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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房间内,那白色的正在缓缓起伏着的茧状物,燕冲宵气血冲头、暴怒不已。
但头脑思维依旧冷静缜密的他,决定优先将重伤的阿萝背进金雷虎的卧房,将其轻轻放在地上,随后把房内的八仙桌与屏风挪到门口、挡住,以防卡尔纳斯追击而下。
“掌柜的......掌柜的他这是怎么了?”阿萝躺在地上,但看到了椅子上的白茧,颤巍巍地问道。
燕冲宵的两柄短斧方才被阿萝抛落在了楼顶,只得顺手从八仙桌的果盘上抄起了一柄水果刀,反手握在手中,一边慢慢朝着那白茧靠去,一边低声道:“他已经没救了。”
“你怎会知道?!”
阿萝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一阵尖锐的刺痛感立即从下胸处传来,几乎让她痛得动弹不得。
“小声些,别惊动了这玩意。”燕冲宵反手握刀,慢慢靠近着那白茧,“忍耐一下,等我解决了它,再给你疗伤!”
阿萝抿紧了嘴唇,伸手摸了摸方才痛处,只觉肌肤软绵湿腻、触之剧痛。
『不妙,怕是肋骨折断了!』
了解了自身状况的她心中一横,转头看向燕冲宵,说道:“官爷,掌柜的床底有一个拉环,通往酒楼大厅,你、你别管我了,赶快走吧!”
“走个屁!不解决这玩意,咱们谁也走不掉,你给我闭嘴乖乖躺着就好!”燕冲宵回头道,“不仅不能跑,楼上那人若是追下来,我还要宰了他!”
阿萝见了他阴鸷决绝的表情,冷不丁浑身一阵颤抖。
『这官爷胜负杀心煞是决绝,好似野狼一般,认准了的猎物,恐怕追上千里也要咬碎咽喉而后快!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说话间,燕冲宵已然走到了那白茧前面。
看着茧中人影随着粗重的呼吸声明暗起伏,燕冲宵钢牙一咬,将手中水果刀举起,便要穿刺而下。
就在这时,那茧体中人影忽得一颤。
紧接着,低沉嘶吼咆哮而出!
燕冲宵一惊,立即退出了一步,将手中水果刀飞掷而出。
刀刃带着一阵尖啸,深深没入了茧中,扎出一条裂口。
然而,仅一瞬间他便察觉不对,脱口而出道:“老金?!你没事么?”
原来,当那白色茧状物被飞刀扎出一道裂缝后,里面的人影没有像百花坊那般化为怪物钻出,而是一双有力的手掌撑开了茧体,顺着那裂口猛然撕开!
“哒!”
一个生着髯须的中年汉子拖着满身污血,摇摇晃晃从其中跌出,正是破碗酒楼的掌柜金雷虎!
燕冲宵喜极,立即上前把金雷虎搀住,发觉他虽然呼吸微弱,但却绵长细腻。
『好家伙!这家伙虽被包在了茧里,但是却仗着闭气之法撑住了!』
等将金雷虎扶在椅子上坐好之后,燕冲宵赶紧催促询问道:“老金!这茧到底怎么回事?!”
“扔、扔掉......”
金雷虎气若游丝,语焉不详。
“扔掉什么?!”
燕冲宵将他脸抬起,想仔细侧耳倾听,但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不已。
金雷虎的左半张脸好像被烛火融化的白蜡一般,变成了稀烂粘稠的肉泥,一层层地顺着白骨流淌而下。另外半张脸上亦是沾满了血污,粘成绺的头发贴在脸上,盖住了一条条细小的赤红伤痕。
“你、你这是怎么了?”饶是燕冲宵也吓得呆了,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呆怔怔地看着金雷虎的烂脸。
“扔掉画卷,扔掉画卷,快......”金雷虎努力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但这几个字,却让燕冲宵心中电光疾闪!
白色的茧子......
松雅居内消失的画作......
平白无故赠送的礼物......
燕冲宵猛然回头,惊恐的眼神看向了阿萝背上那根长条形的纸盒。
只见,那纸盒中的画卷正在以一种好似毒蛇一般的姿态扭转而出、腾空张开,诡异地漂浮着。
画卷上,一个金色头发的裸体女性正徐徐呈现!
正是,卓因的自画像!
“快闪......”
燕冲宵正要脱口让阿萝闪开,但是立即想到她身受重伤、无法行动,连忙将后半句咽回肚中,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拉住了阿萝的绿衫,将她一把拖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展开的画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邪诡地扭曲而过,张大了整幅画面,像一只大蝙蝠般朝着燕冲宵与阿萝二人扑了过来。
“搞什么......”
燕冲宵见到这画像凭空而起,饶是他胆色过人,也止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顺手抄起身边椅子丢了过去,却未曾想到那画像竟然懂得闪避,将纸面一斜,便避开了椅子。
趁着这一阻的功夫,燕冲宵已拖着阿萝与金雷虎来到了卧房角落里的床铺旁边。
他掀开了床板上的棉絮,只见一枚拳头大小的铜环拴在床板上,如阿萝所言,当真有个地道通往外面。
“少...燕小弟,你带着阿萝快走......这灾祸是老子引来的,不能损了你们两人.....”金雷虎那半边烂脸几乎已经融到了下巴处,再没有一块好肉,“老子、老子中了这鬼佬的圈套,怕是不行了,就算出去也活不了命。”
燕冲宵怒道:“少他娘的给我放轻巧屁,燕门属下只剩你一人,若是你也死了,燕门可就彻底毁了!”
