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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庭欢撒娇要去行宫

作者:悄雪不是敲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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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庭欢快步过来,抱住西月双腿,“族长族长。”闹得西月险些站不住。西月在一旁溪水洗了手,往身上擦干,摸了摸庭欢脑袋,问:“你怎么过来了?学堂功课写好了?”

    庭欢点了点头,甜甜的答道:“写好了。”

    见庭欢又皱着眉又笑着,两只小手又拉着自己衣裙不放,西月心里大致也知道,庭欢定是有事。西月蹲下身子问道:“你有事想和我说是吗?”

    庭欢见心思被识破了,扑在西月怀里撒娇。“族长,我能跟着你去行宫见未熙殿下吗?明日是她的生辰,我想和她说生辰吉祥。”见西月没反应,又延长了尾音,接着说道,“我给她准备了礼物。”

    “哦?什么礼物,我可以知道吗?”西月问。

    庭欢双手捂着嘴,摇了摇头。西月笑了笑,摸着她脑袋说:“要去行宫怕是不行哦。你对未熙姐姐说的话我一定带到,礼物也可以送去。未熙姐姐一定知道你喜欢她的,有时间了,我带你去青藤殿玩。”

    庭欢听到西月如是说,也知自己所求无望,一下子眼泪汪汪的,却迟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带她一起去吧。”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西月转身看去,杏声牵着意远在田埂上走来。

    西月站起来,拉着庭欢说:“这是六殿下。”

    庭欢双眼泛着光,看着杏声行了礼,说道:“落野庭欢久闻六殿下靖木战神大名。”

    杏声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意远在一旁调侃道:“你真是木头。”庭欢听罢,好似开窍一点,又见杏声牵着意远,上前问道:“六殿下能带我去不?”

    西月拉住庭欢,赔笑道:“行宫规矩森严,孩子还小,没受过训练,恐惹了祸事不成。”

    意远洋洋得意地看着庭欢,又多手多脚碰一下她的发钗,挥了挥手,说:“嘻嘻,反正六殿下说带我去,拜拜啦。”

    庭欢一下子满眼的泪水,不敢哭出来,西月蹲下身子看她,庭欢已经绷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流下了,咬着牙发出轻轻呜呜两声。西月实在不忍心见庭欢这样,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庭欢还是委屈到不行,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庭欢指着意远质问道:“你又没有准备礼物,你为什么去。”

    意远见她哭了,满脑的懊悔,急得跺脚,挠了挠脑袋,原本只想气气她,又不是真要惹哭。

    杏声笑了笑,拉过庭欢来,见她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湿透耷拉下来,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的样子。杏声轻声问:“给你未熙姐姐准备了什么?”

    庭欢一下子收了眼泪,但还是哽咽不止,整个身子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只说三个字。“不能说。”

    杏声摸了摸她脸蛋,对西月说:“你带庭欢去,我带阿远去。”

    庭欢听罢喜形于色,眼泪瞬间就止住了。意远拉着庭欢的袖子,像个小大人一样说:“我本也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惹你哭了。”庭欢抹了抹泪,笑着回答:“没事。”

    西月缓缓站起来,看向面前的田亩,回道:“六殿下恐怕不知,意远还好说。只是落野内设学堂里有二三十个与庭欢一般大的孩子,若带了庭欢去,别的孩子不得去,恐其他们心中留下芥蒂。”

    杏声像没有听到,摸了摸庭欢的脸蛋,问:“听说你课业成绩最好,是么?”

    “六殿下,我法术最厉害!”意远在一旁举起手抢答道。

    庭欢谦虚点了点头。杏声笑着说:“那我可得考一考你,你要是考得过,我就让你们家族长带你去。”

    庭欢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袖,点了点头。杏声笑着说道:“我所问的问题,可不是简单的,可有信心?”

    庭欢郑重地点了点头,杏声夸奖道:“真是了不得。那你可知道荒界中姓名制是如何来的?”

    庭欢顿了顿,一旁的意远狂挠脑袋,庭欢说:“起源于首执先祖三年时,定下双字姓氏为尊,姓取自族名,能以族群全名为姓便是荣誉。大族中着重同辈同字之法,至今沿用。”

    庭欢说完,意远赶紧重复了一遍。

    “那为何我和未熙姐姐没有同辈字?”杏声又问。

    庭欢说:“六殿下所在一系为三字名,略去一云字。因此未熙姐姐其实应该叫云未熙姐姐。”

    杏声摸了摸庭欢,又问:“为何要略去?”

