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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宁非撕下鸡腿递给林趯。
“啊——”林趯没用手接,只是大张着嘴凑上前来咬鸡腿。还没咬到呢,起了风,吹起了车厢内石头上的灰。
宁非揪着衣角扬起胳膊把林趯整个罩住,好给他挡住灰。等风过去,宁非仍旧念叨着,“都让你坐车里了。看,吃个东西都不安生。何必来受罪呢。”
放下了胳膊,显出了林趯撅着嘴的那张脸,“我不想你一个人坐后面嘛。”
明明是为他好,现在搞的自己像个坏人了。宁非撇着嘴,伸手刮一下林趯的鼻子,“好了,是我错,我不该说你的。快别摆出受我欺负的表情了。”
林趯仍旧撅着嘴,宁非看自己的道歉没凑效,靠过去,贴上林趯的耳朵说,“我其实明白的。你非要到后头来和我一起坐,其实就是怕看不到我的脸会想我。林趯,我知道你爱我爱的不得了,你和我大声告白的样子到现在还在我眼前呢。”
林趯的耳朵被宁非吹的通红,想起自己捂住宁非的眼睛和他大声说爱,林趯就觉得难为情,这会儿又被宁非提起只不敢抬头看宁非,抬起胳膊用胳膊肘一杵宁非胸口,“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啦!”
“唉呦!”宁非故意大声惨叫,林趯回头看他时又捂着胸口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林趯被他这样吓住了,怕是自己一时激动使了劲儿,真伤着了宁非,嘴上着急连连问着,“宁非,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林趯你好狠的心啊,我快被你捶出内伤了。咳咳咳。”宁非假意咳嗽着,不时偷瞄神情急切的林趯,然后别过头去抿住上翘的嘴角。
林趯从来单纯好骗,别人认真和他说什么他都信,更何况是宁非,宁非说的他更加相信,当下就要司机转道儿送宁非去医院检查。
宁非拉住他,捂着胸口垂着头让林趯看不见他的脸,一句话里有一半都是气音,听着像是奄奄一息,“林趯,我胸口痛。”
“那怎么办?你别拉着我,我喊司机师傅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我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好。”
“怎么才能好?”
宁非抓着他的手贴上了自己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你给我揉揉就好。”
林趯半信半疑坐下给宁非揉着胸口,“真的揉揉就好?”
“嗯。”宁非点着头,“只要你揉就会好。”说完抬头对着林趯戏谑一笑,“因为你就是我的良药啊。”
林趯看他调笑自己的样子,气闷的想要抽回手。宁非看他要抽手,立马又唉呦唉呦的叫唤起来。林趯不敢动了,手心贴着宁非的胸口。
宁非的掌心覆住这只可爱肉实的圆圆手,突然正经起来,认真严肃的看着林趯说,“我说真的。林趯,你是我心上的一剂良药。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不那么糟糕。”
林趯咬住下唇,垂着眼眸,即便自己再迟钝他都明白,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宁非了,所以不论是宁非的挑逗还是严肃,都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他摸着宁非的胸口,红着脸抬起眼,忍住害羞,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答着,“你也是。宁非,因为有你,让我的人生有庆幸。”
抓在胸口的手又被攥紧了些,宁非笑了,笑的很欣慰。
“宁非?”
“嗯?”
“我鸡腿还没吃呢。”
宁非抓着鸡腿送到林趯嘴边,就是不对林趯放手,“我喂你啊,张嘴,啊——”
“啊唔。”林趯咬下一口鸡腿,吃的心满意足。乡下天蓝空气好,隐隐还有草木花香,林趯鼓着腮帮子嚼着肉,情不自禁来一句,“感觉好幸福哦。”
宁非打趣他,“这就幸福了?你也太好满足了吧。”
林趯不在意物质上的庞大宏伟,他只想要小小的幸福一点点堆积,更何况现在的幸福堆积了很多。宁非说他,他也只是咧嘴笑着,“要是大家都像我这样满足幸福就好了。”
“大家?不是我和你吗?哪来的大家?”
“明明就有很多人啊。像水鑫和江泽,孟医生和小瑾。”
听到林趯提到鄞瑾,宁非阴沉了一下脸,他对鄞瑾钻自己空子带走了林趯这件事总是耿耿于怀。林趯全然没有察觉身旁的宁非突然黑了脸,自顾自的说着话,“还有庄严和那个林跃,也希望他们能幸福。”
提到另外的林跃,林趯扁了嘴。宁非可不像林趯迟钝,他一看林趯扁了嘴,知道他在意自己和林跃的那一段,立马岔开了话题,“后面的估计会幸福吧。水鑫和江泽可不好说,他们很难会幸福。”
“为什么?”林趯果然很好糊弄,听到宁非这么说,反而一脸认真的担心起来。
宁非也不知道怎么和林趯解释水鑫和江泽的情况,睡都睡过了还这么别扭着,估计两人是难好。宁非叹着气,说的很是模糊,“林趯,你虽然迟钝可是却有勇气。有些人虽然聪明却不是各个像你这样可以跨过那道坎儿的。”
林趯疑惑的歪着头,“你是说他们害怕吗?是江泽害怕还是水鑫害怕?”