金雷虎仅存的一只眼中泛起了热泪,一抹热烈神采从他瞳孔中迸发而出。
“若不是老门主所为,偌大燕门也不会就这么毁了......但是只要有您在,燕门就没有倒!”
燕冲宵见他飞快捯气,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心知他所言非虚,已是命不久矣。
金雷虎扯着只剩一半的嘴巴笑了一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衣襟中摸出了一枚黄铜钥匙,颤声道:“是、是皇帝派您下来的吧?那么只有可能是为了那件事了......拿好,去找......找......”
“找谁?!”
燕冲宵急忙俯下身子,想要听清楚。
但就在这时,一道幽蓝色的光痕飞闪而过,正中金雷虎额头,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骤然出现。
金雷虎浑身触电般一颤,随即软倒在地,再也没了气息。
“哦?好像不太赶巧?若是晚个片刻,也能教掌柜的说完遗言了。”
燕冲宵从金雷虎手中慢慢取出那枚黄铜钥匙,旋即目眦欲裂,缓缓转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金发的卡尔纳斯来到了房屋中央,那副悬空的画卷漂浮在他身后的半空中,好似跟在主人身边的恶犬。
“说回来,金掌柜的还算有点本事,被家姐的画裹住了竟然没有马上死掉。”卡尔纳斯掸了掸身上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其他人明明只要碰到了就会马上丧失反抗能力的。”
“门后的东西没有移动过的痕迹。”燕冲宵的口气很平静,但是这平静之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杀气。
“你是怎么进来的?”
卡尔纳斯眯起了蓝眼睛,耸了耸肩:“这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
燕冲宵慢慢走上前去,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确保你待会无处可逃。”
“你以为我下来是要做什么的?”卡尔纳斯扯了扯嘴角,显然是在忍住笑意。
“要赶快逃跑的是你哦,小兄弟。”
说到此处,腰微微弯下。
昏黄的烛光罩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森的阴影,衬托着那僵硬的微笑,一张英俊面庞变得如同僵尸一般可怖。
“毕竟你发现了我们姐弟俩的秘密,我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扇门了。”
话音刚落,整件房屋内幽蓝光芒大盛。
卡尔纳斯手中光剑凝练闪出,朝着燕冲宵突刺而去!
谁知,燕冲宵竟然毫不闪躲,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左手直直伸出,一把抓住了那光剑的剑刃!
卡尔纳斯原本自觉若是突发冷箭,应该能瞬间刺穿他的胸口,然而燕冲宵这一招空手握剑,还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电光火石之间,燕冲宵冲进了卡尔纳斯攻击范围之内,向自己不断靠近。
“嚯,竟然能看穿我的招数。”
卡尔纳斯再一施力,将剑尖送入了他肩头,嘲笑道:“不愧是皇宫当差的禁卫,但是还是不够。”
说着,剑尖旋转了一圈。
燕冲宵的肩头与手掌血流更甚,直接汇成了一股细流,顺着衣摆滴在了地板上。
“你方才罗里吧嗦一大堆,问我江御流如何江御流如何。”燕冲宵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张狂至极的笑容,“想必已经和他交过手了吧?”
“的确,但他没能抓到我。”卡尔纳斯回想起在松雅居楼上的一战,脸上灰暗神色一闪而过。
但是,这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燕冲宵的眼睛。
“看来你输给他了。”燕冲宵笑得更加张狂,四只犬齿呲露而出,狂气尽显。
“连江御流都能打过你,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说罢,他将剑尖从肩膀中硬生生抽出。
卡尔纳斯急忙用力顶回,可是随着剑身传来的力道竟然势若千钧,如似一堵墙向自己逼来,根本无法对抗。
“我的名字是燕冲宵,是江御流的手下,也是炎凰卫的副统领。我小的时候,他把我捡到了炎凰卫当了卫士。”燕冲宵抓着剑刃,缓缓推着卡尔纳斯向后退去,“从卫士干到副统领,我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里,江御流跟我切磋过一千八百零七次,但是——”
燕冲宵站住了脚步,但是仍旧紧紧抓着卡尔纳斯的光剑剑刃。
他肩膀上方才被刺穿的血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了起来!
“但是,他一次都没赢过我。知道为什么吗?”燕冲宵的狡黠眼神之中,隐藏着汹涌澎湃的杀意。
卡尔纳斯惊惧交加,眼瞧着燕冲宵身上的血迹逐渐干涸,手掌和肩膀的伤口已然完全复原,而那光剑剑刃被他攥在掌心之中,竟然再也伤不了他分毫。
“哈——我本来再也不想用这门秘法的,但是再不拿出点真本事,看来今儿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燕冲宵张大了嘴巴打了个哈欠,肌肤上慢慢浮现出了如同雷电形状的靛蓝色的纹路,沿着他手掌慢慢扩散到了全身,最终汇聚在额头之上,形成了一个流云形状的刻印。
卡尔纳斯瞪大了眼睛,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所见。
燕冲宵浑身猛地一发力,将手掌中的光剑硬生生折成了两截。
“不管还有什么手段,统统都用出来吧!但是金掌柜的性命,你赔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