    “六殿下封了战神... ...呃...因为...呃... ...”见庭欢卡顿,意远在一旁捶足顿胸,恨自己不能帮上一点儿忙,西月蹲下身子,扶了扶庭欢。

    庭欢转身看了西月,灵光一闪,回道:“云横上神得称演风战神,避云字,只是略去,可用亦可不用,不用大多以示尊敬,故而,大家都避而不用。”答完,庭欢松了一口气,看向意远。见庭欢答出,意远松了一口气,双手都垂下了。意远装作一脸老成,点了点头。西月也笑了笑。

    杏声满意地点了点头,还问:“可知荒界四大名关?”

    意远一声哀怨传来:“我都不知道啊。”又瞬间闭上了嘴,两手捂着,也忍不住发出声响,绕着三人小跑了一圈。庭欢微笑着对杏声说:“东衍,西临,南宣,北童。东有衍江关,西有临城关,南有宣渊关,北有双童关。”

    “说说大将军和战神的区别。”

    庭欢顿了顿,回答道:“大将军之称得于功绩,战神之称得于修为。”

    “了不得了不得。”杏声嘴里赞叹不停,开心地看着庭欢,“再说说五山。”

    庭欢兴奋起来,竟然跳了跳,掩饰不住的开心,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杏声,问:“六殿下,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杏声迟疑了一下,不知她怎么了,还是点了点头。西月笑了笑,摸了摸庭欢的背,对杏声说:“看着样子,怕是晨早什么时候看了,如今怕是书上大段大段都能背下来。”

    庭欢安静下来,看了一眼意远,答道:“荒界山脉,大多数阴阳之间有所定数,阴多生玉,阳生金。向南北为阳,向东西为阴,山之阴阳,蛮荒之内必有定数,一山之中,必有阴,定有阳。北山当以植阳山为最,山上多金石,泉水四季不断,山中冰雪,雪流向南,流之化风,山中灵气足,遇之不惑;东山至东前司山,山中之最,凌云傲世,上有神兽,名曰白泽,有角四肢,幻化精灵。山中少雨,雨斜山林,倾之化雾;盘棕山位于荒界之中,四处无植被,五处无流水,是曰死山。有死山之称的,还有南山句虞山,一般的西南山属金,金石较多,但是阴山之南的句虞却是玉山,山中玉石多,植被丰富,没有鲜花。玉生毒气,毒气弥漫而不衰,有神秘之感。西山柜稷山立于南山群山之中,威武磅礴,山中植被四季不凋。雾气不断,多雨水,水往北流,流之化气。东西南北四山均为荒界四方山的最高峰... ...”

    “好了好了。”杏声拍着手,一遍笑着一边对庭欢说,“我也不知那写五山的文本有多长,怕是要背到错过未熙生辰。既然过了我的考试,自然是可以去的,你且带上礼物,未熙姐姐肯定喜欢。”

    庭欢听了,转头看向西月,西月也懂了杏声的意思,点了点头。庭欢又蹦又跳起来,意远双手叉腰,对庭欢说:“略略,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哼,你也没有去过行宫!”庭欢说。

    意远努着嘴:“还不是我的功劳,你才能去行宫。”

    庭欢心情很好,点了点头,拉着意远说:“多谢你了。”

    意远听罢也笑嘻嘻的,鼻子皱起来,露出两排整齐小牙,两人难得的手拉手跑来跑去。

    西月看着两小孩的身影,笑道:“我本非不愿带她去,只是怕孩子们心中不平,如今你出了考题考庭欢,其它孩子想必不会闹了。庭欢最是懂事,比较于意远如此跳脱活泼来说,也最容易受到忽视。”

    杏声见西月衣裳上深深浅浅的泥点子,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是意远与我说:他有位要好的朋友,问我可不可以带她一起去。我问是谁,他说叫庭欢。”

    西月惊讶地看向杏声。“当真?”问完两人齐齐都笑了。

    意远手欠打了一下庭欢的发钗,惹得庭欢一边叫着一边追着意远在田埂上跑,眼看就要跑远了,西月一旋手,两人围在结界泡里。小孩子体量轻,缓缓地飘了过来。待两人落地在面前,西月说:“就要晚膳了,莫要跑远。今晚早些睡,明日要是在行宫呼呼睡起来,全部人都看着,那可羞死人了。”

