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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身中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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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文虽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打斗时及其专注,就连多说一句话都会让他觉得浪费体力。他的父亲里奇蒙爵士与威廉国王征伐的时候,最惯用的武器便是剑,并且经常会配有两把,长短剑都各有长处。因此从童年时期开始,他就与这些冷冰冰的武器接触,直到成为青年时,寒铁已经捂成了热碳,更是随身不离。

    他的每一个动作虽然还谈不上最为优美,但躲闪和起势都毫不狼狈,灵活地挑着桑吉的破绽斜下击打,剑势也逐渐狠厉,招招致命。

    桑吉毕竟年纪不小,就算年轻时再惊为天人,也无法应付艾文密集的攻击。两人交手到一半,他忽然抬剑一挡,左手落空,露出了腹部一个明显的破绽。按理说像他这样狡猾的老狐狸,不会在关乎性命的打斗中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艾文立刻意识到不对,他手腕一翻,迅速后撤了一步。

    然而就是在他思考的这火光电石一刻,桑吉的手摸向了衣服,很快地掏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可见一个很细的尖头,几乎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闪着凌冽的银光,如星光一样有些晃眼。

    艾文一见就知道是什么。

    有些刺客善于使用暗器,但这些做工精致,杀伤力强的暗器在骑士之间被视为卑鄙小人才会使用的工具,甚至不配称之为武器。

    他瞳孔猛地一缩,正要躲闪,只见桑吉并不追着他的方向攻击,而是两指夹着那些银色的东西,直直向前甩去。

    定睛一看,那方向正是他身后的理查德所站的位置!

    艾文心道不好,他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定住了。然而那些明晃晃的暗器根本让人眼花缭乱,几乎在桑吉将它们甩出去以后,就已经寻不到踪影了。

    艾文只觉得肋骨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皮肤,狠狠扎在了上面。但更奇怪的是,这暗器似乎体积不大,也没有让人骤然倒地、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痛。而恰好借着这个卡进去的东西,让他基本摸清了几个暗器的位置。

    艾文一凛,只见片刻之间,他已经精准地提剑,用剑身将余下的几个暗器击落。

    桑吉见诡计得逞,立即乘胜追击,几乎是一刻都没有给艾文喘息的时间,锋利的寒光就向艾文袭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桑吉想象的顺利。他与艾文继续交手了几个回合,对方非但不显虚弱,反而越来越有压迫感,他仍然处于下风,一退再退,眼看就要接近走廊尽头的出口。见势不妙,桑吉还想故技重施,但这次艾文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而是利落地将他的佩剑一挑,只见那把剑直挺挺地飞了出去,落在了远处。

    金发的骑士缓缓走近桑吉,将他逼到了墙上。他面无表情,像是来自地狱的黑天使。

    桑吉平白无故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死心道:“我的侍卫马上就会过来,你要是敢杀了我,尼亚的雇佣兵不会放过你的。”

    艾文嗤笑一声:“这话倒是听的挺耳熟。”

    桑吉将手背过去:“我们谈谈,美人,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放你们走,也保证让你们安全回到塞班。”

    艾文见状,也不多言,而是将剑直直插入了他的右胸口。

    桑吉表情扭曲,凄惨地痛呼道:“啊——”

    刀刃锋利,带出来淅淅沥沥的血液,将整个刀身都染红了。

    但艾文始终手下留情了三分,没有当场致桑吉于死地。

    他转身就要走,只听桑吉在后面道:“你...你岂敢...”

    艾文侧头,只见桑吉小半个身子靠在墙上,手指颤抖着指着他,脸色灰白,进气少出气多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前厅至走廊的明灯忽然全部灭了。

    状况不明,艾文心下一震,陡然握住了剑,生怕桑吉又要耍什么阴招。

    只听数个人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他警惕地用剑指着前厅那一头的方向,丝毫不敢放松。

    虽然灯光全部灭了,却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只见很快十几个人小跑着从前厅出来了,而最前方的则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艾文的手一紧,他喊道:“...理查德?”

    只见那身影一顿,紧接着快步向他走来。

    他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衣袍似乎沾了不少暗红色,但那高大熟悉的轮廓和气味接近了,艾文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来人。

    艾文将剑插回剑梢,理查德也来到了他身前。

    艾文第一句话便是:“你受伤了吗?”

