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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官在殿内等候了好一会儿,却最终没有等来艾文。检查到一半时,对方忽然语气诚恳地请他在寝殿内稍等片刻,不料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
进来的是那位少年模样的侍卫,对他说艾文有要事处理,必须要先行离开,很抱歉耽误了他的时间。
医疗官当然是恭恭敬敬地道谢,心里却万般疑惑,更何况虽然没有完全结束检查,他却基本可以肯定艾文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出现那样嗜睡的身体状况了。只是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艾文,对方就已经先离开了。
然而无论怎样,他都必须要将这件事禀报给理查德和公主殿下。
宫殿内。
“......那刺客恼羞成怒,竟然指认了一位不相干的骑士,而这位骑士正好隶属于蓝金。陛下希望我能立刻赶回去。”
艾文将信件收好,脸色凝重地将国王的信件放在理查德书桌上。
理查德揉了揉额角:“不行。”
艾文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继续说道:“陛下特意让你留在塞班主持庆典,因此我必须要回去。”
“过一段时间,等到庆典结束了,我同你一起回王城。”理查德说,“一个人太危险了。”
“理查德,”艾文的语气很坚定,“这本身就是我的任务,况且陛下派人送来亲笔信,无论怎样我都必须回到王城。”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理查德沉着脸说道,“你以为为什么那刺客正巧在这个时候指认幕后主使?万一这是计划好的呢?”
艾文摇了摇头:“陛下希望我回去,一定有他的原因。那刺客被关了这么久,受了这么重的刑罚,陛下既然留下他的性命,想必不会拿他没办法。因此这个时候他指认出骑士团内的人,一定是陛下有所怀疑,所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背后的人揪出来。”
理查德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理查德,”艾文忽然道,“你要相信我,也不能质疑陛下。”
“我并非是质疑你们...”理查德有些烦躁,“总之我不会同意。”
艾文绕过书桌,走到理查德面前。对方的面色略显疲惫,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羊皮卷。他用手指抵着理查德的额角,很轻地揉了起来。指腹的温度偏高,理查德看了一整天文件,眼睛突突地发疼,被艾文细致地揉了一会儿,很快疲劳的感觉便消散了不少。
理查德突然问道:“今日医疗官过去了吗?”
艾文点头道:“嗯。”
“结果如何?”
“...他说没事。”
艾文有些心虚地看了对方一眼,好在理查德闭着眼睛,并没有注意。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理查德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审视的意味。他注视着艾文,问道:“真的没有了?”
艾文理直气壮:“当然了,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何况医疗官最终也是要将情况告知你的,倒不如我先说。”
他的目光澄清,神色也非常自然,不似作伪。
理查德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相信了。
“即使是这样,你一个人回到王城也太过冒险了。更何况如果幕后之人真的隐藏在骑士团内,那你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理查德仍然没有松口。
“我并非一个人。”艾文说,“王城内还有亚当和唐恩,虽然我与唐恩的关系并不算好,但他身为副骑士长,没有理由谋害陛下。”
理查德揽住艾文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像是打定主意不让他离开:“不行。”
“我会派人传信给陛下,你老老实实地留在塞班就好。”理查德平静地陈述着。
他肩膀一重,只见艾文撑着他直起腰来。他的唇角向下弯着,神情也十分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理查德,我必须回去。”
他脱离了理查德的怀抱:“这是我的责任。”
艾文转过身,理查德的声音则很冷地在他身后响起:“我不会让你离开塞班。”
艾文脚步一顿,随后气势汹汹地转过头,将理查德大力地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凭什么?”
理查德无动于衷:“我是在保护你。”
“你保护得太过度了!”艾文咬牙切齿地说道,“理查德,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理查德的目光闪了闪,说道:“我以为你怀孕了。”
艾文怔了怔,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一松。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以为你怀孕了。”理查德又重复了一次。
“艾文,你嗜睡,容易疲惫,也没什么食欲,况且时间刚好对得上。”他说,“你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你怀孕了。”
理查德用手掌贴着艾文的小腹,那里虽然还很平坦,但也许无知无觉中多了一个小生命。
“...怎么会?”艾文的思绪有点乱,“你什么时候觉得...”
艾文的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信息量将他困住了,理查德说的每一个词他都可以明白,但却无法在第一时间消化。
“事先没有告诉你,我很抱歉。”理查德见艾文无措地望着他,一时有些心软。他摸了摸爱人的头发,将人带进怀中,很慢地同他解释:“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所以今天才让医疗官为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但既然医疗官没有说什么,那就是没有。”
“我虽然很希望你能拥有我的孩子,但是听到它并不存在,我也松了一口气。”理查德侧头亲了亲艾文的耳垂,“毕竟当时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有,不急这一时。”
“我...对不起...我只是...”艾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理查德相对来说平静许多。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也并不意外,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但庆幸仍然大于沮丧。
艾文将头抬起来:“其实我并没有...”
“殿下,艾文大人,骑士迪昂求见!”
“迪昂?”理查德看向艾文。
艾文正要将检查的事情说出来,生生被打了岔,于是只能拐了个弯说道:“迪昂是陛下派来传信的骑士。”
理查德便点头唤他进来。
迪昂先向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随后便道:“公爵,艾文大人,我们何时启程?”
他并没有看过信件的内容,只是通过艾文的转述,对国王的命令略知一二。
艾文说道:“我们今日便可以启程,只有我和你二人。”
迪昂有些意外:“可是公爵...”
只见理查德脸色发寒地扫了他一眼,迪昂立刻跪了下来,说道:“是属下冒犯了,还请公爵处罚!”
作为一个普通的骑士,当然没有权力过问理查德的决定。
“艾文不需要回去。”理查德说,“你自己返回王城便是,也替我带一封信件给陛下。”
艾文还要再争论,理查德忽然问他:“你刚刚要同我说什么?”
对方面色不善,艾文见状,踌躇了半晌,最终没有将检查的事情告知理查德。他说:“理查德,既然我的身体没有大碍,理应回到王城。如果不回去,就是违背了陛下的命令。”
他当着迪昂的面,特意强调了“违背”二字。
迪昂大致了解了面前两人的情况,却也不敢帮腔,只是用余光瞄了瞄理查德,只见对方脸色铁青,似乎是处于发怒的边缘。
“我不想再说一遍。”理查德的声音低沉浑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