    庭欢意远点了点头,齐齐答道:“族长,我知道了。”

    杏声看着他们手牵手跑回家中的背影,对西月说道:“若我小时候遇到你,指不定也是意远庭欢这样。”西月一愣,傻笑着没有回应,一边做出请的手势,让杏声往不远处亭子去,遥看着落苏童等人在亭子处布置着。

    看到一个稍陌生小侍女的身影,脑中仔细过了一遍,自顾自点了点头。只见她比旁人更小一些,手脚都不太利索,生怯地看向西月。杏声没注意到这些,但鬼使神差瞥了一眼西月,原不止是衣裙上有泥点子,脸上也有些,发上也有。杏声摸了摸脑门,又问:“是不是搅扰你们耕种了?”

    “不妨事。”

    杏声点了点头,边走边问道:“断月箭可还顺手?”西月沉默不答。两人到了亭,坐下了,西月又沏着茶水,杏声不好追问。西月将杯子移到杏声跟前,倒上一小杯,笑着回答道:“自然是好武器,只是还没有能力驾驭。”

    杏声沉默,喝了口茶水,又周围看了看。

    “六殿下让凯公子带来的书信,西月仔细看了。杏花坞地势险高,山中雾气不断,虽不至于秋落冬霜顶,也应先手准备着。既然将杏花坞花草交由落野打理,定不会让六殿下失望。”见杏声看着自己,西月又说,“只是杏花坞中的杏花树并非树种,这点恐怕,西月插不了手。”

    “说的不错,杏花坞中的杏花树并非真树,缘由一个名生长之母的生发而来,虽开花结果,只要生长之母离开,这杏花坞便成为荒原。”杏声轻松说道。见西月不语,杏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扫了一圈桌面糕点,见一碟长条南瓜黄色的糕,拿了一块,咬一口,顿时觉得荷莲香四溢,甜绵可口。

    杏声问:“这可是夏荷塘莲花做成糕饼?”

    西月点了点头,回道:“是。”

    “如何做成?”

    西月一愣,见杏声又吃了一块,想他可能喜欢,却又纳闷为何问得详细,正是想着,杏声笑了笑,说:“我胡乱问的,你莫要想了。”

    西月被杏声这样说,竟然有些慌乱。旁边那个小一点的侍女上前,一边动手比划着一边答道:“这莲子糕,内陷为莲花酱外皮为莲子面团。先得采莲蓬中莲子,采鲜莲花。鲜莲花花瓣趁着鲜活洗净后切成小段,加入白糖,腌制小半月。莲蓬剥后洗净晾干备用,将晾干后的莲子开水煮透至烂软。水和面粉于锅中,加菜籽油后,将煮得烂熟的莲子倒去一同翻煮,待面团不粘手,拿出晾凉。加入南瓜粉染色,又将莲花酱拿出,配上大家喜爱的配料一同做内陷,用面团将其包裹,嵌入磨具成型。”她声音稚气还有些颤抖。

    杏声原本也只觉得糕点味道不错,不知应该说什么,随口一问。旁边的人却正经回答了,心想是不是该拿出笔墨记下来,不然她念得一大串,自己一个字也记不住。仿佛能想象到自己在厨房捣鼓莲子糕的模样,想着想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西月看了眼小侍女,示意让她退下,问道:“殿下笑什么呢?可是说错了?”

    “没有没有,只是觉我不该问,旁边的人还痴痴地答,我们二人都有些呆了。”

    西月微微一笑。两人这会儿才寒暄几句,问些好不好之类的话,西月也稳稳回应。不知不觉一阵迷茫散入心底,西月往外边看去,一望无垠的田野,参差不齐阶梯般往上攀,不过山丘高度,满山满山都是金黄色。

    杏声问:“可是越族种植遇到了什么事?”

    西月抬头看了一眼杏声,紧接着微笑摇头。

    “我可是有件事需请教你。”

    “何来请教之言,六殿下但说无妨。”西月回。

    杏声迟疑一会儿,摸了摸脑门,看向西月,又低了眼,笑道:“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近来闲空温习些诗句,适才考小庭欢功课,想起了半句,却又忘了半句。只觉得是极好的,却总想不起来,想你平日饱读诗书,或许知晓,为我解答一番。”

    西月含笑谦虚道:“定知无不言。”

    “... ...琪瑶落荒原,玳瑁素流光,问君何以知?... ...”

