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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是和尚
就在左章为宁世宗和空月出现在画像上感到哭笑不得时,不知道空月来历的张世山等人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去看左章手中的第二张画像。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左章见状,挪了挪手指露出空月画像下方的字迹,一边看一边说道:“上面说这是一名女道人,因为劫走宁世宗时蒙着面容,所以只能确定她的身形特征。
“不过想来当时押送宁世宗的人中又几名熟悉天耀宗道法的人物,所以缉妖司笃定这名女道人乃是天耀宗玄内一名妙境的修士。”
“原来如此。”张世山闻言恍然,眼珠一转嘿然笑道:“看来这女道人和那宁世宗之间颇有几分情意啊,竟然潜入晋土行险救人。”
他这边说罢,他身旁的锦蕊和初霞立即认可的点了点头,显然有着同样的想法。
而坐在另一边的阿黎则转了转内蕴水光的妙目,若有所思的看向左章,嘴角似翘未翘,勾出一个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容。
素来知道阿黎心思灵锐的左章见状,那还不明白知晓自己曾潜入边境五山的阿黎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眼中流露出一分带着无奈的笑意,将目光再度落在了手中的画像上。
而见宁世宗和空月两个熟人都出现在画像上,左章不由的对第三张画像上所绘人物的身份生出了浓重的好奇,抖手便将其翻开。
然而只这一翻,却将左章翻了个面容僵直,险险失声哀叹出来!
只见第三张画像上,绘着一名二十余岁男子的肖像和全身像,五官俊秀身形匀称,面上带着的纯良笑容,一双眼睛虽然因笑容而眯了起来,却看着很是喜人。
就在左章无声哀叹的时候,众人也看清了画像上年轻男子的相貌,顿时齐齐扭转视线,将满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了左章!
而之所以会这样,皆因左章回归正心寺的时候,顶着的就是画像上的面容!
“好巧啊……”左章苦涩笑笑,手指僵硬的指着画像上的几行字说道:“这人……呃,是一个神秘剑客,在边境五山之中斩杀了许多天耀宗道士,还救下了许多晋国军中武者。
“不过因为其身份不明,所以不知其目的所在,寻到之后绝对不可动手,联络上峰即可。
“呵呵……呃,看来是个神秘又厉害的人物啊。”
说罢,倍感窘迫的左章匆匆卷起画像,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干笑了两声,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阿黎忽然咯咯笑了两声,旋即就听她带着笑音揶揄道:“你这般装相,都不会不好意思么?”
话音刚落,张世山顿时哈哈大笑,锦蕊和初霞也纷纷掩面偷笑,就连侍立一旁的木听涛也忍不住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左章见状也不由失笑两声,揉了揉有些鼓胀的额角,停止了注定徒劳的遮掩行为,摇头叹道:“面具还是做得少了些,不然也不至于在你们面前漏了马脚。”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一时间,欢笑之声充斥四周,席间气氛顿时变得欢快无比。
而左章见他们笑得快意,自己也被感染,忍俊不禁道:“笑吧笑吧,敢这般嘲笑缉妖司遍寻晋国也想找到的绝世高手,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开怀大笑的张世山圆嘟嘟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经挤成了两道缝隙,听左章这般说,便知左章有将外出所做之事说与众人听的意思,立即顺口问道:“左小哥,你真在边境五山之中斩杀了恁多天耀宗的牛鼻子?”
“我也不想承认啊,可缉妖总司的公文都下来了。”左章随手将公文和画像递给木听涛,着他收好之后一边饮酒一边说道:“天耀宗与咱们有些嫌隙,又正好撞到我手上,自是没有手软的理由。
“不过这个宁世宗和蒙面女子却极难对付,若不是我机警了一些,恐怕还要将自己陷在边境五山之中。”
一旁的阿黎听他这般说,顿时面露关切道:“受伤了?”
