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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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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马车的行驶速度相对来说要慢得多,但如果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路,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到塞班境内。然而在这时,理查德忽然命令所有骑士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尼亚临近的国家,骑士们虽然疑惑非常,却仍然遵循了他的吩咐。

    马车内没有伤药,不少骑士受了轻伤,都扯下衣袍当作纱布草草缠了几圈,没有大碍。他们不知道马车内还有一个人受了重伤,正危在旦夕。

    马儿几乎是疯了一样奔跑,蹄子与地面接触发出了沉重的闷响,如鸣鼓一般扰人心绪。接近城门的时候更是鸡飞狗跳,提着木篮子的农妇因此打翻了几十个鸡蛋,险些被马蹄踢中,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一旁的骡子也“昂——”地叫了一声,吓得转头就跑,将背上的主人甩了出去。

    理查德将艾文稳稳地揽在怀里,生怕马车剧烈的震动会引起伤口撕裂。他用手掌虚捂着伤口,感觉到一手黏腻的时候,就将散发出浓重腥味的血液擦在衣服上,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华贵的衣袍早就已经血迹斑痕。

    艾文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他平日红润的脸颊和双唇此时无比惨白,头软软地垂着,睫毛轻盈地翘起,紧贴着下眼脸,无论理查德怎么唤他都像是沉睡在梦中一样,如一个制作精美的傀儡娃娃。

    他连体温都在渐渐流失,理查德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也顺势握住了他的右手。而艾文的手却像是冬日里的冰锥子一样冷,一下一下地刺在理查德心里,将它捅得千疮百孔。

    “艾文...”理查德声音的有些沙哑,“坚持住...”

    他好像生怕对方听不见一样,便又重复了一遍:“坚持住...”

    理查德将对方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他好像发烧了一样滚烫,企图将一点温度传给怀中的人。

    这里与尼亚距离非常近,难保不会有雇佣兵将手伸过来,但理查德顾不了这么多。艾文的伤势情况不明,马车上也没有任何能应急的伤药,甚至不知道卡在他腰侧的暗器如果贸然取下来,会不会对艾文产生致命的伤害。

    “大人!理查德大人!”车内的骑士唤他。

    理查德倏地抬起头,倒把骑士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眼猩红,牙关紧咬,双手揽着怀中的人,像是一只处于崩溃边缘的困兽。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怎么了?”

    骑士说:“大人,我们进城了!”

    理查德道:“找医馆!越快越好!”

    骑士领命,转身跳下马车。

    时间就像流走的沙漏一样,每一秒都格外珍贵。骑士辗转了好一会儿,询问多个了王城内的百姓,直到理查德开始迟疑要不要贸然闯进皇宫的时候,骑士才匆匆来报,说打听到了一个声望不错的牧师。

    医馆就在教堂旁边,显然是教堂为了救济穷人和有严重伤病的人们才建成的,寻常人来到这里,大多是被领到教堂祈祷上帝减轻他们的痛楚,在额头上涂上些经过上帝洗礼的圣油,再领一块面包和一碗浓汤。

    马车停在教堂门口,理查德飞快地将浑身是血的艾文抱了下来,迅速往那医馆小跑过去。

    教堂的医馆着实朴素,屋内只摆放了两张架得很低的床,还有些瓶瓶罐罐的膏药和散发着浓郁味道的草药,但小屋意外的很整洁,东西也摆放得整齐条理。屋内坐了一位修女,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约莫二十岁上下,穿着柔软的灰色长裙,用白巾将头发都裹了起来,胸前挂了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也许是很少被惊扰,她见到两个满身是血的人闯进来,眼睛都瞪圆了。

    很快两人身后又进来了几个骑士打扮的人,修女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这间屋子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黑发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人,用斗篷严实地裹着,他面容焦急,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也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修女有些惧怕地向后缩了缩,只听他开口道:“尊敬的神官,冒昧地打扰了您是我的过失。但我的夫人和侍卫们在路途中遭遇了袭击,现在十分危险,所以只能临时来到这里,恳请您救治我的夫人!”

    他态度诚恳,言语间不无尊敬,衣着打扮也能看出身份地位颇高,况且还带着骑士。

    修女胆怯地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你把他放在这里吧。”

    理查德连忙将人放在了其中的一张床上。他将斗篷解开,露出了伤口,修女捂住嘴,短促地惊叫了一声。

    “这是....”

    理查德小心地握着艾文的手,说道:“这是刺客的暗器所伤,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却没想到伤势居然如此严重。”

    年轻的修女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她才开口,声音像是蚊子一样细小:“血流了这么多,这太严重了,我...我没办法。今天大司铎不在,一般遇到这种伤口,他都会救治...但也只有他能治好。”

    理查德一愣,心中的钝痛更甚。他有些恍惚地将这句话消化了许久,几乎要将拳头握碎了。

    他眼圈发红:“真的没有办法吗?伤口还不大,如果能把血止住...”

    或许是样子有些吓人,那修女畏缩着咽了咽口水,小幅度地摇头。

    理查德胸膛起伏着,死死盯着床上没有声息的面容,低声道:“...真的没办法吗?”

    他有些徒劳地将艾文半边身子用斗篷裹着,生怕他受了寒,身体会越来越冷。从前璀璨的金发就好像褪了色一样,毫无生机。

    见到这样的场景,修女低着头,无声地绞着手指,又小心地抬起眼帘,看了理查德一样,开口说道:“...如果只是止血的话,我可以试试...”

    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钳子,还有一些像是藤条和茴香磨成的青色的药水,以及装在罐子里的沉甸甸的膏药,用木塞封了起来。

    她费力地将它们搬到了床边,不太敢看理查德的眼睛:“你先不要碰他。”

    理查德闻言,忙松开了握住艾文的手,目光却还黏在对方身上,怎样也不肯移开。

    修女取出了洁净的布条,捂在腰侧的伤口旁边,不到一会儿,那白色的布条就染红了七七八八。

    她谨慎地将足有手臂长的钳子在火上烤了许久,烤得她背后出了一层汗水,随后才将它伸进伤口内。修女专注地使用着钳子,夹住卡在中间的暗器以后,迅速将那还没有半个手掌大的暗器取了出来。

    血液汩汩地往外冒出,修女显然还不够熟练,她手忙脚乱地用许多条布条捂住了伤口,几滴微不可见的汗水落在脚下。木塞很紧,她用尽力气将它拔了出来,随后抓了一把,掀开布条,将草药敷在了艾文腰侧的伤口上。

    良久,伤口果然已经不再淌血了。

    修女又在草药上抹了些类似圣油一样的药水,她用布条将伤口缠了好几层,完全包扎好之后,才将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

    修女对理查德说道:“你...你可以过来了。”

    她又说:“伤口不算很深,但是不知道是否伤到了脏器,我只能让它不要恶化。”

    理查德忙道:“万分感谢您的救助。”

    他弯下腰,一头乌黑的长发温顺地垂着,理查德低下头,向修女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他的五官深邃立体,是南境少见的容貌,修女从小养在教堂里,鲜少见到这样独特且突出的男子。

    她不禁感到耳后有些发热,于是不再去看理查德,有些掩饰性地说道:“没,没关系。”

    这样说完后,她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瞄理查德,只见对方半跪在床前,目光专注且温柔,他一只手勾起金发青年泛白的四指,凝视了片刻,随后虔诚而又神圣地吻着他的手背,先是试探性地轻轻啄了一下,紧接着又深情地亲吻着,将柔软的双唇贴在冰凉的肌肤上,停留了许久,都没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