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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视线再度投向迟迟未上车的翁怀憬,晏清一番冥思苦想后,他没忍住搭话道:“天龙座,流星雨?”
这时苗妙和周佩佩已然作出反应,她俩不约而同掏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晏清瞳孔中扎马尾辫,一身常规休闲打扮的翁教授突然眸子中掠过一片绮丽的光。
电台的DJ播报还在继续,邵卿还适时调大了一些广播音量。
…
“帝都最佳观测点在怀柔燕山一带,最佳观测时间为今晚八点半至十点,短暂的一个多小时里,将有九十多颗肉眼可见的流星划过天际…”
…
“哇!就在我们这呢,真是可惜呀…”
干着急的章雅梦狠狠崴了眼不解风情的晏清,她着急忙慌地自言自语着:“我们天蝎座的姑娘其实也很向往浪漫的,虽然嘴上不说。”
提示已经给到这个份上,晏清还看到了翁怀憬眼底一闪而过的旖旎,他期期艾艾看向驻足停留在副驾驶门外的姑娘:“诶,我突然想到,穿花逐月那条镜头…如果能把天顶的流星雨也摄入,画面一定会更唯美吧。”
“什么?这时候你还在想拍戏!”
恨铁不成钢的章雅梦痛心疾首道:“完全可以让莫然他们去拍几条空镜头,像《月色撩人》那样!”
晏清有些赧然,他挠头打算再找个借口。
“拍空镜头再去合成的确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但咱们还得考虑子弹镜头也需要占用特效团队的时间…”
翁怀憬边凝望着晏清边接过话茬,眼底流淌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声音清冷如常,像是正常在谈论工作一般:“后期工作量就会变得很重,实景拍摄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不知道今晚的流星雨方不方便取景。”
这是晏清心花路放的回应,还有个声音将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那必须方便呀…”
苗妙将手机递给翁怀憬,她奶声奶气地助攻道:“憬儿姐你快看这条细语,冷知识,天龙座流星雨向来以速度慢而出名,简直就是为拍照发细语晒朋友圈量身定制!”
周佩佩似乎又慢人一步,她咕哝着发出自己的声音:“普通相机,甚至手机都能记录下流星雨划破夜空的痕迹!”
一目十行浏览完苗妙屏幕上的细语内容后,翁怀憬落落大方地看向晏清,一副任由他做主的意思。
这场约会像上天注定一般,甚至连电台里主持人都在充当帮凶卖力怂恿。
…
“…喜欢流星雨的天文爱好者,追求浪漫的情侣们,大家可以抓紧时间规划行程前往附近的开阔地带进行观测和欣赏,错过这次后悔一整年!”
…
“听到没有,错过这次,后悔一整年!”
邵卿将领航员熄火,她先是调侃了一番翁怀憬,又继续笑着催促晏清早做决定:“怎么办,大导演?拍还是不拍,晚点回去刚好还不堵车!”
领航员熄火后车内的广播并没有立即关闭,交通电台DJ那平铺直述的口播词在晏清听来充满诱惑力。
…
“帝都交通频道温馨提醒,夜间行车注意安全,一定要选择视野开阔且没有灯光污染的地带,仰望西北方的天空,或盯着北极星的方向,就能看到一颗又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
纠缠不清的眉来眼去,一瞬间的功夫俩人已交流完毕。
初恋清期期艾艾:
傲娇憬温柔如水:
晏清掏出手机,他迫不及待地冲这帮在制片组任职的姑娘们说道:“竹林已经提前休整好了,我让黄指导那边的威亚和特效团队进场赶紧做准备。”
全程没发声的李寒鸢在制片组担纲的是现场制片一职,她带着再也绷不住的姨母笑地阻止了晏清:“我们来通知吧…”
“没错,交给我们就好…”
执行制片人邵卿打开门潇潇洒洒跳下车,翻腕扫了眼手上的玫瑰金表,她得意地冲章雅梦挤眉弄眼:“反正还有两个多小时来准备…”
“啪!”
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间,邵卿和章雅梦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她俩异口同声道:“赶紧消失,忙你们的正事去吧,一股恋爱的酸臭味闻着都觉得难受。”
直白的调侃让清清丽丽的翁教授百口莫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背向邵卿:“我们的正事就是拍戏!”
心如明镜般的晏清转身扶起自行车,他煞有介事地说道:“她们是开玩笑的,穿花追月这场戏,我得带怀憬去找一下东方那种感觉,上车吧,翁小格!”
“八点之前,竹林片场吊脚楼旁,潜规则完准时把她给我还回来!”
