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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回到宫殿时，艾文正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
年轻的骑士仍然在处理琐碎的信件，他微微弯着腰，右手正握着一支黑色的羽毛笔，神色十分专注。他漂亮的金发在摇曳的光下显得苍白，但脸颊红润，眼帘温柔地垂着。
或许是对理查德的气息全无防备，书桌前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行迹不轨地向他靠近。
艾文正在阅读一位乡绅的信件，信上他义愤填膺地对路过他庄园的骑士们表达了不满。这位乡绅显然不是博学之流，信件是仆人照着他的口吻写的，字迹扭曲得像果园下堆积的蚂蚁，歪歪扭扭的，内容也混乱不堪。
艾文低声叹气，正想提起笔礼貌地表达歉意，忽然有一双熟悉的手掌从身后袭来，覆在了他的双眼上。
光明瞬间被夺走，黑暗取而代之。
理查德能感觉到艾文紧张地僵了一下，他如白羽般的睫毛在自己的指缝间扫了扫，像是蝴蝶用翅膀在他心上轻轻挠了几下。
“……理查德？”
理查德安抚性地用拇指揉了揉他的太阳穴，对方放松了下来，有些无奈：“这么晚才回来？”
“有要事处理。”理查德松开双手，勾起了艾文额角地几缕发丝，放在掌心里把玩。
他凑近对方的耳边：“沐浴过了吗？”
艾文重新提起笔，给这位目不识丁的乡绅写着回信：“早已沐浴过了。”
他的字体十分优美，与来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理查德似乎觉得受到了忽视，他握住艾文提笔的手，不轻不重地压了下去，以侵略性的姿势整个人从背后隔着椅子环住艾文的肩膀。
艾文轻斥：“幼稚。”
但他的手却停了下来。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要早睡。”理查德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艾文耳中，“我如果不回来，是不是就等我一晚上？”
“所以你要早些回来。”艾文面上平静，并没有否认。
理查德唇角一勾：“还有理由了。”
他掰过艾文的脸颊，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甜蜜的亲吻，顺手将桌上的烛台熄灭了。
“不听话。”理查德在黑暗中用拇指摩梭着艾文的双唇。
他佯装苦恼：“下次陛下召见，我就说夫人命令我回殿，不能久留，你看如何？”
“不如何。”艾文脸上飘过若有若无的红晕，所幸月光昏暗，无人发觉。
他催促理查德：“快去沐浴！”
“夫人在床上等我就好。”理查德说道。
门外早有仆从等候，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手中捧着一方浅色调的银托盘，背面描有玫瑰和贝壳，缠绵盘曲的弧线上是几件深色的绣纹睡袍。
理查德将外衣随手递给仆从，迈开大步，昂贵的皮革与光滑的大理石相接产生了清脆的声响，背影英姿潇洒，干脆利落。
夜还不深，月上梢头，微风划过橱窗和辉煌的镂空长廊，王城陷入低沉的眠意中，宫殿在巨大的天幕下影影绰绰，不太真切。
理查德沐浴结束，回到寝殿时，艾文已经躺在了床的一侧，他用枕头垫在腰后，正靠在床头翻阅一本书。
见到他回来，艾文自然而然地将书阖上，放置在床头。
这样的场景见过几次，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理查德不禁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离得那么近，也不怕伤了眼睛。”
艾文摇头：“没事。”
他的眼神明亮，样子也颇为乖巧，声音听在理查德耳里如王宫特供的，沾了细糖的软糯袖珍糕点，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理查德上了床，将人稳稳地抱住，固定在怀里，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艾文虽然身为骑士，比寻常百姓要高一些，但是身形削瘦，骨骼分明，抱在怀里并不是那么舒服。
但理查德一点也不介意，他将人环着，头贴着胸膛，滚烫的肌肤贴着肌肤，心里就像有什么胀满了的东西就要溢了出来。
“怎么了？”艾文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波动，体贴地询问道。
“……想一直抱着你。”理查德说道。
两人靠的太近，他说话时艾文能感受到因发声而从胸膛里传来的“嗡嗡”的震意，有些酥麻。
殿内奢靡无声，却并不冷清，两人交颈而卧，手心抵着手背，袍下露出几截如凝脂一般透白的小腿，脚腕叠在一起，黑与白的色彩对比细腻而强烈。
“今晚可以允许你一直抱着。”艾文将头向后仰，轻轻蹭了蹭对方，像某种依着人的小动物，“但是不能乱动。”
理查德欣然应允，他老老实实地将手搭在艾文手背上，没有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只要能讨你欢心，”理查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怎么样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向天神发誓。”
“好，我向天神发誓，”理查德捏了捏怀中人的耳垂，“若我说的话掺有一丝虚伪，将受到您最严厉的惩罚。”
艾文吓了一跳：“你还真发誓啊？”
“作为公爵夫人，也要注意言行举止。”理查德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无论说了什么，我都会当真。”
“胡闹。”艾文批评道。
他小声补了一句：“就算成婚，也得经过陛下应允才行。”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理查德说道。
“况且说到陛下……”理查德将人勾紧了些，“艾文骑士，我想你有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