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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红装的翁怀憬平举着话筒,目不斜视地凝望着跳动的火焰,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妍丽娴静等候着晏清的伴奏。
山间一斛月,头顶漫天星光,身畔有佳人,竹林几缕风,牵得疏影暗香浮动,嗅着阵阵袭来的迷迭香味道,晏清只觉周遭馥郁扑鼻,眼前篝火也被晚风催动得摇曳多姿,愈发明晃而温暖。
耳边竹叶伶俜地抖擞着发出飔飔婆娑的声音,宛若奏着低回萦纡的笙箫,火堆旁人群窸窸窣窣刻意压低的交谈,再加上干柴燃烧噼啪作响的火焰白噪声,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晏清觉得无比惬意,就连全程在俩人中间充当电灯泡的赵穆和伊梨都平白在他眼底可爱了几分。
心中如此这般想着,晏清调整起怀中苗妙那把木吉他的位置,同时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挺直的腰杆稍稍松弛了几分,将吉他音箱位置对准赵穆和伊梨,以方便她们拾音。
当一米八七的晏清也打算学着苗妙和翁怀憬以站姿演奏时,拾音就成了件麻烦的事,赵穆与伊梨身高都不到165cm,为喵统筹拾音蹲着即可,替翁教授拾音时站着刚刚好,但给晏导拾音就得一直举着话筒。
果不其然,赵穆她俩也知道这个问题,低头一番窃窃私语交谈,等半晌晏清也没有等到人凑过来,姑娘们都没有将副麦递过来充当人体拾音器的打算。
耳朵很尖的晏清听到她们聊的一些片段后,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怀憬,稍等片刻~”
敏锐地察觉出局势微微有些僵,骆冰起身靠过来跟翁怀憬低声耳语了几句,引得翁教授眼带浅浅地笑意往晏清这边投来一瞥,她们的音量控制得很好,交谈间骆主任又伸手招呼着娄君玮去导演工位搬凳子。
心念电转间,晏清若无其事地借着调整吉他变调夹的动作往捏着副麦的伊梨身边又贴近几分,终于能完整听清楚她们咬耳朵交流的内容。
“喏,你看,清哥就喜欢装得一幅嵬然不动的样子…”
警惕地飞快回头扫了眼晏清,赵穆戳了戳伊梨手中的副麦,压低着声音她继续说道:“就一点儿也不着急,阿梨你呆会可得握好这根钓竿!”
“啊,可是清哥他就是这样的人啊,穆穆要不我们别闹了,憬姐还在等着唱歌呢…”
伊梨的话听起来像是内心有几许挣扎:“我觉着他们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暗自揣测着,晏清调整完变调夹后,持续保持着悄无声息地小范围挪动。
“等着他们顺其自然?哦嚯嚯~你也不想想,马上第一季节目都快完结啦,黄花菜都凉惹!”
感知到背后传来的压力,赵穆匆忙收声,回头冲晏清提防一笑后,她含含糊糊地又再对伊梨挤出一句:“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晏导,冰姐给安排的椅子…”
娄君玮从柳羽泽那边顺了个马扎过来,随意搁在晏清身后,离翁怀憬三步左右的距离,放置好后他大大咧咧问道:“摆在这行吗?”
“都可以,谢谢小娄啦…”
将俩姑娘的打算听了个囫囵,晏清对位置自无不可,随意在马扎上坐下后他风轻云淡着开口笑道:“怀憬,那我开始了,阿梨~”
“清哥,你难道不想靠得再近一点儿?”
嬉皮笑脸着冲晏清一顿勾手,赵穆边轻声细语说话还边用身体拦住想挪过去的伊梨。
“清哥,要不你坐过来吧~”
在赵穆的眼神威压下,伊梨踟蹰不前着在翁怀憬跟前蹲下,眨起碧蓝美瞳的水汪汪大眼睛,她可怜巴巴地凝望着晏清,机械地跟自己闺蜜重复做着手上的牵引工作。
想到这,晏清忍不住瞟向翁怀憬,赶巧这会翁教授也刚与骆冰聊完,转过身来后她颇有深意地凝眸顾盼着伊梨和某人的互动,这一来一去,俩人视线迎头撞上。
尴尬一笑,伴奏清愁眉苦脸:
双手抱胸,歌手憬锋眉一扬,:
微微屈膝,晏清左手托琴,右手拎起马扎贴到伊梨身边重新坐下,主动将吉他的音孔对准人体拾音器后,他微笑着自嘲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一番暗流涌动后,晏清总算是能正常开始为翁怀憬伴奏,考虑到单单只有吉他音效的原因,他对前奏旋律做了些合理增色的同时,还上手改动了某部分着意体现轻爵士风的和弦编排。
像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使然,亦有可能是千锤百炼的独自演练,翁怀憬并没有无从适应的感觉,她得心应手着开嗓切入伴奏,轻车熟路地将晏清的重新编曲接住。
…
『分手/从你口中/说出十分冷漠
难过/沸腾心中/然后熄灭的火』
…
区别于节目公演中的那一版,没有过于浓烈的感情投入,此刻的翁怀憬浅吟低唱间带着几分轻描淡写和释然。
维系着指弹,晏清也不忘用掌节轻轻叩着音箱板,合理地在旋律中适时插入一些鼓点声,悄无声息地将曲风的形式向R&B甚至soul的方向靠去。
…
『我以为留下来没有错
我以为努力过你会懂
怎么连落叶/都在嘲笑我
要假装坚强的走』
…