    理查德在黑暗中用指尖触碰着他的脸颊,掌心还残留着湿意,他说道:“我没事。”

    “那些侍卫暂时解决了,文蒂蒙先生由格里西亚保护。我们先走,尽快回去。”

    艾文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脚步都有些不稳,腰间隐隐作痛,甚至越发难以忽视了起来。

    但现在并不是他徒增事端的时候,艾文捡起他刚刚扔在地上的斗篷,迅速裹在了身上,跟上理查德的脚步,与身后两队骑士一起,飞快地离开了庄园。

    十几个人抢了庄园的三辆马车,扬鞭一挥,马儿咆哮嘶吼,狂奔起来,车轱辘似乎是被挤压过度,整个马车“吱呀吱呀”地响,让人担心它们下一秒就会报废。

    理查德说道:“往塞班的方向走!”

    驾马的骑士们扯着缰绳调转方向,三辆马车疾速向前行驶,城门就在不远处。

    窗外的景致飞一般地变换,艾文裹紧长袍,他与理查德还有两个骑士坐在一辆马车里,文蒂蒙和格里西亚则在另一辆马车上。临近城门,他攥紧了拳头,脸色发白。

    城门在桑吉的吩咐下守卫森严了许多,进出的人都会查明身份。

    艾文和理查德在第一辆马车上,艾文用斗篷将脸遮了个严实。

    守卫穿着铠甲,带着盾牌和武器,冷冰冰地说道:“把车门打开。”

    只见理查德换了一件备用的外袍,这外袍有着紫色的镶金绣纹,一看就品质不凡,是上等的富人才能用得起的。

    他随手拎了一个袋子,沉甸甸的,不知道是放了银币还是金币。

    这东西果然一拿出来,那守卫的脸色就好了许多,再看一眼理查德,有些犹豫道:“开马车门,所有人都要下来,要一个一个我们大人看过了才能走。”

    理查德便问道:“你们大人是谁?”

    守卫一僵:“这岂是你能知道的?!乖乖从马车上下来!”

    于是理查德将这袋东西往守卫手里一塞:“这位大人,我们下马车也不是不行。但我这次出来带了夫人,她身体不太好,来到这里又不太适应,所以还请您宽容一下...实在不行,您来我们马车里看一眼也行。”

    守卫挣脱不开,神情变了变,最后握住了那袋东西,不动声色地塞进了口袋了。他清了清嗓音:“那我就去看看,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理查德将车门打开,只见车内坐了两个侍卫打扮的人,里面果然有一个瘦弱的身影,不过斗篷裹得严实,看不清脸,但隐约可以断定是个成年女性。

    守卫还算满意,又指了指后面两辆马车:“后面的又是什么?”

    理查德从善如流:“大人,那是我们的家眷,一辆车里坐着小孩和老人,一辆车里是侍卫,您如果不相信,还可以去看看。”

    守卫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马车顺利离开了尼亚王城,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也不知道途中是否会遇到袭击,因此必须即刻出发前往塞班。

    理查德对一个侍卫吩咐道:“你先回塞班,给母亲送信,拜托她派一些人在路途中与我们会合,越快越好,我担心有变故。”

    侍卫立刻应下了。他们从庄园出来的时候多带了几匹马,只见这侍卫翻身上了其中的一匹,缰绳一甩,很快将三辆马车远远甩在了身后。

    理查德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了些。

    他说:“尽量留意身边的事物,走大路。”

    坐在对面的侍卫应了一声。

    理查德这才觉得有些奇怪。

    他转头一看,只见艾文裹着斗篷,头靠着马车,十分安静,好像睡着了一样。

    理查德唤道:“艾文?”

    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

    理查德蹙眉,他去揽艾文的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顺势将他的斗篷帽掀了开来。

    只见金发的骑士双眼紧闭,双唇没有一点血色,额头还有些细细密密的汗水。

    理查德刚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他道:“艾文!”

    艾文的头软软地靠在他的肩上,一具好像没有骨骼的、没有声息的身体,如果不是还有残留的温度,就像生命戛然而止了一样。

    理查德忙将他横放在座位上,他的手抖得厉害,将斗篷的扣子解了几次都解不开,直到最后终于解开了,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了。

    只见艾文的腰侧有一个食指长的伤口,伤口上卡了一个东西,正牢牢地堵在血口,然而即使是这样,流淌的鲜血还是染红了金发骑士的半边衣裳,并且还在继续汩汩地向外涌出,流速缓慢,像是不知不觉地消耗着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