宁非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估计都害怕吧。可能水鑫更害怕些。”
说话间,宁非一个没注意被林趯抽回了手。他还想伸手抓回林趯的手,却看见林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吓的宁非急忙缩回了手,“你怎么还没把这蛇皮给丢了?”
“我鼓起勇气好不容易从草丛里捡出来的呢。”林趯拢着蛇皮,低头看着,“他们害怕跨过那道坎儿就是害怕成长。成长是会痛一点,可其实过去了回头看就会觉得那点痛没什么。因为蜕过了皮,会更坚硬,往后的路多大的痛都不会有什么了。”他抬起头,开朗的对着宁非说,“我要把这个送给水鑫。”
宁非扯着嘴角勉强的笑,太阳穴却是突突跳个不停。他无法打击一脸开朗的林趯,只祈祷水鑫的承受能力够好。
林趯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吃完鸡腿舔舔唇问宁非,“还有吗?”
宁非低头开始翻,翻了半天居然翻出一个王八壳儿。林趯没见过,拧着眉毛盯着宁非手里的东西问,“这什么啊?”
“王八壳儿啊。”
“这……也能吃的吗?”林趯一脸怀疑的看着宁非。
“怎么不能吃了?在乡下这可是道大菜,听说……对男人很补的。你身子这么虚,昨晚又淋了雨,赶紧吃了吧。”
林趯一听这玩意很补,推着宁非的手肘说,“那你吃吧。你昨晚还摔了一跤呢。”
“我没事,我这么结实呢。再说了,我要是补了你就得更虚了。”后半句宁非声矮,林趯没听清。林趯只舔着嘴唇看宁非举起的像个小盾牌一样的东西,好奇是个什么味道。
其实林趯有吃过,爷爷过寿的时候从酒店定的菜里有一道叫龙虎斗,那道菜里既没龙也没虎,不过是一个圆盘子里拼着两个盅,里面分别是蛇羹和鳖汤。酒店做菜讲究,食材不怎么好听就给取个威武的名儿,样式不怎么好看就用刀工给你雕好看了,让你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去尝。
乡下人随意大胆,只讲究货真价实。一个汤能大补就行了,不在乎它好看不好看,整只鳖送进锅里炖。所以林趯看着才觉得新奇没吃过。
“啊唔!”林趯一口咬上了壳儿,有点硬咬不动,牙齿夹紧了不松口,只头左摇右摆的晃,想借力咬下一口。宁非看着他就想到了拿铁,拿铁玩着自己马丁靴上的鞋带时,头也是这么左摇右摆的。
“宁非,这玩意咬不动。”说这话时,还没松口,嘴里蓄着的口水因为含糊发音垂下老长。用力摆了两下头都没撕下一口,林趯直接放弃了,伸手给自己擦着嘴角,突然发现宁非还在看自己,脸红的一缩脖子,“我出洋相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不会啊。”
“真的?”
“假的。”
林趯急了,咬着下唇还想抓着宁非个胳膊真切的追问,又因为自己刚在宁非面前出糗,林趯咬着嘴唇垂着头。宁非这时候伸手过来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扭过脸来,“生气了?”
林趯垂着眼不去看宁非,“刚刚那样好丑,口水都下来了。我真的很迟钝,做完才想起不该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丑相,你看,你果然就不喜欢我了。”
宁非笑着,抬起他的下巴,林趯仍旧躲着他的目光。宁非只是笑着用拇指去揩他的嘴角,擦掉口水,“刚和你开玩笑的。我没嫌弃你。”
“真的?”林趯小心撩起眼皮看着他。
“真的啊。你要是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证明?”林趯当然信他了,只要是宁非说的他都信,他只是奇怪这要怎么证明?
宁非掐着他的下巴倾身过来的瞬间,林趯明白是要怎么证明了。咽两下口水,闭紧了眼,睫毛直打颤,是紧张的。
然而没亲上。轮胎硌着了路面上的石头,两人都被颠的错开了身。等宁非扶起林趯还想继续的时候,林趯不干了,红着脸直嘟囔,“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坏,总是先骗我然后钻我的空子占我便宜。”
“我怎么占你便宜了?!”宁非突然叫嚣了起来,“我们又不是陌生人,也不是什么不正当关系,堂堂正正谈的恋爱,怎么能说我占你便宜?!”喊完又莫名的委屈,瞥一眼一旁的林趯,看他翻着袋子找吃的,顿时觉得他没心没肺,眼神往他后腰溜,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明明真正的便宜都没占到。”
“什么?”林趯抬起来问他。
宁非捏着他的下巴,“我说要继续!”