    “莫不柳悄拂面知偆(讳春)晓,云欣旷野落雪迟。”西月笑着接过。

    杏声惊喜拍了拍手,称赞一番,又故意皱眉问:“总是不知出自哪里?”

    西月微笑答道:“出自桑选白前...”霎时间,西月浑身一怔,这两句出自桑选白前写给春忻的悼文中,也知道杏声从不喜有人到柜稷山去。

    西月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汗直流,不由自主呼吸急促起来,微微压低了脑袋。双手紧紧攥着在一起,扭成麻花一样,又好似听到杏声冷哼一声,西月更是不敢抬起头,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裙摆上,眼泪都要逼出来。见她浑身都微微抖着,低着头,杏声努着嘴,往后边靠了靠。心想,为何是这副反应,于是问道:“你到过柜稷山壁,什么时候?”

    西月微微抬起头,道:“西月无意冒犯先人,只是一年前偶然经过,看到山璧上刻着悼文,略读几句,只觉得文采如流水轻快简洁,便记了下来。”

    杏声哈哈大笑起来,见西月用手帕抹了抹汗珠,正色问道:“另外几篇呢?可有印象?”

    西月一怔,轻轻摇摇头,本想糊弄避而不谈,又觉得不妙,旁人不说也罢,绒狞也有诗刻上,若是不答反有嫌。于是西月答道:“西月愚钝,不记得许多,印象中还有水川族长写的雨中小调。”

    “记得多少?”

    西月沉了沉眼,长吸一口气。

    “怎料微雨斜廊檐,翠珠依梢动,俏白落成泥,人言破我魂,直问万千何处知我心?晓望处,闻得笛声悠长,绕着零零落雨暄暄信风,诉着... ...”还未念完,西月咽了口水,赔笑说道,“后边的不记得了。

    “何必唬我?”杏声问。

    西月微笑着,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实在是不记得了。”

    “诉着卿卿春杏寥寥忻声。”杏声接道。

    西月明知杏声从来不喜欢别人提起,多说无益,没敢说话。

    杏声顺着西月往上的步摇,然后看向外边,一处小溪流水见不到头,心想,往下走,或许便是汇成江海。西月见他出了神,大胆问道:“六殿下可还有事?”

    杏声看着远处意单缓步走来,淡淡说道:“倒是有事,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见西月不出声,杏声站了起来,西月也跟着站了起来,只见雨倏地一声半跪在地上,皱着眉,一话没说,杏声会意,对西月说道:“还有事需处理,改日再求你。”

    西月送别,只见杏声回头犹豫一下,看着西月,嘴里还是想说什么,手也不安得攥了又松,又往回走了两步。杏声从怀里拿出一片白玉佩,对西月说:“这个给你。”西月不肯接过。

    “你要带着庭欢去行宫,没有信物,他们不听你的。”语罢西月才接过来,道谢一番。

    “不客气。明日见。”杏声说罢捏紧手指,才转身离去。

    意单前来,见到杏声这副模样,心中了解了几分,又想了想,顿时满脸的泪水。

    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西月不解,扶着意单问,意单见她一脸单纯,手里还拿着那白玉佩,一话不说,泪流满面。又恨得咬牙,拉住西月一手,摊开手掌,折断一枝条,狠狠地打了两下。

    罢了,意单手掌也通红通红,问:“可知为何打你?”

    西月忍着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意单竟然气到干呕起来,缓过一阵,又抡起巴掌,就要落在西月脸上,定住了手,往自己脸上硬硬打了两巴掌。西月赶紧拉住意单,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单姐姐,你不要这样。”

    “罢了罢了,始终落始终,欲来也欲来。”说罢又是无言,一把推开西月,踉跄离去。

    西月站在亭中,低头看玉佩,银丝掐边缠绕几颗南红网结吊着的白佩,与大多族长的玉佩大小一致,长圆形约有半个巴掌大小,触手生温,只是身中有雕镂,倒是不常见。又仔细看了看,正面精巧得雕刻着杏花坞的起伏山谷模样,山谷中央凸出云杏声三字,背面隐隐约约起伏样,对着光,看清了刻有平衡族三字。

    又见另一手被树枝划出血点,发麻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