“小伤,已经好了。”左章心头一暖,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那蒙面女子道号空月,与宁世宗似是道侣。
“擒下宁世宗之时我不曾深思,未曾料到空月会只身潜入晋土解救宁世宗,却是我的疏忽了。
“不过如此一来,我却有些明白张副司官和王司官为何会写信给我了。”
话音刚落,阿黎和张世山便面露恍然,而锦蕊则轻叹一声道:“却是奴家招来的祸端了。”
“恶人行恶事,无辜受害者何错之有?”左章摇头道:“宁世伟死于广安府,除了他自身性子使然外,大多是知府冯定安的谋算。
“而那宁世宗在宁世伟身死之际,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前来报仇,如今身处初脱囹圄后被晋国上下追缉的要命档口,也不大可能前来寻仇。
“况且我当时用的假身份,未曾留下手尾,缉妖司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去向谁寻仇?”
“就是就是。”张世山伸手握住了锦蕊有些发凉的纤弱玉手,温言宽慰道:“锦蕊你如今脱离樊笼,乃是即将光明正大嫁入我张家的正房夫人,与往事再无瓜葛,怕得什么来。”
锦蕊闻言心头稍安,又觉手掌中传来暖心的温度,顿时感觉踏实了不少。
左章见状笑笑,不由自主的暗暗瞥了眼阿黎的双手,却被她一个嗔笑将目光挡了回来。
而就在左章等人开怀谈笑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某个有门无窗又堆满杂物的仓房之内,一名男子盘膝端坐于角落的阴影之中。
只见他紧闭双目手掐印决,头顶隐隐有雾气散逸升腾,看着颇显莫测高深,只是他面上双眉紧皱牙关紧咬的表情却表明,他此时正经历着莫大痛苦。
忽然间,男子身子一颤,喉结猛然滚动一下,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师兄!”
一声满含关切的女子急呼骤然响起,同时一道身形曼妙的倩影悠忽出现,径直落在了男子身边,堪堪搀住了喷吐鲜血后脱力歪到的男子。
而男子的面容也因为脱离阴影而清晰起来,却见他圆头方脸宽口阔鼻,下颌满是茂密的针般短髯,一双铜铃大眼无力的睁着,正是被左章生擒后又被空月救走的宁世宗!
“咳咳……不碍事。”嘴角沁血的宁世宗轻声说了一句,呼吸紊乱的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轻轻摇头道:“那周国僧人用来封禁我修为的佛元委实顽固难缠,我豁尽全力也仅能祛除半成。
“不过方才行险尝试却是有了些许收获,发觉他的佛元颇有几分洗髓伐脉的功效,想来若是肯下一番苦功,不仅恢复修为有望,还能借助他的真气尝试踏入造化境。”
一身农妇打扮的空月见宁世宗除开虚弱外并无异样,便稍稍放下心来。而又听他说有望踏上造化境,顿时喜出望外道:“那师兄此番脱困,却是祸尽福至了!”
宁世宗轻轻点了点头,旋即神情复杂的笑道:“因着我先天不足又出身妖族,已在玄妙境耽搁小半生。我只当我此生无望造化,便一门心思的为宗门奔走效力,盼着能早日从无法上登巅峰的苦痛之中解脱出来。
“可谁知,在我道心不稳隐有沉沦预兆的时候,却遇到了刚刚入门的你,自那之后,我便知晓余生之中,除你之外便再无我值得珍视之人了。
“现如今,你我流落晋土,仓惶奔逃之际又让我看到了上登造化境的希望,真真是让我猜不透自身的祸福命运了。”
空月听宁世宗说得真情流露,面上不由微红,一边给他渡入真元,一边柔情宽慰道:“师兄天生吉相,绝处亦能逢生。
“想来借着渡过此劫突破藩篱之后,不仅修为能一日千里,宗门内也不会再迫着师兄去做违心之事,空月是打心眼里替师兄开心。”
“宗门……”宁世宗闻言低头略作沉吟,然后忽地抬起头道:“困于玄妙境近两百年,宗内无一人给我指一条明路,却是来历莫名的外敌无意间赠了我一个机会。
“如今你我虽深处前敌追索之下,却也算是远离宗门是非,不若……”
说话间,宁世宗忽然一停,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空月。
与宁世宗做了近百年道侣的空月早和他心意相通,见自家道侣语气犹疑,眸中目光却极为坚定,哪还能不知他已然做了决定,心念一转便定了主意,温柔款款的笑了笑道:
“师兄既然不想再回宗门,空月陪着你便是了。反正你为宗门效力恁多岁月,天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至于今后何去何从,呵呵,我却是并不在意。毕竟以师兄与我的修为,天下虽大,何处去不得?”
