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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最高军事法庭。
法庭最上一排的中间席位是本次担任审判长的法官,他身边左右分别坐着两名陪审员。
指控席上由雷克斯和安德烈作为皇室与军方的代表提起诉讼,诺德丁作为被告被判处死刑,弗兰多同刑。虽然他们在法庭上一语不发,但通过诺德丁之前在地下实验室的陈述和安德烈这阵子的调查中掌握的证据,轻易定位到了由诺德丁派往民间的、以弗兰多为首的组织中另几位配合这场政乱行动的核心成员。一共十五人,依照罪责轻重分别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
最后一个踏上被告席的是萧兰。
先前对于诺德丁一行人的审理是秘密进行的,但介于萧兰出面营救法安的时候正在直播,不知前情的群众视他为omega英雄。考虑到在这种情况下对萧兰执行判决会引起民众的反弹,法庭在审判萧兰时换成了公开审理,允许拍摄。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审判,法庭威严而正肃。被摄下的画面会传到光网上向民众公开,而在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公诉一方和被告方的审判席位处于同一高度。
萧兰挺直身体站在被告席上,他望向对面的雷克斯和安德烈,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如果他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达到安德烈的高度,不再眺望属于帝国最上层的那些人的背影的话,他现在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在他们之间,证人的位置上站着欧尔。法官宣读了帝国对萧兰受贵妃命令绑架法安这一行为的指控,出示了一系列证据,就此询问萧兰是否认罪或者辩解。
曾经刚刚成年进入海茵的萧兰无比恐惧传说中的军事法庭,但他此刻站在这里,面对法安睿智的双眼,感受到内心犹如一片无波无澜的小湖。
“我认罪。”
他平静地说。
“你是否接受帝国对你的一切指控?”法官再次确认。
萧兰身上的许多地方都缠了纱布,他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青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许久没有穿过的便服。他的目光落在安德烈的脸上,随后转向正看着这里的欧尔。
他们曾经是朋友,在萧兰不知道的时候,他还曾经被对方喜欢过。
随着关于“理想”的真相被揭开,他和对方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一刻他们再度相交,为这段友谊画上了不那么美好的句号。
萧兰收回眼神,对着法官点了点头。
“我接受帝国对我的一切指控。”他说。
被告认罪,没有辩解和其他证据。法官基于《omega人权保护条例》和对方在此事件中的悔罪行为,判处萧兰无期徒刑,即日被送往星外监狱服刑。
退出法庭前萧兰对着上将的方向行了个军礼,随后被被法警押送走出法庭。外面阳光灿烂,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这次的事件终于落下帷幕,诺德丁及其同伙所犯下的罪行隐去了涉及皇室辛密的不能言说的部分,以文字的形式在光网公开。
法安出乎诺德丁他们所设想的在直播里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巩固住了帝国omega的安全感,实际上他们绝大部分人在这个国家都平凡而安稳的生活着,遭遇过一些生活事业上的不顺,有过普普通通的抱怨,却也未曾遭受过由外力施加的不幸。
帝国一边引导舆论安抚民心,一边紧急推出了更多适用于omega的政策。这些政策都是临时性的,还有待时间的完善。许许多多的名人出面发声,倡导三性的自由平等健康。
被打断过的太子册封典礼重新举行,雷克斯穿上了属于太子的正统礼服,希维尔终于荣升太子妃。
一夕之间老了许多的沃尔多皇帝把大半政事转交给了太子,自己大多时间陪着皇后。妹妹的事情在皇后的心里埋下了芥蒂,但面对出发点皆是为了自己,且时日无多的皇帝陛下,终是选择了原谅自己的爱人。
缇丽在贵妃的床上醒来后诺德丁已被逮捕,她在母亲的宫殿中连续闭门不出许多天,直到诺德丁被执行枪决,当日握着贵妃给她绣的手帕哭到昏死,被范亚亲自抱到自己的宫殿照顾。
小公主知道了母亲所做的一切,但贵妃做下这一系列事情的初衷被所有人默认共同隐瞒。不仅是因为这是皇室之耻,更是因为不想缇丽知道真相后怀抱仇恨活着,成为下一个诺德丁。
至于法安。
法安他秃了。
“少爷,上将他来看……”
老管家守在病房门外,敲了敲门,话只说了一半门内就传出法安惊天动地的咆哮。
“绝对不要让他进来!!!”
