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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伴随着一声凄烈的惨叫声,靛蓝色的雷光从寂静的井道内迸射而出。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是什么术......”
掌柜卧房内,卡尔纳斯一头金发散乱披下,狼狈地靠在墙角喘着粗气。其身上,蓝色的创口上正诡异地地冒着电光,“滋滋”作响。
燕冲宵巍然而立在他的面前,全身的血脉在肌肤之上鼓起,形成了雷电形状的靛蓝色的纹路,额头上的流云标记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起伏着。
他的身上虽也在激战中遍体鳞伤,但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后,立即被羽毛形状的电弧烧焦,形成了黑色的结痂,竟然瞬间止住了伤势。
“马上快要死的人,就别问这么无趣的问题了。”
燕冲宵走上前,在卡尔纳斯的面前蹲下,叹道:“胜负已分,老实交代吧!你到底为什么找老金办这场宴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
他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了一幅画卷,伸到卡尔纳斯面前晃了晃:“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
“呵~”
卡尔纳斯冷笑一声。
还未等他继续开口,燕冲宵一把抓起地上的碎木屑,狠狠钻入了他肩膀之中。
“唔!”
“我可不是江御流那种老好人,不介意看着犯人受苦,倒不如说我喜欢看着你们这些人渣尖叫时的模样。所以你想嘴硬,我也能找到乐子。”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了,官爷。”卡尔纳斯疼得倒抽冷气,但面上依旧挂着不屑一顾的表情,“那是愤怒的味道,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让能把握住的机会白白流走。”
燕冲宵手腕慢慢旋转,将木刺在他伤口内狠狠地搅动,说道:“没关系,就算问不出来,我也很享受慢慢把你弄死的过程。”
一直没有发声,捂着胸口坐在一旁的阿萝,见到此时燕冲宵逼供,开口说道:“官爷,你不用费力气了,我知道他的身份。他是个道狩。”
“道狩?那是什么?”燕冲宵转过头,面露疑惑。
“是......是一种拥有特殊道法的人。”阿萝犹疑了一会后,仔细措辞道。
“因为心中某种情绪达到了极致之后,导致他们产生了某些奇异的秘术。拥有这种道法秘术的人,就叫做道狩。”
燕冲宵皱了皱眉,奇道:“有这种事?”
阿萝垂下了眼眸,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她最终还是转向了卡尔纳斯,平静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成为道狩的,但是如今的处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和这位官爷都有杀死你的本事。”
“是吗?我看未必。”卡尔纳斯依旧维持着那副嘲讽的笑容,“女仆小姐,您可曾听过一句话?”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冲则为兽,盈则为狩。情绪的波动,会带来截然相反的两种存在。穿过光影帷幕的兽,才是我真正的身份。那个反面的世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这个躯体,只不过是我钟爱的容器罢了,虽然可惜,但是随时都能抛弃。”
话说至此,卡尔纳斯诡异一笑。
不待震惊的阿萝回过神来,他将燕冲宵手中的画卷扯过拉直,七窍之中喷出了一团如同墨汁一般浓稠的猩红色烟雾。
燕冲宵大惊,伸手去阻拦。
然而,只能握住一张柔软的宣纸。
猩红色的烟雾宛若一团落入了清水之中的彩墨,眨眼间便溶进了画卷之中。
一旁,那留下来,名为“卡尔纳斯”的躯体瞬间变得软绵无力,两条胳膊软软垂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事发突然,燕冲宵与阿萝两人目瞪口呆,顿时没了主意。
过得片刻,燕冲宵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地将手中画卷展开。
只见,画卷之上一片空白,那团猩红色的气雾早已消弭无踪。
“可恶!!”
他大吼一声,将画卷撕成两半,颓然坐倒在地。
身上的雷衣,随着他粗重的喘吸声渐渐消退,他压低声音怒道:“早知道就该杀了他!”
阿萝爬到他身边,捡起了地上撕碎的画布左右看了一番,也是无可奈何,轻轻摇了摇头:“没用的,不管是杀了他还是让他这样逃跑了,结果都一样。”
燕冲宵平复了心态,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了金掌柜交给他的黄铜钥匙,思虑半晌后轻声道:“好在不是全无收获。”
“这钥匙是......”阿萝见他面色凝重,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把普通的钥匙。”
燕冲宵将钥匙收回了衣服中,转身走到金雷虎的尸体前,将他搬起扛在肩头,问道:“该走了,你的伤怎么样?”
阿萝努力地想从地上站起,可是下腹传来的阵阵剧痛,立即让她险些再次栽倒在地。
燕冲宵上前扶住她臂膀,说道:“站不起来就别逞能了,我背你。”
阿萝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愁:“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酒楼里被掌柜的照顾,如今他去了,我.....我不知道还能去哪。”
说罢,她轻轻挣脱了燕冲宵的手,重新坐回了地上。
她微笑的看着燕冲宵,道:“燕官爷,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只能留在这里,你自己去吧。”
燕冲宵默然无言,与阿萝对视。
阿萝酸楚地笑着,正要再推辞,燕冲宵忽然间闪电般抬手,从袖中甩出一支钢镖。
“啪咔!”
房门应声碎裂,一只活尸被钢镖射中眉心,喉中发出一阵“咯咯”惨叫,从房外跌入。
“这是什么?!”阿萝惊叫道。
燕冲宵抬起眼朝外望去,只见屋外的旋梯上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活尸。
“果然和百花坊那时一样啊!”
