓣在夜空中生生灭灭,正是妙华阁的「妙华大法」。
在乐谦的压力之下,他无法隐藏自身的绝学。
“还真是妙华阁的孬种!”
乐谦原本还对卓沐风的判断有些怀疑,此刻见状,一对眼眸几乎立了起来。双指连弹,指力贯日破月,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穿了一朵朵内力花瓣,余势不绝,又冲向欧阳原。
欧阳原骇得脸色狂变,千钧一发间强行横移,在指力的冲击下被击飞出去。还在半途,包头布巾嘶啦碎成破布,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老脸,不是欧阳原是谁。
乐谦本欲继续追击,但察觉到另外三人试图冲杀卓沐风,只好掐灭打算,以轻功和指法阻挠三人。
换成天星榜上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这样的功力。但乐谦当年受卓沐风的启发,突破到了合象境,实力超凡脱俗,以一敌三依旧游刃有余。
一曲逍遥游,成就了乐谦,今夜乐谦又以一己之身保护卓沐风,真应了那句老话,一饮一啄,皆有前因。
“该死的老东西!”东方烈气得哇哇怪叫,岳超和冯玉楼亦是面色铁青。
过程说来话长,但其实只过去了十多息时间。三人都是果决毅勇之人,意识到难以突破乐谦,而另外三股气息又迅速靠近,一旦被围堵,今夜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走东面!”岳超狂喊一声,掉头就跑,东方烈和冯玉楼连忙紧随其后。
生死关头,这三个家伙倒是很有默契,保持齐头并进,三股内力融合后朝乐谦击去,囊括了极大范围,轻功难以绕过,逼得乐谦无法及时跟进。
欧阳原也掉了个头,与另外三人保持统一阵型。乐谦咬牙追在后面,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左右两侧的赤火府主和秋越明显来不及了,只好临时改变方向。
而被选为突围目标的白水府主,并没有后退,反而沉着脸直接迎了上去。
“老匹夫,滚!”冯玉楼爆喝一声,四人组为了逃命,真是杀红了眼睛。四股内力势不可挡地涌向前方,轻易淹没白水府主。
赤火府主急得大喊道:“二弟快退!”
白水府主不是鲁莽的匹夫,被淹没的也不过是他制造的虚影罢了。其修炼的「白水诀」,在一定程度上与大冰原的「冰玄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以幻术迷惑对手。
真正的白水府主出现在了右侧,冷哼声中,一记带着哗哗潮音的幽蓝色掌劲,覆向了欧阳原。
四人组不虞此变,但反应还算及时,连忙出招。只是变起仓促,难免乱了队形,导致发出的气劲又产生了内耗,在半空砰砰爆响。
抓住机会,白水府主再度施展幻术,闪烁中欺近四人组。不过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适当时候拌一拌四人的脚程。
轰轰!!
尽管四人组的攻击乱了,但毕竟一个个功力精深,很快又将白水府主击飞出去。见状,四人组暗自松口气,而白水府主则叹息一声。
“哪里走!”
孰料就在这时,一声石破天惊的断喝,伴着一道煌煌剑光割裂漫天飞雪,一剑扫过,天地好似分成了左右两界。
剑光的尽头,是一名浑身杀气腾腾,连眉宇间都充斥着杀戮的俊朗中年。他挥舞长剑,剑气肆虐方圆数十米,搅得长空嗤嗤乱响。
四人组心神齐震,并非俊朗中年的实力胜过乐谦,而是他的剑势太可怕了,包罗万象。四人不小心被剑气影响,眼前竟出现了一幕幕逼真的幻觉。
虽然很快便清醒,但到底受了影响,睁开眼,浩大的剑光已经从天而降。
“万象剑诀,秋越你隐藏了实力……”岳超大骇。
在风云大会上,秋越展现出的实力绝对不如今夜。而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半年不可能有多少进步,唯一的解释,便是对方隐藏了实力。
可今夜,秋越却不惜暴露底牌,由此可见这位玉寰楼主有多么愤怒。
四人组奋力抵挡,轻易就击碎了剑光,气劲还朝秋越袭去。但落在最后的欧阳原却悚然大惊,仿佛被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脑中念头刚刚闪过,一抹极细的白色剑光已刺穿混乱气劲,稍纵即逝,距离在这一剑之下都失去了意义。
欧阳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大叫着双手合拢,一朵朵花瓣护卫在他周身,然花瓣还未彻底绽放,白色剑光已擦过虚空,从花瓣中一闪而过。
直至此时,后方才后知后觉响起了剑劲的破空声。
花瓣虚影砰砰破碎,露出了欧阳原的身影。他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眼睛瞪大,胸口破洞的血水,宛如喷泉往外飞溅。
玉寰绝学,万象一剑!
这一剑的风采,令还在奔逃的三人组都为之凛然。若是此刻,他们返回去救欧阳原,相信秋越也只能避退。
但是觑见正远远追来的乐谦,三人组怕了,深知一旦被缠上必死无疑。这时候哪里还管得上别人,俱是闷头往外逃。
欧阳原眼见如此,既悲哀又绝望,又不甘心等死,只能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但秋越恨透了对方掐过女儿的脖子,还差点杀了女儿。这位玉寰楼主也是个十足狠人,刚才发出万象一剑,令他的功力消耗了一半以上,但仍紧追不舍,一直追出了足足数千米,趁着欧阳原重伤力竭,一剑斩飞了对方的脑袋。
可惜另外三人,早一步逃入了雪林,借着地势分开逃遁,令三大府主无功而返。主要也是担心卓沐风那边会有意外,三大府主不敢继续深入。
气喘吁吁地收起剑,秋越看也不看欧阳原的尸体,急急掠向了远处的女儿,刚落在女儿身边,立刻担心问道:“裳儿,没事吧?”
秋容裳没有作答,只是双手紧抓卓沐风的手,呆呆望着几乎不见呼吸的卓沐风。
男女授受不亲,未婚男女手牵着手,触动了秋越的神经。
可一见卓沐风的样子,想到若不是对方,自己的宝贝女儿怕是早已命丧黄泉,秋越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