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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清亮的哨声在偌大的场馆吹响,摄像机开始记录的同一时刻,侯剑劈下高举的手掌,下令道:“开始!”
尚楚轻轻勾了勾唇,双眼紧紧盯着白艾泽,目光微沉,眼神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还有毫不掩饰的侵略。
白艾泽原本平稳的心跳开始兴奋地搏动起来,他喜欢尚楚这种把他看作猎物的目光,虽然危险,但却极度专注。
两人隔着几个身位无声地对峙,空气一寸寸绷紧,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侯剑凝神观察二人,尚楚双腿微张、膝盖曲起,后背小幅度地弓起,肩颈肌肉紧紧绷着——是标准的攻防姿势;相比之下,白艾泽则显得松弛许多,单臂格挡在胸前。
市局来视察的记录员脖子上挂着望远镜,见场下二人久久不动,有些没了耐心,低声问侯剑:“教官,他们俩怎么......”
侯剑立起一只手掌打断他:“等等。”
“都多久了啊?”记录员抱怨道,“怎么光盯着对方不动手啊......”
尚楚右肩微微一耸,侯剑眉心突然一拧,上前半步,快速道:“来了!”
记录员一个激灵,立即把望远镜举到眼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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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率先出拳,凛凛拳风呼啸着划破空气——
白艾泽反应极快,侧身躲开这一拳,抬手攥住尚楚手腕;尚楚不但不躲,反倒勾唇一笑,借力顺势撞在了白艾泽身上。这个身势使得白艾泽手腕反拧,不得不松开对尚楚的钳制,尚楚在他泄力的瞬间,抬高手肘直顶他的咽喉,向后猛地一推,随即旋身一个横踢——
这一脚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白艾泽腰侧,“啪”的一声在空旷场馆中格外清晰。
“精彩!”记录员低呼。
侯剑不置可否,尚楚的确打出了一个准确且漂亮的进攻,甚至是目前为止几十场测试中侯剑看到的最标准、最迅猛的格斗动作,尚楚的天赋、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无可指摘,但缺点同样很明显——他的力量不够强,还不足以给对手造成一击致命的威胁。
白艾泽硬生生抗下这一击,只是踉跄着后退两步,快速稳住身形。
尚楚知道只要拖下去他绝对不是白艾泽的对手,必须速战速决。他没有给白艾泽喘息的机会,猛地挥拳向白艾泽冲来。
白艾泽不退反进,抬手硬生生接下这一拳,同时另一手横臂抵着尚楚前胸,屈膝在尚楚小腹狠狠一顶——
“嘶——”
尚楚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他要侧身躲开,那么白艾泽抵在他胸口的手就能顺势锁住他的喉咙,实战中把咽喉送到对方手中几乎是致命的错误,尚楚几乎是在半秒之内进行了权衡,选择咬牙抗下这一击。
“你......”
白艾泽眉心一皱,惊诧地看向尚楚——他为什么不躲?
他抬膝的角度并不刁钻,白艾泽料想尚楚一定能够避开,因此丝毫没有留力。
下腹几乎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白艾泽看到他骤然褪去血色的嘴唇,心神一恍,手中力道一松,尚楚弓着腰疾步后退,“砰”一声撞上了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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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来真的啊!”记录员看到这一幕,骇然道。
侯剑也担心尚楚被伤出个什么好歹,吹了一声哨,厉声问道:“还能不能打!”
他双手撑着膝盖,粗喘着气,汗水压着纤长的眼睫,脖颈上青筋根根突起。
“还能不能!”侯剑吼了一声,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能!”尚楚手背在嘴边一抹,甩开侧脸的汗珠,慢慢站直身体,抬眼盯着白艾泽,重新摆出进攻姿势,声音轻但坚定,“能,当然能。”
白艾泽凝视着他,片刻后微微一笑。
就在刚刚,他看着尚楚背抵着墙、大口喘气,乌黑的眼睫被汗水压成密密的一片。
有那么几个瞬间,白艾泽甚至在想就把这个第一名给尚楚又怎么样,只要尚楚能不受伤,他愿意把王冠拱手捧到他面前。
但现在他反悔了。
尚楚紧盯着他,眼里跳跃着雀跃且危险的光——他像是一只凶猛的猎豹,一旦遇到势均力敌的敌人,战斗欲轰然烧起,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跃跃欲试。
猎豹渴望成为强者。
那么能让猎豹臣服且仰望的,也只有强者。
白艾泽在这样的眼神下觉得口干舌燥,他松了松手腕,说道:“继续”。
侯剑目光微闪,他发现白艾泽和刚才不一样了。
——他露出了隐藏在沉静外表下的,Alpha与生俱来的,在此刻膨胀到极点的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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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来一回、你进我退,拳脚出击的速度极快,观察员架着望远镜看得眼花缭乱,连连赞叹。
场下,尚楚被白艾泽逼退到了墙边,他一手撑着墙面凌空腾起,一记飞踢侧打在了白艾泽肩上,白艾泽迅速闪身,卸去了这一脚的大半力道,但还是踉跄着退了几步。
这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双脚落地的霎那,晕眩感当头砸来!
