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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这个事,对于严思朝他们这些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简直像一个灵异事件。因为从生理性的角度来看,人的记忆,除非邵子御说过的那两种外力,不然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而闻人逍从一个密室转移到下一个密室里,这之间仅仅不过一天的时间。
严思朝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
盛开听完,倒打开了些思路。如果说图腾这个设定仅对于来自联邦的他们有用,那么属于此时这个时间线的“外来者”严思朝,以及“土著”穆黎等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庄寒的图腾坏了,但因为盛开的怀表而恢复。可是,聂铮的图腾呢?
他实在不愿去怀疑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再者,他也想不出聂铮说谎的原因。
不远处闻人逍和舒荷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盛开抬眼瞥去,复而转过身对严思朝道:“借你女伴一用。”
严思朝看了全程,颇为了然地同意了。
反而是聂铮先出声:“要什么女伴,男伴不行吗?小花儿你别看我手臂短脚背扁,但是我跳舞很不错的。”说着就要跟着盛开一起走。
盛开抬手挡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说道:“就你?”
在聂铮抓狂的声音中,盛开与庄寒走远了。
没走几步,游轮里的音响就传出了一段舒缓的音乐,在嘈杂的背景音中,盛开将庄寒带到刚才与聂铮坐过的角落,又从餐台上取了一杯热牛奶,递到庄寒的面前。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喝点热牛奶吧。”
庄寒安静地接过,低着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下。
盛开往沙发靠背上懒懒地一躺,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处,随意问道:“笑什么?”
庄寒喝了口牛奶,眼中笑意褪去,重新泛起一股冷冽的微光。
“我想起我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对你的评价了。”
盛开意外地挑了挑眉,就听见庄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变了好多。”
盛开说:“是吗?我也觉得。”
他与庄寒,与其说是上下属的关系,不如说是朋友。当年在六军三队,他作为指挥官,而庄寒则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庄寒身上没有一丝世俗眼光中女性的软弱,她聪敏好学,刚毅且果决,如果不是跟着他来到失乐园,现在的联邦估计又要多一位女性的司令官了。
庄寒侧过头面向海面,缓缓说道:“你在联邦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说,像只刺猬似得扎得整个联邦都不敢过度招惹你。他们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把你发配到这边来,你还如鱼得水似的都舍不得回去。”
“快别说了。”盛开捂住脸,无奈道,“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但也有一点是没变的,而且我觉得你永远也不会变。”庄寒换了个坐姿,若有若无地看了闻人逍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一句,要提防他们闻人家。”
盛开把庄寒单独带离人群,本来就是想问问她清不清楚那个条例的事情,眼下刚好是个时机,他便顺着庄寒的话问了下去。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吗?”
庄寒握住玻璃杯的手紧了紧,皱眉道:“虽然天幕无处不在……”话说一半,她抬起头左右看了一眼,片刻后才像是下定决心般说:“我有一次去闻人司令的办公处去找他,但他不在,司令部的副官说他在Mars星中心的科技楼里。”
盛开:“就是那个专门用来科研的大楼?”
庄寒点点头:“我权限不够,只能在楼外等他,刚好撞见他在跟一个穿着时空管理局制服的人吵架。”
盛开讶异道:“谁那么大胆子敢跟联邦最高军团的司令官吵架?”
庄寒轻轻地看了他一眼。
盛开:“……”
好吧,他确实算得上一个。
“他们的声音不大,看到我之后立刻就停了下来。但我还是听见了一句。”庄寒顿了顿,稍微与盛开拉近了距离,轻声说道:“司令说,‘我们要在大清洗开始前做点什么’。”
大清洗……是什么?
庄寒说:“你不要突然靠这么近,很吓人。”
“……”盛开提起的心顿时因为庄寒的话又落了回去,他讪讪地笑了两声,重新粘回沙发靠背,说,“就这一句吗?”
“就这一句,不过我觉得不对劲,所以后来回去查了些资料,发现在人类历史上有这么一个说法——那还是古地球的历史,资料上说:地球每隔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就会重生一次。”
盛开怀疑道:“真的假的?怎么听起来像忽悠小朋友的科幻故事?”
