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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复摇了摇头,他不想去考虑这骆钧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银行从设立以来,最原始的目标之一就是风险转移,这点他并不反驳。
“家国天下,骆博士可有了解历朝历代的亡国之路?”
骆钧慢慢平息自己的激动,但多少还是带着点情绪:“有过了解。”
“不知战争四起之时,天下百姓可有十存六七?”苏复停下脚步,带着点压迫的看向骆钧。
骆钧思虑良久,看着转身逐渐远去的苏复背影,他明白了苏复的意思,当国家将倾,战争四起的时候,与生命相比,这点钱又有何意?而国家还在,国家公信力还在,那存进来的这些钱就永远在,大周的历史文化决定了,绝大多数人都像一只鼯鼠,他们只会疯狂地存钱,而不会随意将其挥霍。
……
等到第四天,黎明破晓,苏复终于被放了出来,一出宫门,就看见武黔牵着一辆马车在皇门前等着,苏复快步凑上前,和武黔问了句好后,还不带掀开车帘,就看见小云那熟悉的脸凑了出来,小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的笑意:“姑爷,辛苦了!”
苏复一身疲惫和牢骚立刻去了小半,端着脸回答道:“为国选材,实属我之幸事,何谈辛苦。”
小云怀疑的看着苏复,刚刚苏复急切的脚步声,她可是听的清楚,怎么现在就换成一副无私模样了呢?
“咳咳”,微微瞪了小云一眼,苏复挤上马车,看见脸上还残留喜意的萧束楚,苏复剩下那大半的疲惫和牢骚也全部散去,挤开小云,凑到萧束楚身边,手熟练的握住萧束楚细腻的小手,这次轮到他被人瞪了。
“束楚,你怎么不问我辛不辛苦。”
稍稍挣扎了下,萧束楚便默认苏复占便宜的行为,佯装将视线看向车外:“刚刚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说你不辛苦吗?”
“可是我现在突然感觉有点累了。”
“哦?”
“让我在你怀里睡一会行不行。”
“睡我这,睡我这……。”小云积极地带头萧束楚回答。
“哼,哼”两道哼声从苏复和萧束楚的嘴里发出,然后便是异口同声道:“休想。”
……
此时中街的路上,多是朝着贡院涌去的学子或者仆从模样的人,杏榜已放,三甲榜单已定,自今日始,大周朝又多了一百六十七位进士,未来二三十年,他们中将有人名列朝堂,为一国重臣,承天下之望,为国分忧。
……
白天想要从萧束楚身上占到多少便宜,经过实践,苏复知道的确是不现实的,顶着一青色的眼圈,苏复又被从后院赶了出来,萧立渊书房内,苏复将这几天准备的关于银行的一些事宜分类写好,从筹建,到监管到最后银行应该发挥的作用与纸币的展望全部事无巨细地写了出来,那些能用,哪些应该变着用,他不清楚,但是以萧立渊的见识,苏复不相信萧立渊不会“因地制宜”。
皇宫内,萧立渊和车嗣,乌文卓三人将这次春闱的事做了一详细的汇报,往日备受关注的春闱今日却是走马观花的提过,而苏复所说的“银行”再次被提了上来。
“萧丞相,这银行的章程规划的如何?”启明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他的脸上彰显无疑,高质量的春闱,银行这个国家稳定器的提出,都让他看到了超越自己爷爷,父亲的希望,权势已盛极,唯争其名的启明皇帝,如何不高兴呢?
萧立渊自然是清楚银行这东西的利与弊,虽然心中已经有大致想法,但是出于求稳,他还是想看看苏复能给他准备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出列拱手道:“正在规划中,此事关乎民生,不可不慎重。”
启明皇帝面色稍有不愉,这么一件好事摆在面前,让他稍安勿躁,这如何能等?他已经六十一岁,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他想要超越自己的祖辈,父辈,如何能不抓紧时间?
“先行而后知,银行这事于国,于民皆大利,宜早不宜迟,萧丞相不必过分忧虑,等殿试结束后,朕应该能看到这银行章程吧。”
萧立渊知道启明皇帝是给自己定期限,稍稍叹了口气,环视殿内文武,他们均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心中顿时狠了狠心,原本犹豫不决的事在此刻定了下来。
“臣遵旨。”
……
萧立渊当天并没有久留政事堂,早早的乘坐马车从皇城内出来,今日卯时放榜的影响持续到晚上,其兴更盛几分,一群稚童在中街上伏着身子搜寻着被遗漏的钱币,原本的大家闺秀们,梳洗打扮的精致,满脸春意中带着娇羞,在路上晃荡着,搜寻着意中郎君;而文人们更显潇洒,哪怕是落第之人,也带着今日不曾衰减的醉意,以举人之身,或歌或舞,或吟诗,许多比较有眼光的人,早已在一旁支起了摊子,主动将名贵的毛笔递上,任由这些学子们沉醉挥洒文意。
“若是能永远如此开心,那该多好!”萧立渊将马车小窗帘布放下,这是他维系了三十年的盛况,可他还想将其维系到永远。
……
苏复默默跟在时艰身后,这还是第一次,萧立渊让时艰叫他过去。
“姑爷,你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你。”时艰满是笑意的看向苏复,虽然他只负责服侍萧立渊,对萧府内的事不算上心,但他对于苏复这个姑爷,当真是满意得紧,从十一年前到现在,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从萧立渊和萧束楚脸上看到的笑容,要比过去十年都多得多。
“好的,时爷爷!”
苏复手里提着已经写下的银行章程规划,敲了敲门,静待两秒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萧立渊在书桌上,摆了三盘小菜,两壶酒,眼神里寄予了苏复难以承受的希望。
“过来坐坐吧,你来萧府这么久,我们爷孙俩都还没好好单独喝过一次酒呢!”
苏复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脑海里响着萧束楚在他第一次进入书房时说过的话:“爷爷最忌有人在他书桌上做与文学无关的事,你可别让小云给你送小食到书房里面去,不然挨训的话,我可护不住你俩。”
将手中写好的东西放到一旁,苏复将实木的红漆椅拉开些,满脸笑意地回道:“那爷爷你要喝不过我,可不能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