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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鸦墙开工后,唐祁镇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去帮忙。傅研生和个大忙人似的,之后再也没来过。
每次画完看到满手颜料,他都有种被白嫖的感觉。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周三画完回寝,正准备去洗澡,班级群里突然蹦出一条群体消息。
唐祁镇瞥了眼就觉得心烦。说实话从开学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全体成员”折腾得头大,不是讲座就是志愿者活动,有些特别无聊但不得不去,喜欢的又总是和课程冲突。
一言以蔽之,身心俱疲。
不过他还是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关于特等奖学金的答辩会,要求大一每个班至少派三位同学旁听。
随后班长又发了份拟选名单,激动道:各系大佬全在里面了,你们都给我去看!!
傅研生肯定也在。唐祁镇心动了下,鬼使神差地打开文件,果然在第一排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绩点全系第三,思测分第一,综评第一。
……太厉害了。
他心里一阵酸,感慨造物主真是太不公平了,只给自己一副猪蹄子,却还要我当美术生。
我只是一只小菜狗,vegetabledog。
不过作为五好少年,当然不能放过任何向榜样学习的机会。想到这儿,唐祁镇立刻找班长报名。
“老哥你咋还玩手机呢?”谷学浩催促着,“澡堂11点可就停水停电了,你还磨叽什么!”
“知道知道。”他不耐烦地应付,确认完毕后端起脸盆就冲去了。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周五晚上,他准时到了礼堂。
讲台已经布置好,硕大的投影屏还没开启,一些穿正装的学长学姐在上面调试仪器。
阳沙校区一共17个系五千多人,能拥有特奖答辩资格的人,真的是百里挑一。
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像学长一样站在台上。
到点后主持人先简短介绍莅临领导,随后便切入正题。
神仙打架,现场直播。
唐祁镇听了几段发言就觉得有落差,感觉自己被大佬秀了一脸。
于是他掏出手机登上了微博。
私信界面有个红点,他的小粉丝回消息了。
酒米圆子:呜呜呜太太您真的可以为我设计小裙子吗!
[对。]他肯定道。
酒米圆子秒回:我太激动了太太!甜糖太太您是天使[转圈哭]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大哭][大哭]
说完她还刷了一堆表情包。
唐祁镇每次都能被这个小姑娘逗笑。
酒米继续道:太太我想好了,您可以为我设计一条以白衣天使为主题的裙子嘛?
唐祁镇皱了下眉,市面上这种类型的洛丽塔裙已经不少了,想要设计出新意恐怕有些困难。
小粉丝又吐槽了几句高三的生活,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他又心软了。
他再次笃定回复:可以,我会尽力的。一起加油~
还想问对方是不是想考护理专业所以才提了这个要求,问题输入到一半,就听见主持人念了“傅研生”的名字。
唐祁镇立刻抬头,见他穿了身笔挺的西装立在台前,目光瞬间被勾走。
[我还有事,回聊。]
说完再见,他就直接退出了界面,迫不及待地抬头。
不过可惜坐得很远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只能勉强看清PPT上的字。
“……我是来自17级临床医学系的傅研生,籍贯T省均州,下面我将从学习、工作、志愿者三方面开始我的答辩。”
唐祁镇乖巧地坐在下面,舍不得错过一个字。
他的每门课都是90+,唐祁镇一眼扫下来——
人体解剖学99分!
“……”要不是周围气氛严肃,他可能已经震撼到当场爆粗口。
“之前和老师聊天,我的恩师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其实有好几门课我的卷面没有错误,但还是没给我满分,因为九与零是质变到量变的过程。他希望我能永远保持一颗求索的心,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傅研生神闲气定,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什么美赛国赛三好学生,同时还是校学生会的干事,参与了许多社会实践。
看他的履历,简直就是当仁不让的天选之子。
熠熠闪光,胜过一切。
他有这个年纪里所有的美好。
唐祁镇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说不出感受,只能默默欣赏。
个人陈述完毕,现场掌声雷动,老师随后提了几个问题。
他都对答如流。
“傅研生同学,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老师又发问,“你在个人规划中提到目标是做外科医生,那么我想问,如果在未来工作中手术失误了,你会怎么样?”