尚楚额角狠狠一跳,五指紧紧扣着墙面,双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指尖在墙皮剐蹭出五道白痕。
膝盖骨砸在地面时发出沉闷的“咚”声,汗珠顺着脸颊汇集在下巴,又“啪”地砸向地面。
尚楚单手支着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剧烈地搏动。
“行不行?”
白艾泽看着他已经在微微颤抖的肩背肌肉,垂头时后颈弯出一个精致且流畅的弧度,看上去有种微妙的优柔和脆弱。
砰——砰——砰——
心跳声清晰可闻,尚楚紧紧咬着下唇,犬齿深深陷入嘴唇,喉头翻涌起一股腥气。
他撑着膝头站了起来,身体虽然微微晃动,但眼底却是毫不畏惧的勇气。
尚楚嚣张且张扬地勾唇一笑:“行,怎么不行?”
他像是一株拔地而起的青松,纤细却并不孱弱,挺拔且坚定。
白艾泽看着他煞白的脸色,眉心微皱,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尚楚抬手打断,嗓音沙哑:“你很强,我也不弱,你如果让我,就是看轻我。”
白艾泽的胸膛也在起伏着,他凝视着尚楚的被咬出血丝的下唇,调整呼吸节奏,沉声说:“阿楚,来。”
......
“停——!”侯剑吹响口哨,下了最后的口令。
尚楚被抵在墙角,白艾泽的拳停在距离他眉心仅仅一掌之隔的地方。
“你赢了,”尚楚闭了闭眼,声线中有难以抑制的颤抖,“我输了。”
白艾泽退开一步,他的上衣也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体上。
“测试结束,”侯剑朝他们抬手,“过来签字确认。”
额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里,涩涩的,痒痒的,怪难受的。
尚楚使劲眨了眨眼,发现缓解不了眼里的酸涩,于是抬起手臂,轻轻盖住了双眼。
白艾泽安静地注视着他。
“哎你刚那招厉害啊,”尚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就反拧我手臂那招,真的牛|逼,咳......咳咳咳......”
“有机会我教你,”白艾泽想摸一摸他汗湿的侧脸,刚抬手就顿住了,五指蜷进掌心,“我去帮你签字。”
“好啊,”尚楚发出几声闷咳,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字写得好,你帮我签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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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先一步回了寝室,在厕所最靠边的一个隔间里,拧开矿泉水瓶,一整瓶凉水当头浇下去,刺骨的寒冷袭来,身体里的燥热才平息了一些。
他精疲力竭地靠着隔板,小腿肌肉止不住地痉挛,尚楚想坐一会儿,不管地有多脏,就这么坐会儿。
但是不行,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行,无论如何都要站着。
他怕他一旦松懈,就再也站不起来。
尚楚靠了很久,等到心跳渐渐平复,眉心的刺痛感慢慢消退,又从口袋里掏出药剂和针管,把尖锐冰冷的针头扎进白皙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这个考分吧,就和珠珠的天气预报一样,有时候晴天有时候雨天,那都是正常的。
“晴天......雨天......”
尚楚反复喃喃念着这句话,接着淡淡一笑,后脑靠着坚硬的隔板。
那么他输给白艾泽,算是晴天还是雨天呢?
-
成绩出的很快,当晚就在公告栏贴出名单公示了。
白艾泽,均分91,排名第一;尚楚,均分88.5,排名第二。
宋尧拿到了总分第三,其中有一门刑法基础考了满分,他对自己这个成绩非常满意,扭头说:“阿楚,咱俩都贼牛|逼啊......人呢?”
白艾泽淡淡道:“让他休息一会儿。”
宋尧顺着白艾泽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尚楚的背影,他双手插着兜,头上戴着外套兜帽,步伐很慢。
“阿楚怎么了?”宋尧忧心忡忡地皱起眉。
很少有人会对“第一名”这三个字存在特别的执念,宋尧这种在包容和爱中长大的少年更是。
白艾泽拍拍他的肩,轻描淡写道:“可能就是累了。”
宋尧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放下心来,撞了撞白艾泽的肩膀:“老白,第一名,厉害啊!”
白艾泽笑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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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寝室,尚楚已经把自己裹进了被窝。
“阿楚?”宋尧轻声喊他,“睡了吗?”