“谁知道呢?”庄寒笑了声,“反正我在学习人类历史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一条信息。”
如果时空管理局与闻人柏争吵的那件事与《高等人类进阶计划》有关的话,那么失乐园里的秘密也许就可以解开。
但是由于他和庄寒都没有听过这个东西,从而无法确定闻人柏下的决定是在计划被冷藏前还是冷藏后,所以这个线索到这里便再没办法询查下去。
不过好歹是弄清了一些事,盛开心中终于轻松了一些。他与庄寒坐在角落里,本来是一个遮蔽众人视线的好地方,他刚才沉浸在事件中,没有注意外部的情况,现在陡然抽离,就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后背上。
盛开回过头,正好看见闻人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
盛开心说果然闷骚就是闷骚,他送上门的时候闻人逍那股欲迎还拒的样子也不知道演给谁看,现在他稍微和别人走得近了点,那视线就跟X光一样能把人看穿。
虽然闻人逍没了记忆,但还是一样那么讨他喜欢。
盛开动了动,还没起身,就听见庄寒说:“少校,你笑得像中了足彩。”
“不好意思。”盛开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目光却一直往闻人逍那边飘。
庄寒目光随着盛开看去,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水波,随后又在无人窥探的角落缓缓沉入水底。她笑道:“挺好的,少校,我当初跟着你来失乐园其实也没想太多,总觉得不来一趟就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你在联邦那些日子过得不快乐,我和六军三队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但也做不了什么。好在此时在失乐园中,你是真的开心。”
不知怎么,庄寒今天的话格外的多。也许是终于有一个安静的时间与故人相交甚欢,才能小心翼翼地剖陈自己在外人面前不敢袒露的真心。
庄寒想着,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挺好的,少校。”
盛开回过头,就看见庄寒正用头顶对着他,又听见她语气中的感慨,一时又是无奈又是感动,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盛开说:“谢谢你们,能和你们共事也是我的幸运,可惜……”
可惜在那场该亚的偷袭中,整个六军三队只剩下了四分之一的人,而这仅剩的四分之一,到了失乐园后,也只有他和庄寒了。
盛开的动作让庄寒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偷偷背过身擦了擦眼角,说:“不用可惜,我们是军人,必当为了人类荣誉献而出生命。”
两人对视后,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片刻后,盛开发现余光的人影攒动,他转过头,一眼看见闻人逍正穿过重重人影往他们这边走来,他迟疑了一会,也缓缓站起了身。
然而下一瞬,甲板上所有的照明灯忽然同时熄灭。
这个半开放式的舞会厅,一半是沐浴着月光与海风的甲板,另一半则是香薰环绕,灯火璀璨。此时所有的灯熄灭之后,月光无形,光却有影,每个人都或茫然或惶恐地站在原地,而身后的影子却在无限拉长。
紧接着,音响里传来一声短促的铃声。
一束射光打在舞厅中央,帷幕之下,缓缓走出了两个身影。
庄寒轻声道:“是他们?”
盛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舞厅中央,穆黎戴着一个水蓝色的面具,正乖巧地站在邵子御身边,即便他与盛开面对面有了眼神接触,却仍然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邵子御的面具是暗红色,他侧过身,展臂接下了穆黎递过来的话筒。
平时倨傲又爱清净的邵子御,此时面对着闹哄哄的人群,竟也应付得毫无压力。
他举起话筒,说:“感谢大家光临这次舞会,祝大家玩得开心。”
刚才盛开光顾着和庄寒说话,一时忘了去寻找最先来到转盘密室的邵子御和穆黎。盛开一直没明白他们明明几乎是同一时间出转盘,却硬是要分个先后顺序的原因。
先来到转盘密室的,就要来主持这场危险的舞会。
那么,他们的这个先后顺序,很有可能就是接受审核的顺序!一组,两个人,轮流审核,如果真的是淘汰制的话,两个人里可能就必淘汰一人!
老人说过,即便是看了照片,结果对他们也没有大的益处。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当他们拿到属于自己物品的那一刻,结局就会是注定的?
五个不同的颜色,两两一组对应着五花八门的物品,它们之间,有什么是天生注定,无法更改的呢?
冷汗打湿了盛开的整个后背,他终于抓住了不久前那一闪而过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