在邵卿的戏谑般的叮嘱声中,晏清骑着从酒店借来的自行车,车后座载着面若桃花的翁教授,他俩光速逃离湖心岛。
一场临时起意却又是晏某人心心念念的约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始了,情侣间约会最常规的选择无外乎就那几招,吃饭、看电影、压马路。
出了湖心岛后将自行车寄存在保安亭岗,晏清选择和翁怀憬并肩沿路灯逐渐稀疏的环湖公路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一路上偶尔还有出来透气的剧组成员经过他们身边,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
“你穿花逐月那条镜头设计得很写意…”
目不斜视的翁怀憬教授端出一副仔细揣摩角色的模样,她颇为不解地向晏清发问道:“花瓣和月光这些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元素是在隐喻东方不败的命运么?”
吐槽归吐槽,晏清其实也不敢造次,他老老实实配合着翁怀憬,扮演着一个认真同演员探讨延伸剧情深度的导演角色:“镜头语言里娇艳欲滴的花瓣隐喻她雌伏在令狐冲怀中的羞怯,皎洁无瑕的月光象征着东方不败内心萌生的情愫…”
“佩佩好像说过这边有条小路能通向竹林片场…”
经过一个岔道口时翁怀憬轻轻打断了晏清的长篇大论,声音如黄鹂般明媚而婉转,她悄然放缓脚步:“我们可以走得再慢一些。”
心念起伏间晏清领头带着翁怀憬转向一条蜿蜒曲折通向竹林深处的羊肠小道,长石板砌成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皎洁的月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一片斑驳的痕迹,温柔的晚风撩拨着这对各怀心事的情侣。
若无其事的初恋清心里响鼓阵阵:
强装镇定的傲娇憬一番腹诽心谤:
nbm,那…突兀地将流星雨加进画…”
翁怀憬狭细的眼角微微一扬,她语气有些戏谑:“对成片效果不会有影响吗?毕竟你都规划好了。”
捏了把手心汨汨冒出的细汗,心乱如麻的晏清明显没听出翁怀憬言语中的揶揄意味,反而这重新绕回到原地的话题,让如坐针毡的初恋清有所缓解,嗅着鼻间萦绕的幽幽迷迭香味,他斟酌着一本正经地完成作答:
“并不会影响,璀璨夺目的流星雨来类比东方体内女性意识的觉醒很合适,其实还有隐藏元素——江山,东方不败和令狐冲情投意合的喜悦,比万丈江山更弥足珍贵。”
这逻辑严密的回答让翁教授不禁哑然失笑,晚风阵阵拂过两侧的竹林,引来枝叶相撞窸窣作响,这声音格外清脆悦耳,像极了少女银铃般的笑。
“等一下,你觉不觉得它们都在笑你…”
翁怀憬抢到晏清前边站上高一级的石阶,她勇敢地发起了新一轮对视邀约。
傲娇憬递去含羞嗔目:
初恋清回以绵绵情眼:
翁怀憬噗嗤一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不懂,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晏清期期艾艾着继续说道:“其实我特别想牵着你一起走。”
“拾人牙慧,只是触碰呀…”
冲呆头呆脑的某人清婉一笑,翁怀憬摊开手掌缓缓向晏清递过去:“那就允许你碰我一下!”
喜出望外的晏清将心一横,也不管什么强迫症,胡乱拿衣角擦了把手,颤颤巍巍握住翁怀憬主动送上的纤纤葇荑后,他只觉得入手的滋味软若无骨,冰凉又细腻。
这一刻晏清放弃了所有的表情管理,喜形于色、瞻前顾后、悔不当初、依依不舍…他眼底不断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你…好浮夸呀。”
翁怀憬递来嫌弃一眼,却丝毫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我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胸腔,晏清心满意足地主动选择放开面若桃花的翁教授,偷偷几组深呼吸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像是在隐隐暗示翁怀憬投怀送抱一般,老脸一红的晏导强调道:“不是心中无缺的幸,被人需要的运,我说的是真正的幸运。”
“死皮赖脸的样子又来啦,你今天骗不出来那个词,嗯哼…”
扫了眼台阶和俩人间的高度差,翁怀憬眼角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沁红,像是做出一个重要决定般,她迟疑着开口轻声催促道:“你闭上眼睛…”
晏清满怀憧憬地屏住呼吸阖上双眼,黑暗中他能听见翁怀憬一步一步在贴近,芬芳馥郁吹气如兰。
晏清的嘴角传来一阵微弱而温润的触感,再睁开眼时,翁怀憬宛如只受惊的麋鹿般蹦回了原位,两根修长的手指还挡在她殷红的唇边。
“你…”
傲娇憬一脸委屈:“不守规矩!”