林趯挡开了宁非要捏自己下巴的手,“不行。我不理你了,我要吃东西。”继续低头翻找吃的,“嗯?这是个什么蛋啊?”
“王八蛋啊。”
林趯一脸惊异的看着宁非,“你怎么骂人呢?”
“是王八蛋没错啊。这和你刚刚咬的王八壳是同一道菜里的。”
林趯吓死了,听到宁非这么骂人。虽然有耳闻过宁非在酒吧街上的名声,而且宁非确实长的很让人有距离感,可在林趯心里,宁非一直都是很好的。
宁非后知后觉自己的口气是有点失控吼着林趯了,是因为刚刚那一下没亲到心里不愤的,还有意识到自己得寸进尺了,从前觉得有林趯陪着就够了,好不容易林趯明白又承认爱上自己了,反而有些按捺不住了,没办法,他本身也不是个耐性多好的人,之前耗的太多,林趯一对自己说爱,下着雨的当晚他就想……还是怕吓着林趯。
和林趯不同,宁非的犬牙干脆利落的撕咬下一块鳖壳儿,嚼的咯吱咯吱响。瞄一眼林趯,再怕吓着他,咽下嘴里这一口,压下了燥火才开口说,“我是说,这是鳖蛋,一块煮了煲汤的。不是骂你的意思。”
说完又咬一口,仰头望天叹着气的想,真是败给了林趯,自己面对他就没个心平气和的时候,要么像之前林趯没开窍,自己失魂落魄,要么是现在,林趯开了窍,自己急躁没个耐性。
宁非瞄一眼林趯的腰,重重叹着气歪头靠上了林趯的肩膀,向上翻着眼睛,故意用头发蹭着他的脖子,“林趯,咱们亲一下吧。”
林趯扁着嘴,“不要。”
宁非撑起身子,不依不饶的盯紧了他,“为什么啊?!”
“光天化日之下,”林趯瞟一眼身后,“司机师傅还在前面开车呢。”
宁非跟着他扭头看一眼,眉头都拧一块去了,“司机他开着车呢,怎么有时间回头看咱俩啊。”扭头又看向林趯,勾起他的小拇指,前伸着脖子过去,“他不会看的,我们就亲一下。”
林趯偏开一点头,仍旧说着不好。
宁非急了,“你刚刚明明都闭眼了,要不是车子颠了咱们都亲上了!这会儿为什么不给亲了?”
林趯脸颊鼓起不说话。
勾着小拇指的手晃了晃,“是生气我刚刚声音大了啊?”
林趯摇摇头,抬眼看着宁非,“干嘛老亲来亲去的?刚吃了东西一嘴的油。”
林趯有个坏毛病,虽然自己干家务不行,可从小都被林慕收拾的干净,有些见不得脏,只是从前在家哪里脏了,他可以喊妈,喊陈姨,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什么都得自己动手来,林趯没这个经验,平时上班又觉得累,所以对自己放宽了要求,但对别人还是见不得一丁点的不干净。
“我擦不就是了。”宁非急急用袖子擦了嘴,嘴上的油到了袖子上。他太心急都没看到林趯盯着他袖子上的油斑撅起的嘴。
等宁非凑过来林趯还是别开了脸。
宁非不干了,甩手别着身子,小声嘀嘀咕咕一副怄气的样子,“我都这么克制着自己了,居然连亲都不给亲。”
那多难受啊,心理和生理上的。
林趯听到了,低着头嘟着嘴小声的反击,“不是昨晚刚亲过嘛。”
“昨晚怎么能说’刚’?上学的时候英语老师没教你过去时啊。”嘴上不客气,屁股倒是先挪着又往林趯身边靠。没办法,身子都别开了看不见人,再不靠近些,宁非觉得不踏实。
林趯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心软的转过身来拉住宁非的袖子。宁非偏着头还是装着生气,斜着眼睛瞥他一眼,委委屈屈的样子看着像是要妥协。宁非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就等着林趯先开口。
”宁非,你转过来吧。“
宁非刚想转身,卡车突然停了,被惯性带的直接压倒了林趯。林趯躺着一脸无辜的看着宁非。宁非咽一下口水,闭眼就要俯身。
”你们下来吧。墓园到了。“
”哦,好。“林趯慌张起身推开了宁非。
宁非半睁着眼,和他平时任何时候的表情都不同。他还没有过这么无力又委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