有意跟着伴奏的牵引,翁怀憬在第二段主歌演唱中平滑而自然地增加了不少半转音和颤音的使用频率,她转换自如地运嗓在原音高和低于原音高四分之一或二分之一之音的来回交替着,将旋律拉回极有辨识度的翁式唱腔。
…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
孤单单这一刻/如何/确定你曾爱过我』
…
进到副歌后,晏清敏锐地意识到翁怀憬很多颤音的运用早已不仅是声音的技艺,在她的演绎中这些已然成为她表达自己情绪和拨动听众心弦的一把利器。
心潮澎湃的晏清被叩问到情不自禁偷偷抬头张望,只见清冷的月光洒在翁怀憬脸上,让此刻的她有种绝世而独立的即视感。
此情此景如同一卷画,一箴诗,让晏清收敛起他眼底的调笑,继续专注于伴奏。
…
『停留在冬夜的冷风中
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
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
翁怀憬在处理歌曲字句尾音的时加入了一些更soul风格的顿挫音,通过对气息的运用将单句的尾音在尽头处做突然中断。
这让晏清在清清冷冷中感受到一种失恋女人独自舔舐伤口的痛楚,而歌声在中断之后地半转音再衔接,又给人带来一种一唱三叹的韵味。
…
『我以为你暂时走失了
我以为你累了会回头
怎么连复杂的故事背后
都是我听朋友说』
…
翁怀憬通过气声快速回收搭配上她对拉长的尾音的微微一颤转为降调,将无可奈何的心绪揉进唱腔中,以过眼云烟的心态娓娓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这无疑更能激发起听众的共鸣,邵卿骆冰等人投来的视线也让晏清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翁怀憬的音色即使以晏清那双挑剔的耳朵听来也很有高级感和辨识度,如同带着空灵和谐的金属光泽,唱高音不散、唱低音不粘、唱强声不噪、唱弱声不虚,即使她只用很少的气息,发出的声音依然聚而成形充满光泽感。
…
『停留在冬夜的冷风中
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
只因为你说过
爱是等待/是细水长流』
…
唱到第二段副歌时,翁怀憬略略放松声线,更多融入气声的技艺,形成似断还续的飘渺稀声,她将面具女士马甲那套soul唱腔演绎得入味三分,空灵飘渺如天音遗世,明明全程轻描淡写,却处处令人听得痛入骨髓。
…
『Jelesaiscontinuec’estpasbon
Alafinturestespaslongtemps
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
没有夸张的进气、没有出戏的换声、没有刻意地表现磁性、翁怀憬这最后一段尾奏前的Bridge发挥的也堪称收放自如,她将气息与共鸣的融合处理得自自然然,浑然一体。
一直心存警惕的晏清发现一曲歌罢,全程也没有发生任何幺蛾子,赵穆和伊梨安安静静地席地而坐,乖乖充当着人体拾音器的角色,只不过她们眼底好像都闪烁着汨汨泪光。
就在晏清顺顺利利将整首歌的尾奏Outro,也就是歌曲结尾没有歌词的部分演奏完后,于一片失声中施施然起身,如他所想一般打算将吉他还给苗妙并招呼着翁怀憬一同回导演工位继续蹲守精剪时,异变突如其来袭来。
“憬姐在节目中是这样描述的,女孩儿无法控制自己对前任的难以忘怀,可是关于他的一切,女孩儿已经再也没有了期待…”
晏清万万没想到赵穆这时出来发难了,还将火引到了翁怀憬身上,她右手抄着从伊梨手中夺来的副麦,左手还挽着不知所措,看上去像是依然沉浸在那首情绪中无法自拔的伊姑娘。
高昂着头,赵穆狐疑地左右顾盼,目光在晏清和翁怀憬脸上来回逡巡着,半晌她才继续问道:“为什么我在刚才那段表演里听到得却是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选择主动抢答的晏清毫不犹豫把锅牢牢背好,他条理顺畅地阐述道:“这是我的锅,从轻爵士改编到soul,曲风不同,怀憬演绎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浅浅一抿唇,翁怀憬冲赵穆轻轻点头算是认同晏清替她开脱的话。
眼看着晏清将吉他还给靠在章雅梦怀里的苗妙,一幅要离场的样子,赵穆着急催促道:“阿梨你快说句话啊…”
“憬姐刚给我的感觉是,她也没有很怀念过去,只不过还是忘不掉你的好…”
酝酿半天的伊梨毫无征兆地对着麦克风放出一记大招,这番话说得含糊不清又意有所指,引得片场一片哗然,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歧义,她憋红着脸又画蛇添足加了一句:“额,我说得是中的女主角啦。”
…
PS:一直很想好好写一章翁怀憬唱腔的内容,想来想去插在这里最合适。
另外,我在书友群里给大家解释了更新缓慢的原因,这里就不多说,免得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了,卖惨也没啥意思,大家随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