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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门内外。
欧尔靠墙站立,身后紧闭的浴室门里水声哗啦,蒸腾的水汽淹没了整个浴室。
萧兰身处热水的冲刷下,手脚却仍是一片冰凉。他毫不怀疑欧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性别,心中涌起莫大的恐惧,即使这位alpha朋友看起来没有过激的反应,甚至帮他掩盖了真相。
他手上紧紧攥着终端,一遍又一遍给那位“金主买家”拨打紧急联络,但毫无意外的如石沉水,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他在浴室窝了半个小时,一次也没有打通。
萧兰用力闭了闭眼,他上滑自己和这位金主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他单方面的发出消息,对方一直显示的是自动接收视频,没有任何回音。
他账户里的钱也很久没有动过了。
萧兰跟着欧尔第一次面对突击训练里的虫尸时,过了刚开始那阵惊惧后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赚钱的绝佳机会。当夜他正好为了录视频佩戴了内藏摄像机的微型耳钉,他只是在耳朵上一按,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绝对符合买家口味的海茵第一手实战资料。
但他把视频送出去后等了一天,账户的资金都没有变动,想象中的巨额打赏没有到手。从这个视频开始他接下去发出的连续几个视频都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手上的仿真生物皮肤有限,按时应该供给的新一批仿真皮肤也没有消息。
萧兰不得不延长了每一片仿真皮肤的使用时间,但安德烈上将的训练强度大,时间长,出意外是迟早的事情。
心绪直线下沉,萧兰看着毫无动静的终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最坏的结果。
做生意就会有风险,不管那头的买家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他已经陷入了孤身一人面对身份暴露的险境。
幸好……幸好,他还有一个机会。
萧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抬手,撕下了差不多已经完全报废的仿真皮肤。属于omega的柔软的信息素霎时铺满了整间浴室,顺着门页间的缝隙向外渗透,门外的欧尔不自觉动了动鼻尖。
浴室内的omega擦干身体,换上了宽松的衣物,离开了军装制服的衬托,他显得那样小。萧兰湿着头发拉开了浴室的大门,他带着澡后浮着红晕的脸颊,红着眼眶对上门外alpha的视线。
“对不起……”他出口是克制不住的哭腔,身体细微地颤抖着,“我只是太想来海茵上学,做到和你们一样的事情了……”
这是欧尔首次直面除了家人之外这样毫不设防的omega,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萧兰身上的热气几乎能透过空气传递到浑身冰凉的欧尔身上。
时间分秒过去,欧尔垂眼看着自己认定的心上o,沉默许久,最终开口道。
“别担心。”
他的语气平缓而稳重,就像第一次对着和alpha对战后受伤的萧兰袒露出脊背时所说的那样——
“一切有我。”
.
夜里,安德烈的宿舍门被敲响。
安德烈放下了手上的资料,平静地打开了大门。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欧尔,侧身为对方让出位置。
欧尔进门,笔直地站在了客厅中央。
安德烈关上门,转身去厨房拉开了冰箱,“饮料,还是水?”
“什么都不用。”
欧尔硬邦邦的声音传过来,“直接谈正事吧。”
安德烈背对着他,似乎笑了一下,但欧尔听不太清。安德烈合上冰箱的门,重新坐回书桌边,他单手搭在实木桌子上,屈起直接轻轻敲了一记桌面,掀起眼皮对上欧尔的目光,言简意赅道。
“谈。”
骤然从小舅子的待遇变回海茵普通新生的一员,欧尔面对架回上将气势的安德烈心脏一颤,咬牙硬生生维持住了脸上无所畏惧的表情。
“今天我带走的那个组员,隶属原beta连队……”他深吸了一口气,“真实性别为omega。”
上将扬了扬眉毛。
“他的初衷是为了能以平等的身份参与新生训练,在海茵完成学业,为帝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欧尔和安德烈对视,坚定地行了个军礼。
“希望上将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安德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反问他,“那你希望是什么处罚?”
欧尔动作一顿,随后慢慢地说。
“可以剥夺他参与新生训练的资格,让他转入omega班级……”
话音未落,安德烈已经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现在问你的是对他的‘处罚’。”他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年轻后辈的眼神注视着欧尔,“你认为,犯下大错之后替他转个班级算是处罚?”
