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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龙那热络的性子一上来一时半刻便难以消下去,瞧见韦渔火对参合神兵有兴趣,二话不说就把她带了过去,祺然默默跟在后边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劝,也怕说多了韦渔火又会骂他胆小。
淮元城内参合教占据着几栋阔宅,宅外不设匾额,平常百姓谁也不曾想这里就是江湖人所说的魔教,还以为是某个经商或做官的富贵人家。
参合教外也从不设守卫,仅有三两个仆役做些日常洒扫的活计,毕竟此处之人各个身怀绝技,若设守卫既显得多余又显得招摇。
陈子龙带着韦渔火二人从侧门入内进入偏院,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院落中分外冷清,陈子龙倒拖着乌墨□□,在地面上磨出一阵叮叮啷啷的响声。
韦渔火垂眼皮瞧着在青石砖地上磨出一小簇的火花的乌墨,皱眉评价道:“暴殄天物。”
陈子龙咧嘴笑笑,提起□□在砖地上戳了戳,解释道:“怕什么?难道我要打个柜子把他供起来?兵器这东西呢,跟人一样是有自己脾性的,你若是仔细得过分了,那就把它养成只会绣花的小姑娘了。”陈子龙说罢倒拖着□□我行我素继续走路,歪头笑道:“姑娘,这道理你慢慢去悟吧,武道功夫长着呢。”
身为天下第一剑客的闺女,韦渔火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替乌墨□□感到不值: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脑子不大好用的主人?
陈子龙此时还不知韦渔火的身份,只当她是那等听多了大侠剑客故事后,对武道兵刃开始感兴趣的邻家小女,所以言语间轻松随便,并没有什么忌讳,叨叨叨地给韦渔火讲着参合教里的各类玄奇武器,什么夺魂鞭,什么青龙刀,甚至那张可以吸食人血的古琴。
“古琴,做武器?”韦渔火对前面的一些寻常兵刃不感兴趣,听闻这古琴时才起了好奇心。
“没错。”陈子龙道:“那古琴的琴弦锋利如刀且可伸长缩短,比刀剑要灵活不少。而且我听闻,那古琴之所以吸食人血是在养胎,传闻这琴胎可比这古琴要厉害千百倍。”
“琴胎?”韦渔火听得起劲儿,睁大眼睛问道:“这把古琴在哪儿?我要看一看。”
陈子龙耸耸肩,说道:“不巧,这古琴不在参合教中,它被……”陈子龙说到此处后顿住,抿了抿唇,总觉得参合教内的那些反叛之事不好对外人说起,于是指了指前面说到:“那里就是参合教的兵器库,我去看看有没有旁人,你和小道士在这儿等着,千万别乱走。”
韦渔火点点头,虽记挂着古琴的事却也没追问,待陈子龙走后才转身瞧了瞧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祺然,唤了句:“喂。”
祺然从脑海中纷繁的思绪中挣脱,抬头望向韦渔火,下意识地温煦笑笑。
韦渔火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祺然怔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支吾道:“没……没有……只是,渔火啊……”
“停!”韦渔火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祺然的唇上,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别再跟我说你想我爹了,我再告诉你一遍,他自己一个人死不了。”
“不……不是……”祺然低头小声嘀咕道:“我只是越来越觉得我来过这个地方。”
“什么?大点儿声说话。”韦渔火问道。
只是祺然还没等重复这句话,陈子龙便叮叮啷啷又拖着□□小跑回来了,笑道:“姑娘你也算好运气,今日兵器库里没有旁人,我带你进去看看不过你别指望在里面待太长时间,毕竟被人发现了我是要受罚的。”
“知道了,快走。”韦渔火闻言平静道,抬步子就向兵器库的方向走,祺然也快步跟上。陈子龙却望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评价道:“这姑娘真是娇生惯养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一进入兵器库内,就有一种金属的冷腥气味扑面而来,室内光线不大明亮,韦渔火眨了眨眼睛才算适应,环顾下四周,才发觉此地兵器排布错落有致,刀枪棍棒一应俱全。
韦渔火不大客气地往兵器库深处走去,不时摸摸或敲敲身边的兵器,脸上时常露出些赞许的表情,也偶尔摆出些厌弃的脸色,陈子龙跟在她身后,不时轻声提醒她下手轻些,有时候把韦渔火说烦了,她便转过头来送他个白眼。
陈子龙无奈摇摇头,懒得跟这位大小姐计较,他转身掂了掂脚尖儿向门口望去,生怕忽然有人走进这兵器库把他逮了个正着,就在这个时候,韦渔火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兵器图鉴?”
陈子龙闻言转回头去,瞧见韦渔火正指着一堆厚厚的,落了些灰尘的书卷。陈子龙盯了片刻,而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东西看起来放在这儿好久了。”正说着呢,就见韦渔火拿下了最上面的一本,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大模大样翻看了起来。
“姑娘,差不多行了。”陈子龙催促道,你要是留在这儿把这本书翻完,我是必定要被抓的。
“怕什么?”韦渔火翻着书卷漫不经心说道:“多大个事儿啊,若有人来抓你我便替你扛着。”
陈子龙闻言一怔,而后笑道:“这大半天的,我总算是听你说了句好话。”
韦渔火又抬眼皮瞪了陈子龙一眼,只是当再次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卷时却不由得愣住,连执书的手都在微微打颤。陈子龙发现了她的这一变化,于是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可韦渔火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死死盯着手中书卷,一直沉默的祺然此时感觉不对,立刻凑到韦渔火身边,而当他看到翻开的书页时,那反应竟和韦渔火如出一辙。
陈子龙也万分疑惑地凑过去看,接着不大明亮的光线瞧见书中画着一位女子,这书卷虽老旧,却也能分辨得出那女子的清丽容貌,陈子龙刚想开口问问这女子是谁惹得他二人如此惊讶时,就听祺然低低唤出一句:“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