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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赶了两天,艾文才到达尼亚。他的肩上有伤,需要及时休息和换药,中间拖延了些时间,但好在这一路格外顺畅,沿途竟然没有遇到一点障碍。
但越是顺利,他越感到心绪不宁。
为了不拖累约翰金,与对方不告而别,这些都是艾文前一天晚上临时计划好的。虽然谈不上养精蓄锐,但在约翰金家里休息了几天,伤势有所好转,他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清晨的时候,约翰金查看完“熟睡的艾文”,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悄悄地跟了出去。
除了那一袋银币外,艾文什么都没有带走。而平安无事地到达后,剩下的那些银币还不足以支撑他在尼亚停留超过三天。
更让他焦心的是理查德。
艾文无法清晰地记起那天夜里的事情,也与理查德完全失去了联系。一想到对方有可能身受重伤被对方俘虏,又或是已经丧命于对方剑下,他的心脏都会犹如震击的鸣鼓一样剧烈地波动,恐惧感充斥四肢百骸,唯恐下一秒就失去方寸。
但如果理查德还活着,他首选的目的地一定是尼亚,因此艾文冷静下来,反反复复思索,便也决定来到这里。
艾文将从塞班买来的马儿了卖给街边的一户农家,他用柔软的掌心摸了摸这位疲惫不堪的好姑娘,亲亲她棕色的脸颊,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
路边的小乞丐见状,眼神虎视眈眈,非要扯住他的衣角,求他赏些银钱。艾文犹豫片刻,用一块硬得硌人的黑面包跟小乞丐换了一条消息。
“你知道雇佣兵团在哪里吗?”
小乞丐啃着面包,疯疯癫癫地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艾文泄气,他正要走,小乞丐又拉住他。
这小乞丐的头发被自己编成了一条条脏辫,软塌塌地搭在前额,骨骼严重前突,鼻子和嘴巴又是凹下去的,显得他的眼球大得骇人,像某种猿人。黑白珠子咕噜一转,他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说:“去...去那儿!前面有一个酒馆,有...有人!”
“有谁?”艾文皱起眉,弯腰凑近了些。
“有吸血鬼!”
“吸血鬼?”
“对...对。有很多红红的,全是他们吃剩的!血!血!”
这一听就是在胡言乱语,小乞丐却信誓旦旦,他说话时一股秽恶的气味从嘴里冒出来,像是好几个月都没有刷过牙。
艾文若有所思,他顺着小乞丐指的方向,隔着稀疏的人群,远远看到了一块鲜艳的木牌,像一个招摇的妓女,正扭动着妩媚的身姿挥手迎客。
于是他将佩剑藏在厚厚的斗篷里,拉起帽子,往酒馆走去。
酒馆是单身汉的聚集地。
不论是在白天还是夜里,这里都是人们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前一夜喝醉了的人,又输了钱,衣衫褴褛地躺在街角,第二天才顶着一身臭味晕头转向,像个没有腿的泥鳅一样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这样的人在尼亚比比皆是,而在酷寒的严冬,士兵们甚至需要在清晨从雪地里挖出好几具紫色的尸体。
酒馆却也不只是单纯饮酒的地方。打架斗殴只是小事,要是一不留神吃到了什么“好东西”,便只能自认倒霉。
艾文在一片嘈杂声中走进酒馆。门口迎客的是个打扮滑稽的年轻人,粉衣绿裙,活像只花孔雀,眉眼间都是尖俗势利,脸上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他伸手拦住艾文:“这位先生,您的斗篷请掀开来。”
艾文顺从地拉下斗篷,露出脸和半身。
年轻人小小赞叹了一下:“哦!美丽的金发!”
他浑身上下打量了艾文一番,那眼神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说罢神色变得有些暧昧:“这位先生是来喝酒的还是...”
他用余光向后瞄了瞄。
只见这迎客的年轻人身后有一节楼梯,弯曲着延申向上,从门口望不到顶。从外观看这家酒馆体型庞大,第一层虽然不小,却远远占不到整个酒馆。
他四处扫了一眼,只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在掷色子,纸牌扔得满地都是,空酒瓶碎成了几瓣。第一层多是些普通平民闲来无事喝酒赌博,草草擦过的木桌木椅偷偷生了霉,装潢也平淡无奇,倒像是掩人耳目的遮盖物了。
艾文心下有数,便开口道:“我不是来喝酒的。”
迎客的年轻人笑意更深:“那您是...”