“哎哟喂,少爷您慢点吼!”自己看顾不慎让法安受了这样的折磨,老管家现在简直把少爷当做金娃娃供着,好像他大声说话就会伤到喉咙,“您之前不是还说想上将了?”
在法安刚被接回主星送往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安德烈一直在他床边守着。直到法安恢复意识,后来也有了照镜子的力气,就说什么也不准安德烈来看他了。
“我不管。”
病房里法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现在是个秃头。”
老管家没忍住笑了一声,连忙用咳嗽盖过去。他一边乐一边发愁,在门口哄着,“您现在也是全帝国最漂亮的omega。”
法安一点也不听,闷闷的不说话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他望向身后,已经耐心等候了许久的安德烈终于上前一步。
上将越过老管家,和对方示意。管家爷爷点点头,转身退下,安德烈屈起手指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
“宝宝。”他开口,“是我。”
病房里,很久没有见到心上人的omega忍不住朝门口拱了拱脑袋。安德烈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在安德烈的刻意控制下对方身上的信息素也穿过门缝透进来,把法安团团包裹。
被酒味熏得有点轻飘飘的法安霎时被勾起了全部思念,他不自觉地耸动鼻尖,在心里满足的、小小的“噫”了一声,下意识抱着被子在病床上打了个滚。
打滚的时候得意忘形,法安的头碰到了床脚,纱布下的伤口被这么一碰顿时传来一阵刺痛,法安控制不住叫了一声。
他在叫出来的下一刻就马上捂住了嘴巴,但门外已经立竿见影地传来了门锁碰撞的声响。
“不不不!”法安连忙扬声喊,“你不要进来啊!”
“法安。”上将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法安立刻接话。
门外的声响止住了。
法安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就听上将用通知的语气说。
“我今天一定会进去。”
“今天的工作已经全结束了,老管家刚刚离开。我会在门口等着,一直到你肯见我为止。”
他的话正经又严肃,说完之后顿了顿,像是怕吓到自己受惊的小未婚妻,又放缓了嗓音。
“当然,等一下护士来送你的饭后甜点的时候也会由我送进来。”上将开了个玩笑,“如果你执意不见我,就要同时和你的樱桃蛋糕告别
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法安不太乐意地说:“可是我现在不好看。”
“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上将用腻死人的声音叫,“宝宝。”
安抚着自己的信息素忽然浓郁,法安的耳廓微微一抖,脸颊红了。
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抠着被子,抠着抠着就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
几秒钟后,法安欢快地告诉他的上将。
“你可以进来啦!”
总算得到许可的安德烈推门而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上病床,入目——是一个长着自己未婚妻脸的大团子。
法安把自己整个缩在被子里面,从额头往上一点不露,四肢也藏着,把包裹着身体的被子团的紧紧的。
“安德烈!”那张脸见到上将后容光焕发,高兴地叫起来,“快过来!我好想你!”
安德烈原本凝顿的脚步这才动了起来。
“我也想你。”
他先是这样说,后来就俯**和这个团子平视,不用力地拉了拉对方身上的被子。
“把被子放下来,这样不好,会压到伤口。”
“被子很软,不会的。”法安坚定地拒绝,然后把嘴巴撅了起来,“想要亲亲。”
这么久不见安德烈,其实他想坏啦!
