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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不懂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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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跃伸过手去,覆住庄严搁在膝头的那只手,“有些话我没和你说过,因为我答应过宁非永远不提。可现在我们之间有了问题,我不想你疑神疑鬼,也不想这么拖下去,让我们之间出现隔阂。这份感情来之不易,我也只好做小人了。”

    庄严看他一眼,反握住林跃的手,“对不起,我明白是我小心眼。可我......可我总过不去这道坎,不完全是因为宁非,我只是,只是一想到你为了掩护我在外面装疯卖傻,而我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林跃感觉到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抖,他抓紧庄严说着,“那么从现在开始,从和林趯坦白开始,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嗯,”庄严握紧他的手,与他相视一笑,“以后我们都一起面对。”

    “来了。”林跃告诉他。庄严回头去看,就看见进门招待他们的小陈领着人过来了。

    等小陈走到他们面前一侧身,林跃和庄严都没控制好表情,略略露出了点失望。

    “请问哪位是上次来看图的客人?”许师傅张口问着。

    “是我。”庄严一边回答,一边往他身后看,“上次接待我的那位......”

    “那是我的学徒,手艺还不成火候。只是上次实在忙不过来,只好让他来给您看图。”

    “这样啊。”庄严看了身旁人一眼,林跃勉强笑着,“估计也是不想看到我们吧。”

    “林趯。”接待完客人,许师傅回了里间工作室一进门就喊着林趯,林趯正在量木板尺寸,听许师傅喊自己头都没抬。

    “林趯,林趯。”许师傅一路喊着林趯的名字走到他跟前来,“你今天怎么了,总是气鼓鼓的?”

    “没什么。只是之前请了两天假,活儿都堆起来了,精神有点跟不上。”

    “行了,你也别老埋头苦干。对了,外面的客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奇了怪了,那他们怎么一个劲儿的问你,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许师傅嘟囔着回了自己的位置,转身的时候没瞧见林趯努起的嘴。

    “哼,坏蛋。”林趯努着嘴,小声骂了这一句。他也不清楚庄严为什么又来找自己,可他一想到宁非,就替宁非生他们的气,一点儿都不想见庄严。

    原以为庄严吃了闭门羹会识趣走人,让林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没走,并且一直等着他。林趯刚一下班,就被他们在商场门口给堵住。

    “干什么啊?!”怕自己气势不够,说这话的时候林趯故意仰了仰下巴,然后听到庄严身边的人笑了一声,“林趯?”

    “哼,找我干嘛?”林趯学着五楼的大婶叉起了腰,这反而让对面的林跃笑的更开了。

    “你好,林趯,我也是林跃。我想话想和你说。”

    林趯叉腰的手听到和自己相同的名字时候垂了垂,失落的表情只浮现半秒又立刻收拾起了说不明的心情,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知道你是林跃。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我和你们这些欺负宁非的坏蛋没什么好说的了。哼!”林趯一甩手,扭头就要跑开。林跃伸手想抓他的袖子却抓了个空。还好庄严速度快,手够长,揪住了林趯的后衣领。

    “干什么抓着我的衣领?”林趯摇着胳膊踢着腿的大喊。

    庄严轻易不敢松手看一眼身边的林跃,林跃上前来对乱挣扎的人说着,“你听我说,有些事你可能不了解。”

    “哼,我什么都明白了!你主动勾搭宁非,追求他的时候弄的人尽皆知,后面又把自己弄的神经兮兮,让别人都以为是宁非折磨的你。这些都是你们的诡计!你知不知道,宁非后来想对你负责是真心的!你知道不知道,宁非他后来是真的喜欢你!”林趯后面的话因为鼻音的关系有些模糊,他只觉得说到后来酸酸的,像是喝了碗醋,胃里烧的慌。

    庄严听了林趯的话,脸上神情又沉郁起来。林跃看他神情,搭上他的肩膀解释着,“不是他说的那样,你信我。”

    “嗯,我信你。”庄严这一分神,手上脱了力,被林趯挣开。林趯没了桎梏,一落地就飞快跑走,跑了一段路才回过头来对着俩人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略,你们两个大坏蛋。”

    庄严和林跃看着不远处的人做出的鬼脸,俱是一愣,等人跑了,才互相看着无奈笑笑。

    “想不到宁非一直念念不忘的原来是这么一个人。”

    过道里的灯坏了,楼道里黑漆漆的。宁非盘腿坐在地上有些担心的盯着门,拿铁悠然从他面前走过时,宁非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说楼梯里的灯坏了,我要不要下去等着林趯?你别看他都这么大了,可心性还是个孩子,怕黑呢。”