欧尔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心火上涌,锐利的目光直直逼视上将。
“实际上……”欧尔压着嗓音,“我并不认为他犯了什么值得处罚的大错。”
“哦?”
安德烈不轻不重地反问,在他冒火的眼神里闲适地微笑,淡然道,“说来听听。”
“海茵的omega班级不能参与新生训练,根本上来说,之后针对alpha和beta的所有训练他们几乎都不能参与!”
“每个人都应该有实现自己梦想的权利,作为未来帝国将士,我们维护的不就是帝国的自由和平等?!”
“说得很好。”安德烈为他鼓了鼓掌,然后问,“那如果有人的梦想是屠杀人口呢?”
“这样的自由你该怎么去维护?”
欧尔一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根据统计,全帝国星系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人群比重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五。这个和原生家庭、成长环境和后天教育全无关联,对于他们来说,去残杀别人才能获得快乐和幸福感。”
“这就是他们的理想。”
安德烈表情平静,“你怎么办?”
“这种‘理想’是不正当的。”欧尔沉着声音,“毫无维护的价值。”
安德烈赞同地点头,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怎么判断他的理想非正当?”
“他的理想带来的是负于他本身获得的幸福感几倍的恶劣后果,产生了社会不能容忍的负面影响。”欧尔毫不犹豫。
“那么……”安德烈看着他的眼睛,“你为omega所伸张的‘自由’也是如此。”
欧尔拧起眉头。
安德烈没给他
反驳机会,直接道。
“今天你那个朋友是在学校的训练里溢散了信息素,如果地点换在战场上呢?”
“你已经看见了这么点omega信息素对战局产生的影响,如果不是轻微的溢散,是发.情呢?”
安德烈的视线冰冷。
——“你能为他的‘自由’买单?”
欧尔心神一颤。
“但是,他之前的对信息素的控制都做得很好……”欧尔勉强解释,“这次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战场上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意外。”
“况且,你大概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父母双亡,靠着国家补助长大。”
安德烈双手在桌面上交握,以一种压迫性的姿态发问,“我倒是很好奇他是从什么渠道获得了能够隐藏真实性别的措施,你来给我回答?”
欧尔……欧尔回答不了。
他甚至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心里奉行的信念在和安德烈连续的问答下产生了一丝动摇,欧尔张了张口,那天午后阳光下萧兰灿烂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
“你会是最好的。”他说。
欧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神情重新坚定下来。
“抱歉,上将。”他果决道,“是我给他提供了能隐藏性别的工具。omega自由的梦想和杀人犯不能类比,它本身是正当的。”
“但我认可你刚刚说的危害后果,他的行为确实触犯了帝国法律,我想请求你……起码不要让他上军事法庭。”
“这会毁了他。”
安德烈眯起眼睛,他没有对欧尔所说的提供帮助发出质疑,因为那根本一听就是假的。
问题在于这个死心眼的年轻人铁了心要把自己和对方绑在一块儿。
面对眼前这个年轻alpha还有另一重身份的安德烈在心里暗暗叹息——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连同毁了自己。
上将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军事法庭,我会启动。”安德烈站起身来,要结束这场对话,“明天我会派人对他进行羁押。”
欧尔猛地抬起了头!
“你不能这么做!”
安德烈冷静地看着他,“我能。”
欧尔克制不住地上前,又在安德烈冰冷的视线里停住脚步。他毫无他法,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最后,他也只能瞪着安德烈,生硬地重复“你不能这么做”。
上将没有再理他,已经走到门口替他打开了大门,就要送客。
“你别这样!你帮帮我……”欧尔心烦意乱,脑子一热,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哥哥!”
话一出口,隔着一段距离的两个人身体齐齐一僵。
欧尔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在当下立刻就想拔腿就走,但萧兰的未来扛在他肩上,把他牢牢钉在了原地。
安德烈神情怔忡,缓缓从阔别已久的称呼中回神,他和涨红了脸的欧尔对视。片刻后,手掌一压,重新关上了大门。
“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