安德烈眼中透出一点无奈,他维持着俯身的动作用双手捧住法安的脸颊,凑上去和他接吻。
唇和唇相贴,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法安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安德烈的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摩挲过自己的脸颊。他有些害羞地把嘴巴张开了,绅士地只吻着他唇瓣的上将受邀入内,安德烈火热的舌头舔吻着他的上颚,去碰他的牙齿,以舌尖亲昵地丈量这小小的,极湿润又极温暖的独属于自己的安乐窝。
口腔里传细密的酥.痒,法安心口悸动,躲在被子下的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黏糊糊的水声响起,在安静的病房里放大。法安的眼睛紧紧闭着,他的舌头抬了起来,然而没等他巴巴地主动送上去,就被上将用力吻住。舌头被吮吸到发麻,法安甚至被对方带着去舔上将尖利的犬牙。
安德烈的牙尖完全地冒了头,法安有点害怕了,想收回舌头,但下一刻上将已经咬了下来。犬牙的牙尖扎破了法安的舌头,只略微的刺痛,随着鲜血冒出来的是不断注入的信息素。
法安尝到了血腥味,嘴里却像含上了一大口烈酒,他饮之不尽,喝得浑身发软,舌根在浓烈的酒味刺激下最终好似还尝到了一股甘甜的水蜜桃香。
他被安德烈叼住的舌头微微发颤,从嗓子里发出好像喝醉的含糊的鼻音。安德烈发烫的掌心不断摸索着他的脸颊、脖颈,探入被子去摸他的后颈——法安条件反射地配合对方。他攥着被子的手松了,胳膊探出来环上安德烈的肩膀,高高仰着头,咽喉做着吞咽的动作,被子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整个人一小只地被上将牢牢拥在怀里。
安德烈垂眼看着呆呆闭着眼睛的未婚妻,收起自己的尖牙。他脸上带出笑意,法安和他亲了半天,过了信息素交融迷醉的那一阵,忽然感觉到身上凉凉的。
他拿开抱着安德烈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
空空的。
法安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安德烈。他忍不住甜蜜地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见了安德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手
推得远远的被子。
“……”
法安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惊恐,他用小猫一样的力道猛地推了安德烈一下,捂住脑袋就要飞快往被子里钻!
被纹丝不动的上将按着后背牢牢摁住!
“你怎么这样!”
“你这种黑心的a!”法安气急败坏,“连亲亲都是有预谋的!”
法安醒来后也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始末,包括贵妃和安德烈的斗智斗勇。当时面对自责到几乎自闭的上将,还没有多少力气的法安展现出了相当的乐观。他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害怕,也没有承受过折磨的心理阴影,还拿安德烈送的脚环开玩笑。
只是会在医生来的时候借着治疗喊痛,不停地抹眼泪。
“没有预谋。”安德烈哑着嗓子哄他,“只是想看看我的宝宝。”
法安挣扎的动作停下了,老实地窝在上将怀里。
“有什么好看的……”他气闷道。
他的长发被那一下匕首削得很短,不太整齐地垂到了耳下。而因为碰到了脑袋,医生为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把靠近额角的那小一部分头发全都剃掉了,纱布没有全部覆盖住,露出一点平平的毛寸。
我是丑八怪。
法安垂头丧气地想。
“这是哪家的小美人?”安德烈却重新捧起了他的脸。
“我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omega。”上将轻轻地说,目光极认真地落在法安脸上,“他的头发是阳光的颜色,睫毛像云一样包围着他的眼睛。只要他眨一眨眼,我的心就发烫,好像被种进了一颗小太阳。”
安德烈的情话直白坦然,眼神缱绻。被他捧在手心里夸奖的某个omega的心顿时乱了,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法安脸颊一片红,耳朵也烧起来了。他的视线乱瞟,故意问。
“真的吗?那究竟是哪个omega呀?”
安德烈低低地笑起来。
他侧头和法安贴近了,脸贴着脸,吻着对方的耳朵尖,低低地哄,“就在我怀里。”
“是我的omega。”
法安幸福地咽呜一声,牢牢黏在了安德烈的身上。他手脚都扒在上将怀里,浑身信息素不住乱冒,飘得满屋都是,嘴里却倔强地说。
“还不是呢。”他晃着自己的小腿,“只是你的未婚妻而已。”
安德烈却忽然松开了他。
法安骤然离开了他的怀抱,有些迷茫的抬起脑袋,他被上将摆弄着坐好,看见对方面朝着自己半跪下来。
安德烈一边膝盖抵着地面,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丝绒的小首饰盒。法安屏住呼吸,安德烈在他紧张的视线里郑重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只宝石戒指,红宝石镶嵌在碎钻之中,华丽得只有一场婚礼才能与之相配。
“我想为你戴上。”
安德烈凝视着法安的双眼,“我想去掉我的未婚妻前面的‘未婚’两个字,你愿意现在就和我结婚吗?”
法安眼睛红了,整个人却有点傻傻的,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秃头了反而能碰上这种好事。
安德烈一直跪着,高举装着戒指的礼盒。直到他的omega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哭着朝他伸出自己的手,说出那三个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