    宁非没听到拿铁的回答,先听到了楼道里踩的尤其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宁非不用费太多心思去猜就知道是林趯回来了,他看一眼拿铁,“听这声音,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一连串没停顿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怕黑哆嗦着不敢上前的样子。可脚步这么急,是有什么事?该不会是知道自己不去酒吧唱歌了吧?想到这里,宁非连忙推开了压着自己被子的拿铁,拉着被子躺下去,闭上眼又要拿出这两天磨练出来的演技装睡。

    闭眼时,林趯的脚步声也快到了门外,宁非听着他的脚步声心想,还好今早有特地“关照”五楼的那个大婶别再拿林趯撒自己对生活的气,不就是老公跟小三跑了吗,这和林趯上楼的脚步声大没什么联系。不然今晚就林趯比平时重了三倍的脚步声,肯定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宁非!”

    “喵~”

    林趯一推开门,头一个回答他的就是拿铁。拿铁上前来对着林趯又叫了一声,声音不满,喵完又回头看看地上躺着的人,这是在向林趯告状,告状宁非刚刚粗鲁的把自己从被子上推开了。

    “拿铁,你先让开。”林趯这会儿顾不上拿铁了,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呢,和宁非有关。拿铁上来的撒娇,他理不上,抬脚跨过了挡在他面前的拿铁。拿铁对着林趯的身影又叫了一声。

    安详躺着的宁非一开始被林趯推门的动静吓的睁开了眼,他没想到林趯今天不像之前那样轻手轻脚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还好拿铁帮他挡了挡林趯,他装睡的把戏才没被识破。虽然疑惑林趯今天有些反常,可趁着林趯被分神的当儿,宁非又赶紧闭上了眼继续装睡。

    “宁非,宁非!”林趯喊着宁非的名字,两步跨到地铺旁边,低头看着平躺的宁非。

    宁非怕自己这样被林趯盯着会露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反而被林趯抓个正着。

    “哈!我就知道你没睡!”林趯蹲来拉拉宁非身上的被子,“宁非你听我说,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

    “不听。”宁非的话和他扯回林趯手里被子的动作一样干脆。

    背后好半天没听见声响,宁非睁开眼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看林趯,他怕自己刚刚口气太重惹林趯不开心了。

    一想到林趯会不开心,宁非心里突然悬了块大石。

    “嗵。”

    是心里的那块石头砸响,也是林趯突然砸向了他的后背。林趯躺下了,在他背后,双手从背后绕到他胸口来,紧紧搂住。

    毫无征兆的,他被林趯从背后抱紧。

    宁非不敢动,连平日里用惯了的凶神恶煞都消了几分,局促成了没有感情经验的毛头小子,明明之前他从来不是这样的。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宁非,今晚我和你睡吧。”

    “什么?!”宁非不由自主咽咽口水,他清楚林趯话里的意思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可就算是心里清楚,脑里明白,也抑制不住的浮想联翩,尤其林趯从背后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就像之前,你失落的那样。那时候你不也说要抱着我睡的吗。”

    “可今晚我好好的,没有失意难过。”

    “是我觉得你好像要失意难过了。”林趯在他背脊里埋着脸,隔着一件T恤,宁非能感觉的到林趯的温度,好像是刚刚上楼跑的太急,那脸贴着自己的后背,很烫。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不懂你。”

    “你指谁?”

    “就之前那个......”林趯抬起脸来正要细数庄严和另外那个林跃,他们这对情侣的罪状,可又怕碰了宁非的伤心事,喟叹着埋下脸,从宁非的后背间发出闷闷不乐的声音,“那个五楼的大婶和我说你的坏话,酒吧的水鑫总挑衅,还有一声不吭的江泽没给你撑腰。总之他们都不是好人,都不懂你,他们......都没真正了解过你。我知道的,知道你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我知道你才是最需要被人照顾的那一个。”

    宁非一动不动侧躺着身,听林趯在自己背后喃喃的说,叹口气闭上眼,说出最沉重的一句话,“最不懂我的其实是你,林趯。”

    “你说什么?”林趯怔了怔,宁非掰开他箍在自己胸前的手,“我说最不懂我的人其实是你,你从未了解过真正的我。不要再拿小时候的印象来束缚我了,林趯。”

    你从未懂过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你从未见过我潦倒的生活,所以请别带着过去的印象来参与我的现在。

    “不是的,我了解你的,那天,就那天,我被罚站的那天,听到你弹琴的声音。我循声找过去,看见你边弹琴边唱歌,脸上的表情柔和又美好,从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我知道你不是别人想的那样。”

    因为把话说得着急,林趯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怕自己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宁非陡然打断,否定他对过去的认知,他对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宁非,坚定不移的相信。

    宁非没打断他,只是掰开了他的手。林趯吃惊的抬了头,缓缓喊了他一声,“宁非?”