宁世宗闻言只觉心头一松,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冲得那往日捆锁他修为的无形枷锁似乎也松动了一丝,朗声一笑后快意道:“好!从今往后,这世上便再没了天耀宗的宁世宗与空月!只有一对游戏风尘的神仙道侣!”
见宁世宗豪气万丈快意非常,空月不由面露倾心笑容,温柔问道:“师兄,既然不回宗门,你我下一步该去往何处?”
宁世宗稍作思忖,轻轻摇头道:“宗门内知晓我真实身份者仅有寥寥数人,晋国上下却是一个也无,只知我与宁世伟乃孪生兄弟。
“也正是因此,在他们眼中的你我只有两条路能走,第一条是直接设法回转晋国,第二条则是去探寻宁世伟身死晋国的真相。
“如此一来,他们定会在这两方面下力气防备追查,所以你我不如反其道而行,先去另一个方向的陈国暂避,待到我伤愈之后,在从陈国转道商国。”
“还是师兄思虑周全。”空月颔首轻笑赞了一声,款款说道:“既如此,便全听师兄吩咐了。”
宁世宗见状呵呵一笑,趁着与空月说话休息片刻后,再度尝试驱除左章留在他体内的真气。
只是他却不知,就在他刚刚议定行止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寺庙中,将他生擒的左章正猜测着他的逃亡路线。
“若我是他,便会假道陈国,养好伤势之后再议其他。”
桃树下,左章摆弄着桌上的空盘子,一边用筷子指点一边说道:“晋国与代、陈、齐三国接壤,与代国关系最差,了解却也最深。
“若我是宁世宗,既不会向代国回逃,也不会行险前来查探宁世伟身死的真相,而是会想方设法的假道他国隐居其间,待到将伤势稳定下来之后,再去思考应该如何回去宗门。”
张世山听得入神,盯着桌上贴近在一处的四个盘子,好奇问道:“那他们究竟会去哪个方向呢?”
“若是我,就选陈国。”左章手中的筷子轻轻的点了点他手边的一个小盘子,“陈国地寡民少,强者有限,正合适暂做安歇。
“只是如我这般想的人定然不少,所以去往陈国的路途上必然少不了探寻他们踪迹的暗桩。因此若是真想假道陈国,就要想办法避开那些暗桩。”
阿黎闻言若有所思的眨眨眼,“若是你,会如何去做?”
“法子多的是。”左章耸肩笑道:“最简单的便是乔装改扮。要知道天耀宗的幻形符玄妙非常,若是高阶修士运使,寻常人跟恶霸你看不出破绽。
“所以晋国缉妖司若是不对症下药,是注定抓不到宁世宗和空月的。”
众人闻言恍然,阿黎见左章嘴角带笑,不由揶揄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很开心他们能逃出生天?”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活着才是最好的。”左章无奈叹了一声,将从苍宇处得知的关于宁世宗真身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深吸一口气道:
“只要宁世宗多活一日,天耀宗的守山神兽就一日不能踏上更高层次,我也能多一日安宁。
“所以若是有必要的话,我反而会护着宁世宗,让他不要轻易死掉,免得我尚未有反抗之力之前就被那头宁姓狮子精寻上门来。”
头一次听闻这种事情的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帮左章应对,只能宽慰几句后岔开话题。
黄昏时分,众人酒足饭饱,纷纷尽兴散去各自安歇。
而当后院中独留左章和木听涛的时候,左章忽然将木听涛叫到了面前,深吸一口气后指着院落中的铜钟吩咐道:“造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将铜钟掩盖其中,我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