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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桂兰,有人找!”生产组长挂掉门卫打来的电话,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姜母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抖。
姜维民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来,她心里有预感,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总会来的。
现在他果然来了,她心里始终悬着的那块巨石也终于落了地。
只是,那块沉重的巨石落地后并没有消失,而是碎成千万,堵满了她的心肝肺腑,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石似乎从肠胃一直充塞到食管,沉重的、冰冷的,坠着她的身体,拖着她的灵魂,让她浑身冰冷,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姜母一万个不愿意跨出这个门,但是她也明白,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姜维民把她当做予取予求的提款机和发泄暴虐欲|望的机器,绝不会容许她脱离掌控。况且,就算厂里规章制度严格,姜维民不能轻易进来,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生产车间,一旦出了服装厂大门,姜维民有的是办法炮制她,甚至有可能连这份糊口的工作都保不住。
这是她的命,躲不过,也避不开。
姜母一脸麻木地往外走。
经过生产组长身边时,这名女性Beta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发牢骚,“三天两头有人找,就你屁事多!”
姜母恍若未闻。跨出生产车间的大门时,秋风伴着雨后潮湿的空气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刚拐了个弯,她就远远地看到了站在大门外的姜维民,脚步明显停了一下,身体微微瑟缩。
姜维民的身材很高,中年发福之后身架子更大,看着像一座小山似的。他向来耐心欠佳,这时候等得已经不耐烦了,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每看一次,脸色就阴沉一分,等到姜母的身影出现在道路那头时,他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冲着姜母威胁地挥了一下拳头,紧跟着又挥了一下,传达出明确的肢体语言——再不快点老子揍死你!
姜母看清他的动作,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等她走到近前,姜维民摆了一下头,示意她走前边。姜母战战兢兢地经过他身边,向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还没等走到树林边缘,姜母的腿脚已经软了下去,眼里浮现出惊恐和绝望。
“求求……”她转过头来看着姜维民,面露哀求之色。
姜维民为数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
他一言不发,只一步跨过去,抓住姜母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拉。姜母被拽得身体一歪,差点栽倒,不由自主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我让你叫!”姜维民叱骂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姜母打得脑袋一偏,几缕头发被掌沿刮了下来,乱发盖住了她的半边侧脸,也掩住了脸颊上迅速肿起的红印。
姜母一声也不敢吭,泪水一下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妈个巴子!”姜维民凶狠地拽着她的头发,把人倒拖着大步走进树林深处。
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迅速地从远处跑来,敏捷而小心地借着树木的掩护跟进去了一点。然而姜维民十分警觉,即便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姜母身上,她也不敢轻撄其锋。
沉闷的踢打声音传了过来,间杂姜母低低的呻|吟和哀泣,她听不下去,又悄悄地潜了出来。作为一个身娇体弱的Omega,遇到这种暴力事件,哪怕再义愤填膺,也没有除了报警之外更好的办法。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警察来得够快。
她焦急地等待着,没过几分钟,没等到警察,先等到了她的雇主。
旁边那个不认识的Alpha少年连听她说一句话的功夫都不等,直接冲了进去。
“姜屿!”季钧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哎——”她急得跺脚。
她干的是侦探这一行,自然调查清楚了姜维民离婚的内情,但她同时也查了出来,当年那个叫姜屿的少年把姜维民打进了医院,自己也躺了两个多礼拜才能下床。
这时候进去,岂不是又要重演当初那血淋淋的景象?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一咬牙,也跟着跑了进去。
服装厂外的这一片树林其实并不算茂密,姜屿的速度又极快,只过了几秒钟,就看到了里边的情景。
姜维民把姜母踹翻在地,正不停地用脚踢打。
只一眼,姜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像是一头狂怒的猎豹,几个眨眼就奔到姜维民面前,而后,就在几步远的距离外,一个猛子扑了上去,捏得紧紧的拳头,挟着无尽的怒火向着那张令他深恶痛绝的脸砸去——
打死这个王八蛋!
