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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茸是被大伙合力抬回家的。
现代社会了,感觉处处方便,可真有个行动不便的人,就觉得处处都是坑,要栽跟头的那种,有的地方连个坡都没。
温妈开门接他们,惊得呆住了,她第一反应是“我儿子这是要做什么”,而不是“我儿子的腿怎么受伤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
等朋友们都离开了, 温妈听了来龙去脉,又惊又怒又心疼, 自觉断不了这个官司,一个电话把温爸叫了回来。
说起来不是他惹的事,可是父母一心疼气也没出发,周茸就挨了一顿被爱着的臭骂。
晚上,温朝安帮周茸冲了澡,他怕周茸伤口感染,洗的小心翼翼,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全部弄完。
周茸躺在床上,对温朝安发牢骚:“你看吧,我说我要被骂的。明明又不是我挑事儿,奇了怪了……哥,我委屈,我真的好惨。”
他开始哼哼唧唧温朝安还会安慰安慰,等哼唧发展成口头禅,温朝安便当耳边风一听就过了。
周茸的伤不见水不见汗,两个人在家待了几天,安安生生哪也没去,等周茸能自由活动了,他们也已经办完学校的所有事务,等着一周后军训了。
讲到军训,周茸忽然想起上上个月温朝安还在老家时,东子在语音里说的话,他就对温朝安说:“哥,哥,我都忘了有件事儿还没和你说。”
温朝安在桌前百~万\小!说,头也不抬地翻了一页:“你说。”
周茸在床上咸鱼瘫,伤腿横在一边,脑袋反吊在床边,虚着嗓音说:“哥,你那天去医院接我是不是碰见陆浅颂了?”
温朝安手上顿了顿,转过身来:“是碰见了,怎么了?”
那天刘天桁来了以后,陆浅颂就离开了,因此周茸没见到他,应该是刘天珩和他说的。
“没怎么,你知道他和我们一个学校吧。”周茸迟疑,有点说不下去,他不是于东子那样热爱分享小道消息的人,突然觉得背后讲别人的事显得自己非常“嘴”。当然,他也不觉得东子“嘴”,他只是莫名觉得自己这么说很怪,好像有点突兀,不在合适的时间,不在合适的地点,毕竟温朝安也没问他。
温朝安愣了愣:“初中的时候?这个我知道。”
“喔,也没什么,就是好像听说他和我们一届的。”于东子当然不止说了这些,但周茸突然觉得很无趣,没什么说下去的欲望了,“到时候就是同学了,他人还不错,哥……你可以跟他交个朋友。”
“同一届?”温朝安记得陆浅颂是比他们高一届的,因为周茸说他是学长。
“嗯,具体……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有这么个事,突然想起来,和你讲一下。”
温朝安听后只是点了头,他看了会书,心里却再不能像刚才那么静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那感觉好像“管痒不管挠”,让他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温朝安坐在桌前发呆,直到周茸又闲不住叫他才回神。
“哥,明天咱俩出去走走吧,”周茸是真待不住,深思熟虑挑了个温朝安喜欢的地方,“咱们不去热烘烘的地方,汗了回来还得洗半天,挑个有空调的地方——图书馆,你去不去?”
图书馆,那当然要去。
两人一拍即合。
翌日。
温朝安和周茸去市图书馆。
温朝安没来过图书馆,心中有些小激动,他拿了个小背包,里面放了纸笔书本、零钱钥匙,甚至是卫生纸和饮用水,一应俱全,像是要出去郊游。
周茸看得有趣,和他说:“哥,你太夸张了吧,你看我——”
他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摊手:“就手机,没了。”
“没事,拿上吧,”温妈见他们门口,走过来看了看,手拍了拍温朝安,说,“万一需要用呢?咱们有备无患。”
这么说着,温妈还想给他们装点零食,说等饿了吃。
“妈——”周茸受不了似的,哀嚎,“你比我哥还夸张,让我们出去吧,我带钱了真的,饿不着我哥。”
温妈想想也是,又给两人手机里发了几百块的红包,让他们出去吃好的,别总买三无小零食。
周茸应了一声,带着温朝安出去了。
图书馆很大,比温朝安想象中还要气派,一进去就能吹到空调风,甚至要冻得人起鸡皮疙瘩。
他们找了一个相较人少的地方坐,刚好离吹风口也远,暖和一点。
温朝安要挨个把图书馆参观一遍,他从底层起一个架看,不管是不是他感兴趣的书,都要挨个扫一遍才算行,不然心里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百~万\小!说看不安稳。
周茸随他走了几步就不想走了,让温朝安看完了去刚刚坐下的地方找他。
温朝安要把书名都扫一遍也就算了,可他不只这样,每逢看到感兴趣的书还会拿下来翻一翻,也不从头看,就在中间挑一页,看上眼了一站就是十多分钟,等这十几分钟站完了,他才默默看下书名,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还写分类,要做小笔记,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屯精神食粮。
他这样就很耗时间,两个小时也没看完一架书,他简直就像一只在书架前长跑的蜗牛,每挪一步都需要时间酝酿。
等温朝安终于把一小块分区筛选完了,周茸已经闲得拿起小说看了,而且看完了两本。
周茸和他发消息:“哥,我饿了。”
温朝安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他很是惊讶,一点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
他回复周茸:“茸茸,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时间,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就出来。”
周茸秒回,大大方方的:“没事儿,哥你别着急,我等你。”
温朝安看了一天书,也喝了一天水,现在急需去厕所释放一下。他按照指示牌走到洗手间,里面没几个人,他完事儿之后洗了洗手就准备走,忽然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温朝安愣了愣,想起曾经在学校里同学讲过的鬼故事,他四下看了看,刚才厕所里明明还有几个人的,可现在除了自己似乎一个都没有了。
排风口的风“呼呼”地吹,温朝安背后窜起一层寒意,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也许是幻听……
温朝安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朝门口走去,谁知身后又是一阵窸窣,还有一声轻咳,那个声音嘀咕道:“卧槽,快臭死我了……”
温朝安脚下一顿,回头看过去,厕所里空无一人,并排的隔间大都是敞着门,不过确实有一间紧紧关闭。
难道真的是有人?