初恋清追悔莫及:“必须重罚,不如再来一遍!”
傲娇憬眼睛瞪圆:“你想得美!”
“我还敢想得更美一些!”
晏清大耍无赖,他再度牵起翁怀憬刚放下的手。
傲娇憬:“你放手。”
初恋清:“这只手亲过我,我要它负责!负全责!”
傲娇憬:“真不要脸!”
初恋清:“我喜欢!”
竹影摇晃,月光婆娑,紧紧牵着手的俩人沐浴着轻柔的晚风,呼吸着甜腻的空气,消失在青石小径静谧的深处,竹叶沙沙声中偶尔夹杂着只言片语,羞怯地讲诉着这里刚刚有爱情经过。
傲娇憬:“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牵着不放?”
初恋清:“邵卿都说我潜规则了,那至少得牵到片场。”
傲娇憬:“绝对不行!”
初恋清:“我得带你进入角色。”
傲娇憬:“剧本里令狐冲有牵着东方不败的手吗?”
初恋清:“我是导演,我说了算!”
傲娇憬:“潜规则还挺熟练。”
初恋清:“…”
傲娇清:“有人你就…”
初恋清:“好,我就赶紧提前松手。”
傲娇憬:“唔,可惜流星雨来的时候,我们得拍戏…”
初恋清:“流星哪有你好看!”
…
秦观有词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再一牵手就是整整一个多小时,直到剧组那边传来全体就位的通知,晏清才意识到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他恋恋不舍地放开翁怀憬,俩人低眉垂眼着并肩回到片场开始更衣备戏。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晏清从这个角度上他有些腹诽流星其实并不适合跟爱情相提并论,做为天体中最不起眼的它,不似太阳般光芒万丈,没有月亮皎洁无瑕,也远比不上恒星那样亘古永恒。
流星存在的意义仿佛仅存于灼烧自我换来的一瞬光华,而当这种光华形成一定规模,量变形成质变时,偶尔也能喧宾夺主一回。
帝都时间20点17分,一颗拖着长尾状的蓝色磷光的流星撞破天际线,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正式宣告天龙座流星雨的降临。
还没等它渐渐消失,火树银花一般,西北天际线边同时迸发出七八颗流火的星光,在夜空中拉出一条条闪光的丝带,越来越多的流星出现在帝都深蓝的夜空中。
“Action!”
执行导演莫然一声令下后,威亚与特效团队操控着绞盘机构缓缓转动,牵引着《笑-东》剧组架设在稀疏竹林间的三条长达二十余米的平行钢丝导轨开始工作,两根导轨上搭载着高速广角摄像机和盛满青竹花穗的自卸花篮,另一根导轨上自然是被摄体,也就是穿好戏服后的两位剧中主演。
一身藏青儒衫装束,身体微微前倾,晏清绑着威亚坐在镂空吊篮中,而穿浴衣束安全绳裹着一袭红绸的翁怀憬侧卧在他怀中。
两台高速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幕:
长虹倒贯般划过天际线的流星雨矩阵;
火树银花般的不夜天;
藏在玫瑰色的云瓣间娇羞的月;
摇曳绰约的婆娑竹林;
漫天飞舞的青绿色竹花穗;
一对御风而行穿花逐月飞星的碧人。
拥着如同羽毛般轻盈的翁怀憬,有了爱情滋润的晏清满眼尽是喷薄欲出的爱意,这一刻他完全可以抛开所有演技,以本色来出演令狐冲。
翁怀憬此时的状态毫无疑问比白天时更出色,重温爱情滋味的她面泛桃花,回眸时不经意一笑明眸善睐又唇红齿白,顾盼流转而巧笑嫣然,衣袂翩翩间仙气凛然。
花瓣、明月以及流星的点缀,将翁怀憬稍显迷离的桃花眼映衬得格外圣洁,仿佛在这一刻,东方不败抛下了所有的宏图伟略,“他”心甘情愿雌伏于令狐冲怀中,做一位娇羞的小女人。
…
共同经历了一个喜出望外的夜晚后,翁怀憬最终还是被邵卿风驰电掣般送回了万寿寺路一号院,重新相隔几十公里的俩人还在继续着他们的短信传情。
傲娇憬:[有机会我们再看一次流星雨吧。]
初恋清:[好啊,这个每年都有的。]
傲娇憬:[笨蛋,晚安~]
初恋清:[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