尚楚呼吸均匀,一副睡得安稳的样子。
“今天可是跨年啊,”宋尧撇嘴,“怎么睡得这么早?”
今晚特殊,猴孩子们刚经历一场大考,加上又是跨年夜,所以基地不熄灯。戚昭和苏青茗下来找他们去食堂玩儿狼人杀,白艾泽说累了想歇息,宋尧于是带着江雪城他们走了。
秦思年没参加这几天的格斗考试,他借口家里有急事,在二十六号上午离开了基地。
寝室里只剩下尚楚和白艾泽两个人,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安安静静的,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走向新的一年,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尚楚敲了敲床板。
“给根烟。”他声音闷闷的,似乎有点儿着凉。
白艾泽仿佛早就知道他没睡着,在大衣外套里拿出三根烟,问:“只要一根?”
尚楚垂头想了想,有点难过是一根,非常难过是两根。
“嗯,一根就行。”
他跳下床,穿好鞋和棉袄,从白艾泽手中接过一根烟,一步三晃地往外走。
白艾泽跟着他出了门,绕到了基地最东侧的一片小树林里,树干上吊着网绳和轮胎,他们平时在这儿上素拓课。
尚楚点燃一根红双喜,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吸进肺里的感觉并不那么好,刺激,但很爽快。
树林中没有灯,雾霾浓重,月光细弱,尚楚手中的一点火光几乎是唯一的光源。
白艾泽借着这一点光看着面前的人,呼气时仰颈的动作很漂亮,像是一段弯折的柳枝。
“恭喜啊,”尚楚掸了掸烟灰,轻声说,“第一名。”
“多谢。”白艾泽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尚楚,“你......”
“别,”尚楚立即打断,“如果要安慰我,千万别。考试嘛,有时晴有时雨,都是正常的,阿珠说的。”
“阿珠?”白艾泽问。
“哦,东方台天气预报主持人。”尚楚低头笑了笑,“我觉得挺有道理,你说呢?”
“嗯。”白艾泽也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根烟抽了一半,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扎眼的亮光——
“谁?谁在里面?”
两人皆是一惊,上回尚楚弄出个“有贼事件”,基地加强了保卫措施,每晚都有保卫处的举着手电筒巡逻。
尚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要是被抓着在基地抽烟,那就是严重违规违纪!
他还没做出反应,白艾泽迅速抓过他的手腕拉向自己这边,把他罩进自己的风衣外套,同时揽着他的腰,反身把尚楚压在了一颗大树背后。
两人贴得很近,尚楚眼前就是白艾泽刀刻般精致的下颌,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他两指间还夹着那根点燃的烟,白艾泽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叼着微湿的烟嘴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把那根烟扔在地上,脚尖把烟头碾灭。
“谁在里面?有人吗?”
脚步声越靠越近,尚楚的心跳开始鼓噪,耳朵里传来阵阵轰鸣。
“你......”
他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白艾泽抬手捂住他的嘴,用气声说:“嘘,安静。”
他的唇息温热,挟带着淡淡的烟味,尚楚目光闪烁,失神地盯着他形状分明的喉结。
脚步声近在咫尺,白艾泽贴的愈发近,尚楚被困在白艾泽的身体和树干构成的狭小空间中,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没人呐?”
来人疑惑地问了一句,哈着气走远了。
手电筒的光渐渐撤离,连烟头的一点火光也没有了,周遭陷入了黑暗。
尚楚浑身僵直,怔愣地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心跳声,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还是白艾泽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在明明很安静的环境里,尚楚却听到了自己脑袋里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他甚至不需要抬头,就能感受到白艾泽炙热的视线正紧紧锁在他身上。
然后,尚楚看到白艾泽的喉结上下狠狠滑动了一下——
有什么湿湿的、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脸颊。
尚楚一怔,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下雪了。
白艾泽适时地后退一步,呼吸节奏有些紊乱。
“哎,下雪了。”尚楚眨眨眼。
白艾泽盯着他的脸,把风衣外套往身前一拢,掩饰自己不合时宜的生理反应。
“还挺漂亮。”尚楚对他笑笑。
“嗯,很好看。”白艾泽看着他,同样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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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室里,大爷坐在藤椅里看天气预报。
阿珠穿着红色的皮袄,笑容甜蜜,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说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场雪,希望每一位看到雪的朋友,在新的一年都能收获幸福哦;如果有人正在你身边陪着你看雪,那么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哦!
“嗷哟,幸福幸福,珍惜珍惜!”大爷笑眯眯地拿起手机,给家里人拨出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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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啊,白艾泽。”
尚楚用指尖接住一片晃晃悠悠的雪花,小心翼翼地递给白艾泽,歪着头对他笑。
“新年快乐,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