温朝安迟疑两秒,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个小隔间门口,静悄悄地听。
隔了一会,里面发出声响。
“哎……”里面的人不知道是第几回叹气了,声音很拖沓,“大——哥——你——到——哪——了?”
似乎是条语音信息,温朝安听见“咻”的一声。
“拜托,半个小时之前你就让我等十分钟,现在怎么还是十分钟?”
“我操,我现在腿都没知觉了。”
“我只想从厕所出去。”
“老天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快来好吗?我、需、要、纸、速、度、了、求、你。”
“求!你!”
“操……”
那人的声音刻意压低,大概是觉得自己现下的状态并不光彩,不想被人听见,不过尽管如此,温朝安还是听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等那人又多说了几句,温朝安就听出是谁了。
陆!
浅!
颂!
这三个字在他脑中炸开,他在意识到这三个字是指谁的时候,他就心中怦怦地开始跳。
怎么是他啊?怎么又是他啊?
温朝安脑中蹦出一个念头,书本中说的果然是对的——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过……他尴尬地张了张嘴,心想,这种相逢是不是有点太、太、太奇妙了?
温朝安轻轻抬手,敲了敲门:“那个……”
他话音未落,里面突然传出一声闷响,是手臂轻轻撞到隔间墙上发出的那种声音,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得不轻。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
温朝安吞了口唾沫,似乎有些口干,他沉住嗓音,使声音和平时变得不同:“你、你好。”
“……”
门里门外一阵诡异的沉默。
等了几秒,温朝安再度开口,轻声道:“你好,你是需要纸吗?”
“……”没人回答。
这个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温朝安听见洗手间门外有低声交谈的声音,应该是有人要进来了,他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蹲往门下的空档一送:“我有的,给你。有、有人来了,你快拿着。”
温朝安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好像自己在干什么不能上台面的坏事。
里面的人不知是听出了他的紧张,还是发现有人进来也有些急了,温朝安只感觉手中一轻,纸包被拿走了,他心中就如释重负一般,站起了身。
正巧,来人进门了,温朝安便赶紧假装成自己刚出来的样子,去洗手台冲了冲手,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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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颂盯着手中的纸包说不出话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先从厕所出去,还是先吐槽下今天发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原地思考了几秒钟,觉得太臭了,还是先收拾收拾出去。
十分钟后,他在图书馆外面见到了大老远跑来给他送纸的沈青湖。
沈青湖笑了他一顿,问他怎么出来的。
陆浅颂说:“有个好心人借纸给我了。”
“哈,好心人?”沈青湖哼笑了一声。
“确实是个好心人。”
陆浅颂想了想说:“感觉什么地方听见过,我还看见他是书包还是什么上面挂了一个蓝色的……”
陆浅颂突然停住不说了,他看见图书馆大门口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见过几次的顾余岳的同学,好像叫周茸的,另一个是……
另一个少年和周茸并排走着,身上背了一个黑色的单肩运动包,浅蓝的挂件十分显眼,随着少年走动的步伐一晃一晃,不知道两人正在说什么,他脸上有一抹微红,腼腆地笑着。
白色的运动鞋,黑色的包,蓝色的挂件,熟悉的声音——
这不正是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小同学吗?
陆浅颂微微挑了下眉,低低笑了一声。
“怎么了?”沈青湖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
陆浅颂扯了一下自己因为出汗而贴在皮肤上的腕表,说:“明天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有点事要办。”
他决定明天还要来一趟图书馆,非要知道那个小同学叫什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