阿萝花容失色,看了看金雷虎尸身半张融化的脸,立即猜到了真相:“难道,这些都是被画吃掉的人......”
“如果你说的必须要做的事情是留在这儿等死的话,那就请便吧!”燕冲宵对她伸出了胳膊,说道,“不然的话,就快点滚过来!”
阿萝知道他所言非虚,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燕冲宵将她像一袋棉花一样夹在身侧,大步流星,朝房外径直闯去。
“你干什么?不是从地道走吗?”阿萝没料到他竟然带着自己送死,失声叫道。
燕冲宵回头看了看她,笑道:“我记得你说过,地道是去酒楼大厅的,那里的活尸只怕比这儿更多。”
“可是现在外面也有......”
“好了。”阿萝话未说完,燕冲宵就打断她道:“你老老实实给我闭上嘴巴就行,我保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燕冲宵说罢,靛蓝色的纹路再度在其身上慢慢浮现而出。
门外的活尸发现有人极速靠近,咆哮着扑上前来。
可是,还没有接触到燕冲宵的身体,空气中突然凭空现出了一层好似羽翼般的雷光,瞬间将那活尸烧成了飞灰!
“这、这是你刚才对付那番子用的术?!”阿萝吃惊不小。
“不错,这就是我们燕门代代相传的秘法——‘燕羽雷衣’。”
燕冲宵背着金雷虎的尸体与阿萝,向前慢慢一步步走上了阶梯,沉声道:“通过激发雷电之力,形成攻守兼备的羽毛状真气庇护肉身,就算有攻击能穿透雷甲,高温也能够瞬间止血疗伤,甚至在短时间内达到金刚不坏的效果。老实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用出来,心里还是没底的。不过方才那贼厮鸟既然也拿我没辙,那我老爹就没有骗我。”
靛蓝色的羽形电浆不断闪过,一拥而上的活尸们犹如大江之中撞在巨石之上的激流,都被电浆弹开,并烧成了灰烬。
整座走廊内,灰白色的纸灰仿佛是在暗夜之中飞舞的蝙蝠,环绕着两人在楼梯间缓慢上行。
阿萝看着燕冲宵的脸,似乎有话想说。
燕冲宵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咬牙道:“有屁快放!别藏着掖着,大爷最讨厌支支吾吾的女人。”
“没什么,先出去再说吧!”阿萝叹道。
燕冲宵无奈地摇了摇头,顶着尸潮继续艰难前行。
渐渐的,一缕鲜血从燕冲宵的嘴角慢慢溢出。
阿萝见了,心中甚是焦躁:“这术效果如此霸道,所付代价定然极为沉重,不知燕官爷还能支撑多久!”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两人终于攀回了阿萝的闺房门口,沿路上的活尸也都被燕羽雷衣焚烧得一干二净。
燕冲宵将阿萝与金雷虎的尸身甩在地上,大口呕出了一口鲜红血液。
阿萝浑身剧痛,没法爬起来去照拂他,只能急道:“燕官爷,你不要紧吧?”
“他妈的,老子......老子都吐血了,你说要不要紧?”
燕冲宵嘴上虽然骂着,但除了胸口烦闷刺痛外,却没有感觉有其他不适。仅仅伏在地上歇息片刻,便再无大碍,阿萝也随之松了口气。
等到气息彻底平复下来后,燕冲宵走到楼梯边确认了下情况,见得活尸都已被烧尽,再次转身回到阿萝的闺房内,寻了几块木板和布带,将阿萝断掉的手臂草草固定住,又按她吩咐,去屋里的柜子内找了些草药来服下。
阿萝服了药丸,过得片刻伤痛也缓解了不少,起码能站起身来了。
燕冲宵站在窗边对着外面张望了一番,似乎在计算什么事情,冷不丁开口问道:“你这里有地方可以出去,对吧?”
“露台上有一架弩机,可以把吊篮射到对面的崖壁上。”阿萝说道,“不过那吊篮不是很结实,起码没法装下我们三个人,估计最多只能同时进去两个。”
“那样正好。”燕冲宵一边说着,一边将金雷虎的尸身抱起,“我们走。”
两人穿过窗户,来到了露台上。
燕冲宵将弩机上的布扯下,把金雷虎的尸身放进篮内,转对阿萝道:“你坐上去,我来扳动消息掣。”
阿萝点点头,爬进了吊篮里坐定。
燕冲宵扳下了消息掣,将缆绳射出,随后扶住了吊篮,对阿萝说道:“出去之后找个好地方,把金掌柜的好生安葬了,然后把伤给养好。”
“什么意思?!”阿萝听他话中有话,立即警觉起来,“那你呢?”
燕冲宵回过头,看了看脚下的石笋,微弱的灯光从笋身的窗户中照出,依稀还有惨叫声传到耳中。
“燕官爷!你要做什么?我过去之后把吊篮帮你甩回来就行了啊!”阿萝道。
燕冲宵转过头,对着她咧嘴一笑:“老子还没到需要女人担心的地步。而且还没和你决出胜负,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急着去送命的,只不过......”
他话至此处,扶着吊篮的手轻轻一推,将阿萝与金雷虎的尸身送了出去,随后对她招了招手,叹道:“还有个拖油瓶等着老子去帮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