艾文言简意赅:“找人。”
迎客的年轻人了然:“您请随我来,想找什么人,这里都有。”
两人顺着海螺壳一样的楼梯向上,走了几十阶,隐约能听见小号和琴弦正在鸣奏,还有悦耳的歌声,婉转幽然,仿佛在诉说绵绵情意,娓娓而来,其间似乎还有细细柔柔的呻吟,却不显眼,像是愉悦时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响动。
声音忽高忽低,艾文不禁侧耳倾听,距离越近,这断断续续的歌声越清晰。
随着一声女子的呻吟,歌词陡然传进了他耳中。
艾文凝神听了几句,猛地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脸颊通红,恨不得能将耳朵堵住。他强装镇定,摆出丝毫不动容的表情。
“这是伟大的吟游诗人和作曲家为我们的客人们写出的情歌。”迎客的年轻人为艾文介绍道,“这就到了。”
他们站在一块红毯上,只见头不见尾,整个二层比王宫的殿堂还要大,两侧都是银色的浴盆,排列整齐,用一块块紫色绣金的帘布分隔开来,一位弹着琴的侍者站在中央,拨弄乐器。只听白花花的肉体碰撞,水声淅淅沥沥地搅动,一截嫩如白玉的小腿忽然搭上了浴盆,脚背绷地笔直,脚趾圆润秀美,如月牙一般动人。
不过一会儿,那截乳白的小腿又小幅度地晃动起来,频率逐渐加快,连带着浴盆也轻微地摇晃。
饶是见多识广,艾文也被这场景震撼到了,这哪里是酒馆,分明就是个加大号的公共妓院。
“您是想要女子还是男子?想要成熟一点的还是嫩点的?”迎客的年轻人随手招来几个侍者,“一般年纪小皮肤嫩一点,大的有经验...”
“我想要单独的房间。”艾文说道,“就要...年纪大一点的吧,越大越好。”
侍者怪异地瞧了他一眼,回答道:“最大的有五十岁的,您想要多大的?”
“在这家酒馆待的最久的。”
侍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不由一愣。他不知所措地望向迎客的年轻人,只见他的眼神也有些变化。迎客生惯常见人眼色行事,何等敏锐,一旦察觉出异常,语气便狐疑又犀利。
“这位先生,您真的是来‘找人’的?”
艾文从善如流地说道:“我喜欢年龄大些的,可能是因为从小缺爱。”
“也不是不可以,但单独的房间可能得贵些...”
“钱不会少。”
迎客的年轻人与侍者对视一眼,侍者只听他道:“去找凯堤娜。”
几个侍者应声离去,艾文便随着这人踩着红地毯往前走。
迎客的年轻人对肉体早已司空见惯,他目不斜视,嘴边的微笑维持着令人满意的弧度。
艾文用余光扫了一眼,只见这浴盆比普通的大了几倍,两旁摆着泛红油金光的餐食,多是猪肉和牛羊鱼,一点绿色不见。年轻的男孩女孩露出纤细的腰背,乖顺地伏在不同的人身上,亦或是趴着跪着,姿态低下。
低吟声如山谷一般上下起伏,粗鲁的喘息也交杂其间。
艾文忽然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第三层?”
“哪有第三层,这一层您还不满意吗。”
艾文笃定:“有第三层。”
迎客的年轻人脚步一顿,随后骤然加快。艾文紧跟其后,两人很快走过了这段令人煎熬的长毯,一扇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年轻人表情冷冷:“你听谁说的?”
艾文摇头:“没有。”
他指着天花板:“刚刚在里面的时候,能听见上面的声音。”
“隔着墙,你又怎么能听得见?”年轻人的顿时有些狰狞,“你不像是来找乐子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侧身用锋利的刀剑指向艾文。
艾文退后了一步:“我真的是来找人的,只不过不是来找那些人。”
年轻人不为所动:“把你的斗篷脱下来。”
艾文迟疑了几秒,年轻人催促道:“脱下来!”
“三层到底有什么?”他问道。
年轻人二话不说,手腕一翻,向他袭来。
迎客的年轻人经过特殊训练,身形敏捷,应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对上艾文还差些。过了几招,艾文将他的手臂一折,年轻人痛呼一声,匕首落在地上,被一脚踹出好几米。
艾文将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收,对方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等等!”年轻人呼道。
银刃就在喉管处抵着,年轻人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举起手:“你等等,先别杀我,你问三层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