他原本保持着笑意,闻言脸色一僵,眼神忽闪了几秒。
“嗯…那个,谢谢您的提问。”他拨弄了下手里的话筒,僵笑着抿了下唇。
气氛突然严肃。
这个问题对他,准确说对每位医者而言,都是从天砸下的一块巨石。
傅研生花了几秒措辞,垂眸淡淡道:“健康所系,性命所托,这是我们医学生的誓词。我一直用最高的道德和丰富的知识武装自己,如果这样还无力回天,我愿意接受一切客观公正的处罚……”
说到这儿他突然一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抬眸向评委席投去目光。
“……”礼堂里安静了几秒,老师终于发话,“同学讲得很好,答辩到此结束吧。”
“谢谢老师。”他很快又恢复从容淡定,关掉PPT走下台。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很流畅,最后一问明显磕磕绊绊。
唐祁镇甚至觉得他声音有些哽咽,肯定是知道自己最后没发挥好。
真是的,好端端的干什么问这种问题。
他在心里打抱不平,打算发条消息安慰下学长,刚拿出手机就忍不住自嘲:像傅研生这种学霸哪还需要小菜狗的安慰。
等所有候选人答辩结束已将近10点。外面还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空中泛着股青草味。
唐祁镇出门的时候没带伞,只能冒雨走回去。
虽然雨不大,但到寝室后身上还是湿了一大块。他赶紧扯了几张餐巾纸,把刘海的水拧干,一边在柜子里翻吹风机。
“老哥,你去听特奖答辩了?”
“对啊…”他俯身翻东西,声音闷闷的,“太震撼了,全是神仙打架!特别是傅研生,太牛批了!”
“傅研生是军训时的那个学长吗?”其他两个室友似乎已经忘记他了。
“对对。”唐祁镇猛得起身,脑袋不小心磕到了桌板,吃痛地喊了声。
但这并不影响他介绍学长。
说了一堆,室友恍然大悟:“我还听过好多关于学长的传闻呢,据说还没女朋友,肯定很多人追吧?”
“诶,说起女朋友,我倒是听说一件事。”谷学浩突然神秘兮兮,对大家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唐祁镇见状扯下一块毛巾吸水,一边走了过去:“你又从哪儿听来了八卦?”
谷学浩压低声音:“你们知道为什么学长没有女朋友吗?”
难不成是弯的?唐祁镇突然心跳快了一下——要是学长也是gay,那踏马还等什么!
犹豫就会败北啊!!
“学长……是病娇啊。”谷学浩一字一顿,吹了口冷气,不知道从哪儿翻出美工刀,在唐祁镇眼前晃了晃。
“雾草/你有病吧!”他吓得往后一缩。
“不是我有病,就是学长有问题。”谷学浩委屈巴巴,“老唐,我是好心相劝,你可别和学长走太近,说不定他那天把你给办了。”
“切,”他闻言不屑地翻白眼,“这些东西都是谁说的?”
“我认识的学长都是这么说的,贼恐怖,女孩子都吓得不敢表白了。”
唐祁镇还是不信,反问:“那具体怎么个病娇样子?”
“你们真的想听?”谷学浩像讲鬼故事一样呜呜吼了几声,虚张声势。
其他两人都露出好奇的小眼神。
卖了会儿关子,他才满意道:“你们知道解剖课吧?我听他们说第一次解剖的时候,别人都吓得缩在后面,就他冲上去一顿操作猛如虎,好像已经练过很多遍一样。”
“而且我还听说,那段时间后山莫名多了不少死鸟,全都是非正常死亡。然后就有人看到傅研生半夜里频繁出入那里。”
“哦哦哦这也太可怕了吧?”室友假装附和,突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接嘴。
“月黑风高之夜,无辜鸟类为何凄惨鸣叫?”
“学校后山为何频频出现神秘黑衣人?数百只动物离奇死亡,开膛破腹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玄机?”
“剥丝抽茧、谜案追凶,敬请来到今晚的C大零点广播台——”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咣一声脆响。
“哎呀我去!”众人被吓一跳。
唐祁镇嫌弃地皱眉:“衣叉杆掉了而已,瞧把你们吓的。”
这些人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外加柠檬精附体。
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
他突然有些心疼傅研生了,不再多言,抓起吹风机摔门而出。
吹干头发,犹豫再三他还是给学长发了条消息。
[今天我去看你答辩了,学长好厉害。]
没有回复。
还在忙吗?唐祁镇在走廊上站了会儿,看雨势渐大,赶紧走回寝室。
他又发了第二条消息:学长最近很忙的话,涂鸦墙的工作全部交给我吧。
还是没有回复。
到熄灯的点了,他无奈叹气,躺上床。
唐祁镇不知道,此刻傅研生还在外面。
他站在医学生的誓言墙前,站在他第一次宣誓的地方,没有撑伞,默默淋雨。