    “我说过的吧,别对我提这种要求,我的取向和你不一样,你说出一起睡这种话,在我的世界里这是一夜情的邀约。”

    林趯想起今早五楼大婶骂宁非神经病的话,不服气的重新搂上了宁非,“不会的。你清楚我的意思,我们是朋友,你不会拿那一套对我的。我们是朋友。”

    宁非的眉间拧出了川字,他不是很喜欢林趯嘴里的朋友两个字,身份划分的太过明确也太过讨厌,晃眼不耻着他对林趯的肖想。

    恼羞成怒的,宁非翻过身压上了林趯,手掌狠狠拍在了他的耳边,又在林趯惊慌失措的眼神里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对视片刻又只是那一句,“所以才说你不懂啊。”

    我到底不懂了什么?林趯想不通,在宁非深邃的眼里更加的想不通,他不会动了,脑袋和身体都是,然后听见宁非又一声的叹息,今晚的宁非似乎叹息了很多遍,可到底为的什么?为的什么他要这样不停的叹息,自己又不懂了什么?

    林趯愈发的想不通,只是讨厌,尤其的讨厌宁非对自己的否定。满脑子都被这个想法占据,全然忘记眼下的情况,只最初突然被压住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惊慌,然后对上宁非的眼,黑夜里尤其的亮。

    猫叫了一声,林趯听到,人却没清醒,三四月里,猫叫正是催情,可他忘了拿铁已经绝育。情不自禁的,林趯伸了手,摸了摸宁非的鬓角,因为这里在流汗。

    腕子上传来的力使林趯疼痛清醒,宁非正抓着他的手腕,看起来是自己越界了,伸向宁非耳鬓的这只手越界了。

    林趯慌张抽回了手,低头躲开宁非由上往下直射自己的视线,然而低头看到的是宁非压着自己,紧贴自己的姿势。林趯扭了扭身子,宁非太重,他扭不开,不敢抬头,小声又可怜的说了一句,“宁非,让我去睡觉吧。”

    宁非看着他,不发一言翻下了身,又侧躺着背对林趯。

    林趯躺在他身旁沉默看了会儿天花板才爬起身上了床。

    “吓着你了吗?”

    深夜里,漆黑的屋里飘来宁非的这一句,没根没底的,是不安。

    林趯摇了摇头,摇完才想起背对着自己的宁非是看不到的,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宁非,陷入了思想的困境,我究竟不懂了什么?林趯又执着的钻起了牛角尖而忘记去和宁非说一声没有。

    没听到回答,宁非闭着眼后悔的想,果然吓着他了。

    林趯头一次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宁非一动不动侧躺着。等到不知道是第几次翻身的时候,连平常爱在他脸边窝着的拿铁都不甚其烦的走开了。

    “宁非,你睡了吗?”林趯躺在床上看着宁非的后脑勺问。

    “睡了。”

    林趯撑起了身子,“睡了你还说话?”

    “梦话。”

    林趯撅着嘴又躺下了,抱着枕头请求地上的人,“我睡不着,你给我唱个歌好不好?”

    “不好。自己数绵羊。”

    “哼。”林趯学着宁非,赌气的翻了个身,同样背对着地上的人,抱着枕头掰着手指开始数数,“一只羊,两只羊……五十六,五十五,五十七,不对,是五十六……五十九……”

    数数到五十开外就开始乱,林趯的眼睛翕张两下,全然闭上了。侧躺着睁眼的宁非叹口气坐起了身,扭头看一眼床上抱着枕头睡的四仰八叉的林趯,无可奈何一摇头,起身抽出他夹在双臂间的枕头,托起他的后脑勺,把枕头放下,好让林趯睡的安稳。最起码明早起床不用落枕。

    “叮铃铃。”闹钟过早的响起。眼看林趯皱起了眉,和猫一样发出呜呜声,宁非随手掐掉了闹钟,林趯的眉头又展开,不耐烦的呜呜声也平息,还吸回了嘴角的口水。

    宁非看着就是一声笑,放下了手机从床上起了身,拿走了林趯随手丢在床边的自行车钥匙。和之前早起的林趯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开了门,转身关门前,宁非看了一眼床上的林趯,和窝在自己被子里的猫招招手,算是拜托他照看好林趯,然后轻手关上了门,打算代替他去送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