姜维民正在尽情释放心中暴虐的欲|望,忽然感觉不对,抬头就见一个人蛮横地冲了过来,他先是一惊,紧跟着就认出了来人是谁,脸色顿时一变。
要知道,他之所以只来服装厂找姜母麻烦,就是因为不想碰到自己的儿子。
他不想也不愿承认,当初和姜屿打的那一架,至今仍然让他心有余悸,每当回忆起来,身上都会隐隐作痛——实在是,姜屿那种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的拼命架势,那种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狠狠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的疯狂,即便那时候姜屿并不是他的对手,他也忍不住退怯。
要不是当时地上的女人拼命拉住对方,他毫不怀疑,姜屿会和他分出个你死我活。
而在那么疯狂的攻击下,他多半是死的那个。
那一场架也就此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施暴者虽然对他人身上的伤痛永远视而不见,对自己遭受的痛苦却记忆鲜明。
就在这一转念的功夫,姜屿已经扑到近前。
姜维民猛地一个激灵,高壮的身躯一矮,以一种与体格毫不相符的灵活避开了这一拳,接着一把抓起地上的姜母,把她当做人肉盾牌,挡住姜屿的下一波攻击。
姜屿已经踢出来的一脚硬生生刹住攻势。他胸中怒火更甚,往前一踏欺近姜母,一个迅猛的侧踢攻向躲在她身后的姜维民。
谁知姜维民却是决定了要无耻到底,见这一招好用,便故技重施,只是抓着姜母左躲右闪,绝不肯与他正面对敌。
可怜姜母先前已经被他打得一身是伤,整个人都处在半晕迷的状态,这时候又被拿来当做人肉盾牌摇来晃去,连呼痛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叫都叫不出来。
姜屿猛地停了下来,气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你他妈再躲一下试试看!”
姜维民变本加厉,一把将姜母勒进臂弯,一只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掐死她!”
姜屿双目喷火。
就在这时,紧跟着姜屿冲进来的季钧突然动了。
他先前就站在不远处,不过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姜维民在闪躲的间隙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但见他虽然个子挺高,却有一身在这树林子里白得晃眼的肉皮,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中看不中用的,便没放在心上。
这时候冷不防他极轻巧迅捷地扑了上来,脚尖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中他的手臂大筋,踢得他手臂一麻,稍稍松开挟制住姜母的手,接着又是一脚连环踢,又狠又稳地蹬在他的腰眼上。
季钧这一脚用的力气极大,只一脚就把姜维民偌大个身躯踹得横飞了三两步,嘭的一下砸在旁边的树干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姜母也被带了一下,身体软软地往一边倒去。
“妈!”姜屿顾不上惊讶季钧的力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姜母。
姜维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他身高体壮,这一击并没有叫他伤筋动骨,反倒逼出了他骨子里的凶性——妈的老子打不过姜屿那条疯狗,难道还奈何不了你这个只会偷袭的小白脸?!
趁着姜屿去查看姜母情形的时刻,他猛地向季钧扑去,又大又沉的拳头仿佛带着能撕裂空气的劲力,狠狠地向那张精致的脸孔砸去。
与此同时,他也放开了对信息素的控制,在极短的时间里,成年Alpha极其浓郁的信息素完成了对季钧的包裹,像是一团高密度的水一样,向着中心逼迫挤压。
正处在他攻击方向的季钧,原本唇角带着一丝冷笑,但还没等拉开回击的架势,瞳孔忽然震动了一下,动作迟滞了半息。
于是,姜维民拳头砸到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偏了偏脑袋,却在下一刻被一拳捣中腹部,不由得闷哼一声,倒退了一步。
信息素也是一种有效的攻击手段。
季钧忽然想起来,那个侦探曾经跟他说过,姜维民当年因为体能出众,考上了军校,后来又顺利入伍,在军队中颇是历练了几年。而对信息素的控制,就是士兵们在军队里的一种训练方式。
另一边,姜屿一抬头就看到季钧被打的一幕,浑身汗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但还没来得及扑过来,就见季钧冷着脸,一脚把姜维民鞭袭而至的腿蹬了回去。
嘭嘭!
势大力沉的拳脚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季钧毫不示弱,拳对拳、脚对脚,每一次都是正面迎击,并且丝毫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